【天下太平】(第一、二卷)

  第一卷 淫贼的女儿

  序 章

  01

  江湖的存在似乎比任何一种歷史都要悠久。
  从来没有人知道江湖是从什麼时间开始,又将会在什麼时间结束。江湖总有太多的恩怨太多的是非,一旦涉足进去,一生都要在其中挣扎拼杀,再也得不到救赎。
  很多年之后,江湖中盛行著这样一种荒诞的传说,西门太平出生的那晚,杭州城外淫祠裡供奉的那尊五通神整整叹了一夜的气。
  五通不过是那些江湖淫棍们们胡乱编造出来的,一个旁门左道的邪神,在太平的脑海中完全不入流,他从来不曾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去和一个淫贼抢什麼饭碗。
  但这就是江湖,任何一种离奇的传说,从开始时就是荒谬无稽的。
  纵横江湖或许曾是很多人的梦想,却从来都不是太平的梦想。
  在他还年少的时候,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

 


  02

  十二岁那年,西门太平和朋友彭天霸每天玩著那种过家家游戏,还不懂得什麼叫做无聊。
  那个上午阳光暴烈,他们在彭家的后院裡乘凉,穿著薄裙露著白生生粉腿的彭小妹在太平身边转来转去,害得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顺势捉了小妹掀开裙底,去她一双白嫩嫩腿缝裡摸小鱼。
  彭天霸不甘寂寞,凑过来也要插一手。早就说好彭小妹是太平的小老婆了,何况那是他亲妹子,每个人都不能拿自己妹子当老婆,西门太平警告彭天霸只能在一边看。
  他居然不听,后来他们两个就打了起来。
  太平忘记了他姓彭。西门太平一直这样,每次愤怒起来的时候,总不记得自己身处何种境地,或者惹他生气的是何方神圣。听说过五虎断门刀吧?那是彭家祖传的功夫,所以他被彭天霸一刀劈中了大腿。
  彭家祖训十五岁以下不许配钢刀,彭天霸那年还是一把竹刀插在腰间,如果换成钢刀太平这辈子就算太监了,不要说长大后想要娶多少个老婆,连嫖妓的能力都不再有。但是那场斗殴,并不是太平最后输了。
  其实,一个人小的时候,厉不厉害跟自己没什麼关係,跟自己的老子才有关係.
  太平坐著小轿从彭家离开的时候,彭天霸还跪在堂屋的正中央思过,脸被他老爹彭伏虎用那把劈中太平的竹刀抽成了猪肝色。当著太平的老子西门大善人的面,彭伏虎那几十下竹板炒肉当真是货真价实,每一下都抽出一声脆响。
  五虎断门刀虽然厉害,但现今彭家也就是开个小鏢局而已,他们家有一大半的生意要靠西门家照顾,彭天霸被教训得哭都不敢哭出来。
  回到自己的家,杭州城医术排名前十的名医轮流把弄过太平的小弟弟,一致结论西门少爷伤势决无大碍,不会影响到今后娶妻生子。
  太平捏著小弟弟,酣畅淋漓地尿了一道弧线,忘记了彭天霸刀法的狠辣,很想再去找他玩。
  太平娘坚决不同意,理由是彭天霸那小子没太教养,野蛮得随便一点小事就挥刀动枪,也不想想万一误伤了太平的千金之体他们家是不是赔得起。
  太平娘拧著西门大善人的耳朵,警告他以后西门家请人押鏢,坚决不能再请彭家。
  西门大善人这一辈子一共娶了八个老婆,太平娘是第八个,却是如今唯一硕果仅存的西门夫人。前任七位西门夫人早早登仙的原因无一例外,个个都死於难產.
  太平娘有福气太太平平生下了西门太平,所以同时拥有了随便拧西门大善人耳朵的权利。
  太平看娘把爹欺负了一会,打著哈欠摇摇晃晃从屋子裡走出去,感觉人生中这样的一天,真是很无聊。

 


  03

  西门太平后来肯尝试练点武功,还要感谢彭天霸那一刀。
  虽然事后彭天霸主动找到太平道歉认错,但那一记阴险毒辣催人泪下的五虎断门连环斩,真的让太平耿耿於怀了很久,明白了原来除了用银子砸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一种力量可以让人感觉到疼痛。
  从那天之后,太平也尝试著苦练,不为别的,只为了让别人也知道什麼叫做痛。
  当年江湖流行的十大名技中,排名第一是“孔指”。
  太平练了不足半年的“指月”就想要放弃了,每晚对著月亮手舞足蹈狂指三个时辰,那种失去兴趣后的无聊和折磨,他相信每一个正常的孩子都恐怕不堪忍受。
  跟著又拜了一个姓孙的师傅,“损指”在流行排行榜上名列第四,可是据孙师傅讲实用程度却是江湖第一。这次太平练了三天就开始感到失望,因为损指的基本功夫,居然也是那种乱七八糟的指月。
  之后太平落下了一种对所有“指”类武功都无比恐惧的后遗症,以至於后来那个姓韩的师傅坐在西门家的客厅,大言不惭地吹嘘他家传的“寒飞指”如何厉害的时候,太平毫不客气地打了个哈欠。
  他只想让别人感觉到疼痛,却不想自己必须因此忍受折磨。
  前后拜过三十几位名师,练过上百种名技,皆因为上述理由西门太平始终一无所成。
  渐渐他已经失去了对武功的兴趣,他发现如果想让别人感受疼痛,自己要首先疼痛无数次,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值得呢?
  十八岁的时候,太平甚至懒得再问自己一遍这个问题。

 


  04

  有名的东西一定很好,这是常识。“浓妆淡抹”四个字就很有名,西门太平很庆倖自己出生在杭州,并且住在距离西湖很近的地方。
  每年的西湖,都有一段时光显得特别美好。他擅长在明媚的阳光裡寻觅到快乐,每当天气渐暖衣衫渐薄,即使是原本三分貌美女孩的腰身,也变得有七分婀娜。
  “君子好逑”绝对比“浓妆淡抹”还要有名,因为西门太平喜欢看西湖边那些漂亮的女孩,始终多过看那些湖光山色。那些留连在西湖湖畔的少女们,才是他得到快乐的源泉。
  很多年之后,西门太平对身边的人说起,自己最早的梦想其实简单,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然后他发了很久的呆,忽然明白原来那是一个最奢华的梦想,渐渐觉得十八岁之前的那段时光,其实是他最接近自己梦想的时光。
  只是当时的太平,却总是在遗憾著自己的人生迟迟不肯开始。
  很多年以后,西门太平是一个在浩瀚江湖裡,留下过种种传说的人。
  但在他少年的时候,却只是一个小淫徒。

 


  第一章 四月春衫薄

  01 猎艳

  四月,西子湖畔,阳光和暖。
  西门太平轻轻拨动岸旁一枝低垂的杨柳,他站在四月西湖边美丽的湖光山色裡,望著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少女微笑。一袭上等湖丝剪就的锦衣被四月的春风吹动,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
  他随手折下一截柳枝,慢慢靠近了过去,用很温柔的声音对那少女道:“我是西门太平,已经跟了你很久,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麼名字。”他的眼睛闪著光,一亮一亮盯得少女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那少女会随著太平一起,坐在西子湖畔楼外楼临窗的位置,听远处传来隐隐现现的浅吟低唱。
  那些会让少女们脸红心跳的故事,常常从太平第一次衝她微笑,基本上就写好了结局。
  一个情竇初开的少女,在春光四溢的西子湖畔,遇上一个浊世翩翩的少年,共饮完一壶陈年佳酿的女儿红,之后的故事,通常是柔软的,柔软得像是少女们雪白的胸脯。
  西门太平把这个游戏称为猎艳。
  连著几年歌舞升平,西门家每天有大把的银子进帐;诺大的西门家只有太平一个独子,他每天除了玩还是玩,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花钱;十八岁,西门太平一向自詡玉树临风。
  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心情。
  彭天霸是西门太平的死党,常常是太平走到哪,他也跟到哪。彭天霸嘴上总不肯承认太平比自己强多少,但他心裡还是服气的。每次两个人一起出去猎艳,最漂亮的小姑娘常常都是跟太平走,彭天霸只分到那些跟在美女身边伴游的小丫环。
  有过两次意外,是因为那两次伴游的小丫环实在要比小姐漂亮。“出来猎艳又不是娶老婆,当然谁漂亮谁才是主角,不分什麼丫环小姐。”太平淫笑著说。
  彭天霸撇撇嘴角:“唏,你比较钱多而已。”
  西门太平奸笑:“我还比你帅,比你聪明,比你……算了,我没有你那样大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你比。”
  大头是彭天霸的绰号,取意为头大无脑。彭天霸不生气,讥笑西门太平见识少,胸大无脑听说过,没听人说头大无脑。
  彭天霸指著前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看,就是前面那个胸大的,太平,今天如果能得手,便宜我好不好?这是我喜欢的类型。”
  “什麼叫你喜欢的类型,凭什麼说胸大是你一个人的爱好?老规矩,遇到一个人出游小姑娘靠猜拳决定归属,不然就你自己去搞定。”
  初二,晴。那少女短衫薄裙,娇媚可喜。猜拳是彭天霸输了。

 


  02 追逐

  西门太平喜欢猎艳的过程。
  能否成功猎取一位少女的芳心,全靠经验、耐心、几率和时间选择。每个漂亮女孩对陌生男子都有防备,想获得一个陌生女孩的好感,首先要擅长微笑,然后还要擅长跟随。太平知道,除非在靠近之前已经博得了她的好感,最好不要轻易跟得太紧。
  太平有一口整齐的牙,在阳光下笑起来,雪白的牙齿闪著光泽,像整个人都乾净得染不上灰尘,这种微笑向来没有问题,没有少女面对这种笑容时会觉得讨厌;他更懂得应该怎样跟随,就彷彿是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太平提醒彭天霸保持好距离,把一切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慢步入那少女的视线范围。
  “有那麼几次,猎物就是被你直勾勾的目光吓跑了,所以要记住,在确定她偷偷望向这边两次之前,不要直接注视她的眼睛。”太平说。
  彭天霸很听话,通常在这种时候,西门太平才是权威。
  在熟悉的地方跟随一个女孩,距离只是个主观想法,只要观察出她行进的习惯,也可以让猎物走得离自己很远。只要别被她一下子甩掉,偶尔从她的视线裡消失,还会起到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太平和彭天霸说来,西湖已经亲切得像自己家后院,要他们在这裡跟丢一个人,简直比跟丢一隻大象还要困难。
  那少女一个人,脚下步履轻盈,看上去心情很好。
  遇见心情好的女孩,太平就会越发信心倍增,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能够逗得她轻笑。他领著彭天霸,巧妙改变著与那个女孩的距离,偶尔出现在她的前方,她的身后,一路轻描淡写著指点远处的山水,就像两个贪恋风景的孩子。
  很快他已经发现跟随的那个女孩,望向他们这边已经有三四次的样子。
  太平在她又一次偷偷望过来的时候衝她微笑了一下,在已经很接近那女孩的地方停下来,拉著彭天霸装模作样转过头,指著湖面上一圈荡开的涟漪让他看。
  距离渐渐拉开,那少女的脚步却舒缓。
  彭天霸兴奋的压低声音道:“太平,她的小脸有些发红。”
  太平奸笑了一下:“唏,我又不是瞎子,还用你告诉我?”
  跟了这麼一会,越看那小姑娘越有味道,她那娇羞可喜的模样,让太平心裡有一点点衝动,想抓紧时间完成这场追逐,把她搂进怀裡,好好疼爱一番。
  彭天霸面色微红,忸怩著望了太平半天道:“太平,这个我真是太喜欢了,给我好不好?”
  太平扬扬眉毛:“你家小妹我也很喜欢,给我好不好?”
  彭天霸叹了口气:“你又拿我开玩笑。”他迟疑了一下,“你不是不知道小妹的心思,如果你真肯要了她,我怎麼会不答应。就怕你只是随口一说,害她空欢喜一场。”
  太平愣了愣,望了一眼行向远处那个少女,对彭天霸道:“差不多了,你在这裡等。”
  彭天霸拉拉太平的衣角,目光充满了祈求:“这个就给我吧?”
  太平狡詰地一笑:“骗到手再说,别在这时候跟我谈条件,会影响士气。”
  他把彭天霸甩到身后,飞快地向那个少女接近过去。
  没等少女来得及加快脚步,太平已追上她,用一种对朋友那样熟悉的语气轻声道:“姑娘,你好!”
  少女的被太平突然的发声惊慌了一下,太平轻声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我想捉弄一下我那位朋友,他很讨厌,非要一直跟在你后面。“
  太平讨好地衝她微笑著:“当然这很简单,你假装跟我说几句话,随便说几句就可以,只要不跑开我就赢了。”
  那少女掩盖不住惊奇,轻声道:“我……!”
  太平转了一个角度,装作挡住彭天霸的视线,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正面:“我是西门太平,就住在这附近。请问你叫什麼名字?你不用怕,只要假装告诉我就行了。谢谢你!”
  “我叫阿珠。”少女忽然有些害羞:“我……要走了。”
  “阿珠姑娘,请再等一下!!”太平飞快地在胸前竖起一根手指,柔声道:“马上就好了。如果你现在走开,我就要请朋友去楼外楼吃饭,昨天我已经输了一顿,你不知道,那傢伙有多麼能吃。”
  阿珠忍不住望了彭天霸一眼。
  她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我为什麼要帮你?”
  “因为你是好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好人,而且名字也好听,阿珠,你姓什麼?”
  阿珠不回答,却也没有抽身就走。
  太平轻声向她道谢:“谢谢你,你不用认真回答的,假装说话就好。最近好心的女孩太少了,不过,我娘告诉我说,漂亮女孩心肠都好,如果想找一个人帮忙,一定要够漂亮才可以相信。昨天我会输,全怪遇到的女孩不漂亮。”
  太平开始在心裡偷笑,其实假装说话比真正的说话要困难很多,但不知道为什麼,很多女孩子被要求假装和他说话,反而不会拒绝,等到她们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假装说一些话的时候,通常就会开口说些什麼了。
  同时他很能把握恭维一个女孩的尺度,知道在彼此还很陌生的时候,一定要适可而止,神情要放鬆,语气要诚恳;而话裡随口带出自己的爹娘,能显得詼谐而不失尊重,即使对方不喜欢听,也不会惹到她生气。
  阿珠果然被哄得轻轻笑了一下问道:“如果你怕输,为什麼又跟朋友赌?”
  太平悄声道:“当然是觉得有希望赢他一次。跟在你身后这麼久,我越看越觉得你就是我娘说的那种漂亮女孩,好心肠女孩,这次果然没有看错。看你的样子,一定经常去楼外楼吃饭,你说,等一下我点些什麼菜才好?”
  在西湖边,对一个人说他经常去楼外楼吃饭,也是一种恭维。
  西子湖畔各种酒楼林立,最有名的就要是楼外楼,楼上的酒菜是杭州城最贵的,一顿酒钱基本够普通百姓家吃三个月的粮食。所以“经常去楼外楼吃饭”这句话,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随便说出口的。
  阿珠道:“我怎麼知道你爱吃什麼.好了没有,我真要走了。”
  “谢谢阿珠姑娘,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我赢了。不过我不像那傢伙那样能吃,酒也喝不过他。”太平轻声哀求:“麻烦你好人当到底,帮我出些主意,我在想著,怎麼能吃得他身上的银子不够付账才好。”
  阿珠浅浅一笑:“那要看他今天带了多少银子在身上。”
  太平道:“那小子为人小气,平时总不会超过一百两。”
  阿珠神情有一丝惊愕:“时下一位七品的官吏,每月俸银不过二十餘两,你朋友貌不惊人,一次出来带人家近半年的俸禄,还算是小气?”她轻笑道:“即使去楼外楼,只怕也要三两天才能够吃得下。”
  “祖宗辛苦堆积了财富,当然要靠我们这种子孙来败掉。”太平淡然笑道:“酒要楼外楼自酿的二十年陈女儿红,菜随便点些雀舌鸚鵡心之类的异珍,半个时辰吃他一百两应该没问题,只是不知到你喜欢吃什麼.”
  阿珠道:“为什麼要问我?”
  太平轻声道:“一个人捉弄他,实在是少了很多乐趣。你想不想看那小子不够钱结帐的样子?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很好玩。”
  太平的眼睛一亮一亮地闪著光,笑得阿珠的眼睛也随著亮了起来。
  一个单身出来游玩西湖的年轻女孩,总是很少能拒绝一件既奢侈,又好玩的邀请。
  半个时辰后,他们三个人一起坐上了“楼外楼”。

 


  03 楼上

  有人说,“楼外楼”才是杭州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坐在“楼外楼”靠窗的位置,望著窗外一湖美景,把起一壶陈年女儿红,酒还没有醉人,人已经先醉了。
  西门太平情怀没有那麼高雅,他相信彭天霸也没有。
  他们常常去“楼外楼”喝酒,是因为会让那些跟他们一起去的女孩们觉得很有面子。同样一壶酒,花十两银子喝比花几钱银子去喝,是否更可口太平并不知道,他只知道男人酒杯裡的酒越贵,身边的女孩醉倒得也越快。
  太平告诉阿珠每多喝一口,彭天霸那廝就会暗暗心疼一下。
  把一件事形容得越好玩,越能吸引参与的同伴更有兴趣,太平深諳此道,阿珠於是很配合,在太平满怀善意地悄声提醒她一定要把握著自己不醉的前提下,不时举杯跟他们同饮上一小口。
  渐渐阿珠变得很放鬆,兴趣十足地与太平一起玩捉弄彭天霸的游戏,一壶酒喝完再要一壶,偷偷观察彭天霸有没有表现得焦虑起来。
  太平妙语横生,席间不是逗的阿珠轻笑,就是惹她微微羞嗔:“西门公子,我们才初次相识,你就说起什麼要结拜兄妹的话,难道不觉得唐突?”
  太平眼神迷离地笑:“我们一见如故,怎麼会有唐突之说,阿珠妹子别再叫我西门公子,其实叫太平就好。”
  阿珠抿起嘴笑道:“哪个跟你一见如故,哪个又是你的……妹子。再这样羞人,真就不理你了。”
  彭天霸在一旁看的呆了,目光绕来绕去离不开阿珠的笑脸,举起杯来想要邀饮,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太平嘿嘿笑:“江湖儿女哪来这麼多小节,如果惹了阿珠妹子生气,我自罚一杯,不,自罚三杯算是给妹子赔罪。”
  他果然连喝了三杯,然后又笑:“这样的醇酒佳人,醉死了也值得,三杯不够,再来三杯。阿珠妹子,你再陪我喝一口。”
  阿珠嗔道:“油嘴滑舌的傢伙,哪个要陪你喝。彭公子,请。”
  彭天霸受宠若惊,捧起杯子一饮而尽,眼巴巴望著阿珠,意犹未尽,只希望她目光好不容易望了过来,就不要再轻易转开。轻轻斟满了酒杯,道:“阿珠小姐,我,我也敬你一个。”
  阿珠谢了一声,举杯相就:“请!”
  太平在一旁叹了口气:“阿珠妹子,你看我是油嘴滑舌,不知道看这位彭公子,又觉得如何?”
  阿珠笑道:“彭公子为人憨厚,只怕是比你强上百倍千倍。”
  太平把面前的酒杯满满斟上:“可怜我一番心意化为流水,看来,今天我要一个人醉死在这裡了。彭公子,阿珠妹子看你为人憨厚,真是慧眼识珠。你不妨抓紧了机会,问她肯不肯与你去拜一拜天地。”
  彭天霸猛地被酒呛了一口,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阿珠嗔怒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西门太平……我当你是君子,才答应跟你一起饮这一场酒,你如此出言轻薄,把阿珠当成了什麼?”
  太平嘿嘿乱笑:“江湖儿女结拜兄妹,虽说是不拘小节,天地总是要拜一拜吧。原来你看姓彭的小子也不顺眼,那就不用理他。我该打,张口闭口总提什麼结拜的事情,又惹妹子生气,要多罚几杯才好。”
  他连著喝了几杯,背了脸衝著阿珠,悄悄挤眉弄眼。阿珠忍不住,转嗔为笑道:“你这人,还真是巧舌如簧,找著藉口给我赔罪,借机会多喝几杯酒才是真的。”
  太平连声道:“好酒,好酒,阿珠妹子,你也来点。请!”
  阿珠被哄笑的模样是那样可爱。太平善劝善饮,她小口小口喝著酒,听太平妙语如珠,十句话总八句逗得她笑,又有两句让她微微顰起眉头。
  惹人笑惹人嗔都是西门太平,彭天霸喝了一会闷酒,看著西门太平春风得意的嘴脸,只想跟他比一场武,那才是彭天霸的强项,真的动起武来,十个太平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看阿珠被逗成那种开心的样子,彭天霸知道,再多十个像自己这样刀法出眾武功超群的少年高手坐在一旁,此时阿珠姑娘也不肯多看过来一眼。
  有些东西,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西门太平说,那叫做天分。
  彭天霸鬱闷地端著酒杯,不时恶狠狠地瞪太平几眼,不知是否在心裡暗想,要不要把杯裡的酒泼到他的脸上,才能让他闭上嘴,给阿珠一个和自己相视而望的理由。
  二十年陈的女儿红入口绵软,醉人常在酒后,不在酒中。
  酒意一点一点醺上阿珠的脸颊,她悄悄拉了一下太平的衣袖:“怎麼你朋友一点都看不出来心疼我们喝酒?”
  “是因为我们喝得还不够多吧?”太平喊:“小二,再来一壶酒。”
  阿珠道:“我不能再喝了,头好晕啊。”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问彭天霸:“嗨,你今天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彭天霸愣了一下,狐疑的望向西门太平。太平压抑住心底的狂笑,凛然道:“别告诉我你不够银子付帐,那样阿珠姑娘会很看不起你。”
  彭天霸结结巴巴道:“应该……差不多。”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我们再多喝两壶女儿红,他就不够付账了。”
  太平这样悄悄对阿珠低语。
  可惜,没等到看彭天霸拿不出银子怎样尷尬,阿珠先已经醉了。

 


  04 楼下

  走下楼外楼的时候,阿珠不再记得最初的游戏,喃喃说著要叫马车回家。
  太平色迷迷地笑,凑近阿珠耳边软语相求:“我们去湖边再坐一下,酒意被湖风吹一吹就会散了。唉!一直对你说别喝太多,可你一点都不听我劝。”
  “你……分明是故意灌醉我,一直哄我喝酒,现在又装好心。”
  正午时分,湖畔游人稀少,阿珠的步履越来越不稳,不时无端轻笑,软软呻吟。彭天霸远远跟在后面,太平小心牵了阿珠一路前行,扶她坐进一处偏僻无人的小亭。
  阿珠脸色緋红,呼吸中透著淡淡女儿红的香气,掺杂著女儿天生的体香。胸膛贴紧了胸膛,她的胸膛丰盈柔软,太平搂了她细细的腰肢,把自己贴过去,连著在她小嘴上亲了几口。
  阿珠喃喃道:“别碰我,我要睡一会。”
  太平轻轻去解她的衣襟,湖畔春风和暖,衣衫渐裂,阿珠的胸脯娇嫩雪白,两羽白鸽跃跃欲飞。
  阿珠唇瓣滚烫,口中轻轻喘息:“你好轻薄,拿人家当了你什麼人。”
  太平用嘴唇堵了她的小嘴,指掌探去胸前细细把玩,她一双乳尖嫩若花蕾,稍加撩拨已经粒粒绽起,触手成趣。阿珠轻微地抗拒,一手抓了太平袭往她胸膛间的手腕,却使不出丝毫力气。
  太平轻轻咬上她的耳垂:“好妹子,都怪你生得太让人喜爱,让我好好疼一下。”
  阿珠喘息了一声,贝齿轻啟半吐了丁香出来,被太平含进嘴裡亲昵,鼻端热热地喷出些香气,身子越来越软。
  “风……有些冷。”
  太平柔声道:“妹子不怕,哥抱著你。”
  阿珠紧闭著双眼,轻轻抓了两片衣襟,睫毛颤来颤去,怯怯地,想把衣衫拉紧。
  太平一手拥紧了她的腰肢,一手贴著她的胸膛,滑下去,阿珠用力绷紧了腰腹,把那手挡在肚脐下一点,不肯让太平再探入一寸。
  “你……欺负我。”
  太平又轻咬住她的耳垂:“就给我摸一下,改天,哥哥任你随便欺负,好不好?”
  阿珠憋了很久,一口气松了,被太平飞快地探进裤底,在两股裡摸出一汪水来。阿珠一阵娇软无力拼命并紧了双腿,却又夹了一根坏坏的手指在股间乱动,他的指法轻巧而嫺熟,三下两下,已拨弄出一番良辰美景。
  花瓣开闔之际,阿珠身子越来越软,一头埋进了太平怀裡.
  西门太平的嘴角掛上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这又是一场无懈可击的捕获,整个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完美。他抽出手来,轻轻去解阿珠裙裤上的丝带,忽然感觉身后一股衣风掠动。
  太平一回头,看见一双喷著欲火的眼睛,他差点一口鲜血喷到那令人生气的脸上。
  他气急败坏,压了声音恶狠狠地骂:“我操你妹子,彭天霸!”
  彭天霸被太平瞪得退后了一步。他大口吞了几口馋涎,脸上用力挤出丝丝笑容,却盖不住满脸的急色,口裡囁嚅的道:“太平,我……”
  西门太平很鬱闷,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这样的鬱闷:“我知道你有偷窥别人的恶习,不过,拜託你下次在偷窥的时候,记得距离保持得远一点,不要打扰到人家的兴致好不好?”
  彭天霸面红耳赤,勉强又后退了一步,仍是不捨得离开,死皮赖脸地求道:“太平,这次就让给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抢。”
  太平扶了阿珠,轻轻把她的身子放好,阿珠衣襟半掩半敞,软绵绵倒向凉亭的围栏,露了一边鼓鼓的胸脯在外面,犹自浑然不觉。
  太平一步跳了出来,屈指在彭天霸脑门上重重叩了几下,压低了声音骂道:“我怎麼交了你这样一个重色轻友的朋友?记住,这小妞是个雏儿,随便占些便宜就好,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来。”
  彭天霸嘿嘿笑道:“收到,这个帮我拿一下。”他解下腰间的刀递给太平。
  十四岁之后,彭天霸的刀很少离开自己的手,除了在轻薄小妞的时候。
  然后,他轻手轻脚地靠近阿珠,小心地探出手,一点一点抓向阿珠的胸口。
  正午的阳光耀眼,照得阿珠裸露的胸脯粉嫩晶莹,透著一抹少女娇红的顏色,他的口水差点就滴了上去。
  彭天霸把口水吞进肚裡,喃喃道:“阿珠是个好姑娘;太平,你真是个好朋友。”

 


  第二章 閒步踏青堤

  01 事外

  彭天霸的妹子彭小妹,人小胸大,方圆百里无人不晓。可是剥光小妹骑在身下肆意狎弄的滋味,却不是那些外人所能清楚的了。
  迷倒后的彭小妹体色如雪,一双豪乳又香又软,抓在手中感觉就像抓到两隻热腾腾、刚出锅的大白馒头,最近一两年更添了几分细腰丰臀,纵使是被迷倒,压在那样一具身体上狎弄,西门太平同样觉得有百般乐趣。
  昨夜,太平偷偷溜去了彭小妹的床上,很晚才从彭家返来。
  夜有小雨,雨丝洒在西门太平炽热的脸颊上,一点一点冲淡了彭小妹滚烫身子留下的软香,却丝毫冲不去她似乎仍在鼻端轻轻喘息的热度,想起临走前故意留在小妹肚皮上的那一滩杰作,西门太平忍不住偷偷淫笑起来。
  西门太平唯一遗憾的是,每次都要把彭小妹迷倒才可以尽情地在她身子上发泄,如果不是迷倒,会是一种什麼别样的情形呢?
  小妹已十五,这些日子,胯下也已经从最早的小光板,一点点生出层褐色的茸毛来,嫁为人妇的日子应不太远了吧。太平曾经说她是自己的媳妇,不过是儿时的一句玩笑而已,也不知像妹子疼到今天的这样一个可人,日后会嫁去一个什麼样的人家。
  最后一次在小妹肚皮上尽情倾射时,西门太平终於忘记了白天彭天霸那廝带给自己的不快。
  白天跟随追逐了整整一个上午,在楼外楼花了上百两银子,好不容易哄醉了的阿珠姑娘,太平才随便摸出了两把淫水就拱手送他,却不知被彭天霸怎麼三两下子就弄醒过来,在美丽的西子湖畔,大煞风景地把太平跟他一併狠骂了一通。
  好在彭家还有个美丽的小妹补偿,被阿珠骂得倡狂逃离之后,彭天霸答应太平,晚上再偷偷迷倒小妹一次。
  从小妹身上爬下来时,西门太平满肚子的怒气,被彭小妹整晚迷乱的稚趣娇吟,已经完全耗费殆尽。
  ……
  半晌时,彭天霸来了。
  太平拿被子蒙了头,不去理彭天霸苦苦哀求。彭天霸站在太平床头,轻轻摇著太平的身子,告诉他外面的天已经晴了,太平转过身去,给了他一个脊梁。
  彭天霸不依不饶,在太平身上身上抓个不停,闹得太平心烦意乱,暴跳起来在彭天霸头上一阵乱敲:“知不知道你家小妹的身子现在有多麼软?直到三更时分我才捨得走。一大早,不好好练你的刀,却跑来骚扰我。”
  彭天霸嘿嘿笑:“哪裡还一大早,都已经半午了,你还是起来吧。早上这场雨一晴,湖边不知道有多少美女会出来呢。”
  西门太平打了个哈欠:“想看美女你自己不会去?再说,今天本少爷身体疲倦,见了多美的美女都提不起兴趣。”他又躺下去,拉了被子把头盖住,转身给彭天霸一个脊梁。
  彭天霸在床边站了一会,没有再继续骚扰太平。
  太平闭著眼睛装睡,心裡有些奇怪这小子怎麼一下子就老实了,忍不住露出眼睛看他,看见彭天霸眼睛睁的大大的,望著窗角似乎魂游天外,衝著他叫道:“唏,你怎麼还不走?”
  彭天霸哦了一声,走去两步又返身折了回来,问太平:“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昨晚从小妹屋裡出来,我仍在后院练刀,你都没有理我。”
  太平懒懒地道:“昨天阿珠打的是你彭大头的脸,张口骂的是你彭家祖宗,那与我有什麼关係,我为什麼要生气?”
  彭天霸嘿嘿笑道:“你还是生气了太平,怪我没听你的话,一心想趁机把生米做成熟饭,结果弄醒了阿珠,害得你陪著我做坏人,也被她骂。 ”
  太平哼了一声,转身又用被子盖住了头。彭天霸低声道:“我知道怪我,可是太平,我真喜欢那个阿珠,早就中意她很久了,所以才跟你抢。”
  太平惊奇了一下,回过头问道:“喜欢?还很久?有多久?怎麼我一点都不知道?”
  彭天霸道:“你又没问过我。”
  太平哈哈大笑了起来,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过彭天霸递来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忍不住又笑:“彭大头,如果给你娶了阿珠做老婆,会不会记得我第一个摸她的奶子?”
  彭天霸喃喃道:“娶阿珠做老婆?算了吧,她寧肯跟了你做妾,只怕也不愿跟我。就算是做了我的老婆,有你这麼一位好朋友,我头顶上的帽子,早晚不是绿油油的,被你胡乱摸上几把,又有什麼打紧?”
  他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捏:“可是太平,如果……我哪天真的娶了老婆,你不要真的跟我抢好不好?”
  “没出息。”太平重重敲了一下彭天霸的头:“你刀练那麼好,怎麼一提起女人,就一点骨气都没有?记住,总有一天你彭大头会名震江湖,会有大群的女人追著你的背影放声尖叫。我买你必赢。 ”
  彭天霸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太平这句话让他忍不住一阵热血沸腾,他彭天霸的刀,今天已经随便一刀就斩破风中的柳絮,有朝一日一刀就斩破那些江湖豪客们的胸膛,当然并非是一种不可能的妄想。
  他抽出刀来,身形迅如雷动,一刀连著一刀刺向空中,竟分不清哪一道刀光才是先舞出的。
  太平轻声喝彩:“唏,彭大头,刀法像又进步了不少。”
  彭天霸嘿嘿笑:“我不像你那样好艳福,只好每天抱著刀当自己老婆。这种事情,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谁让你小子怕苦?”
  四年前,彭天霸的老爹彭伏虎在押鏢的途中遭遇了一场伏击,被一伙据称来自黑风寨的强盗夺去了性命。之后彭天霸陷入了对刀的痴迷,挥刀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再也没有一天停下过。
  太平从盆中捧水洗脸,听著身后彭天霸刀风破空的声音悦耳,忍不住回头又多看了两眼。
  彭天霸一连数刀破空而动,刀锋嗡嗡震动,竟响出了几分龙吟的味道,刀光下的彭天霸豪气逼人,完全不见了平日的呆滞。
  西门太平微微发了一下呆。他心裡知道,这几刀真的需忍受要很长的一段刻苦寂寞才可以挥就,彭天霸说自己怕苦,真的一点都没有冤枉。自己也从了那麼多师父,个个夸自己有天分,他也曾沾沾自喜,这一刻,却只有他自己才瞭解,那些所有的天分跟刻苦寂寞相比,根本是个屁。
  彭天霸收起刀,刀入鞘的轻响,像谁在轻轻叹息。
  太平擦过了脸,对彭天霸笑道:“走,再去湖边泡美女。”
  美丽的少女们才是西门太平的快乐,有美女可以搂进自己怀中轻薄,太平才懒得抱著把又冷又沉的刀当老婆。
  他并不羡慕彭天霸,一点都不羡慕。

 


  02 人外

  每个人都站在其他人的人外。
  彭天霸常常会觉得,就如此刻,他明明就跟在西门太平很近的身旁,却看不透他的内心在什麼朝著地方行走。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彼此之间可以无话不谈,却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各自拥有各自的人生。
  走上湖堤的石径,太平看彭天霸有些走神,懒懒地问:“你在想什麼?”
  彭天霸回过神来,静静望了太平一会,其实西门太平从来比自己聪明,如果他肯好好练习武功,彭天霸相信,他一定会达到一个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境界,现今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蹉跎。
  他却衝西门太平摇摇头。
  彭天霸当然知道,心中这些话些话说出来也是没用的,太平总会反驳说,每个人都有自由,拥抱自己想要的快乐。他永远辩不过太平,虽然论武功太平差了他很远。
  太平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你发著呆,是不是又在想昨天捏弄阿珠姑娘身子的滋味?看后来阿珠打你的时候那样用力,你到底……有没有跟她把生米做成熟饭?”
  彭天霸喃喃道:“还差一点,真就只差他妈的一点点。你说,她怎麼一下子就醒了呢?”
  太平道:“唏,我又没有偷窥别人欢爱的恶习,躲在一旁看你如何肆意轻薄人家,你却问我她怎麼会醒?”
  彭天霸道:“还说自己没有偷看,那你怎麼会知道,阿珠打我那一耳光有多用力?”
  太平道:“拜託你个大头,阿珠打你之前的那声惊叫,把湖对岸的水鸟都惊飞了。我匆忙跑回去救场,只看见阿珠手忙脚乱去提她的裤子。”他眯起眼睛坏笑,“阿珠的大腿真白,也许比小妹的大腿还要白,你觉得呢?”
  彭天霸一阵尷尬,“多少前年的烂事,到现在你还翻出来乱讲,我怎麼会知道……如今小妹的腿白不白。”
  太平眯起眼睛回味昨天阿珠裤子提了一半时的韵味,衝彭天霸坏坏地笑笑,“昨天夜裡,我明明听见有人躲在小妹的窗外,千万别告诉我,你家还有别人有这种偷窥恶习。”
  “我……听见小妹被迷倒后居然仍发出声音,走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过早醒了。”
  “嗯嗯,为何你离开了不到一会,回来又确认了一次。如此简单的事情,真的需要确认那麼多次?”
  彭天霸心裡暗骂这小混蛋虽然功夫不好,耳朵却真够灵光,看样子自己应该花上些时间去苦练一番轻功。他转头四下乱望,忽然指著远处,胡乱叫道:“太平快看,有个对你口味的美女,在那边。”
  分明距离还远,彭天霸是在装腔作势混肴太平的视线,太平仍顺著他的指尖望了过去,是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衫的少女,虽然身形颇显婀娜,想确定是不是美女,只怕要走近些才可以定论。
  人一生有很多的第一次,那天,是西门太平第一次见到石动儿。

 


  03 惊艳

  第一次遇见石动儿,西门太平就被惊艳了。
  雨后天空晴朗乾净,湖面罩著一层淡淡的水气,整个西湖比平时更美。
  一步一步接近过去,石动儿一点一点在西门太平视线裡渐渐清晰,她正值十五六岁年纪,轻灵得像一隻刚从水裡悄悄上岸的湖妖,似一路漫不经心的踏过,又似对西湖的每一寸山水充满了好奇,望来望去不肯安静一瞬。
  阳光照在那样一张脸上,太平才忽然瞭解什麼叫做明媚。
  世上竟然有一张如此精美绝伦的面容,细嫩肌肤在阳光下闪动著玉一样的光泽,彷彿所有从她孩提时纯净的美好,到今天仍全部收藏在她身体的身处。
  太平隐隐感觉自己身体裡有些乾渴,而不远处的石动儿就是一掬清水,他好想把她捧在掌心,痛快淋漓地喝上几口。
  一握缓缓摆动著的腰肢,软若堤岸边微风拂动的细柳。湖畔风轻,把石动儿额头上的头髮吹散了一綹,她抬手去拨一垂拂面而过的枝条,紧腰的短衫缩起来几许,腰畔露出一许惊心动魄的白嫩。
  西门太平心一阵地乱跳,他一瞬间想到了床,如果这个女孩脱光了躺在自己铺著紫缎被褥、宽大、柔软、华丽舒服的床上,该是怎样一种令人疯狂的迷人景致?
  彭天霸在太平身旁喃喃道:“你看到没有?她的小细腰,软得像要折断。”
  太平望著目光有些呆滞的彭天霸,感觉自己也在一点点呆滞,他明明想到了床,想见了石动儿脱光光躺在床上的样子,却没有平日那种血脉暴走的衝动,那景致让他心底骤然升起的疯狂,竟然仅仅是抱著她,轻轻去亲她的睫毛。
  太平喃喃地问彭天霸:“你有没有觉得衝动?我怎麼除了心中狂跳,居然什麼反应都没有?”
  身体兴奋到什麼程度,一直是他们俩判定美女级别的标準,第一眼看见就会勃起的女孩是极品,仔细欣赏后再勃起的是上品,等按在床上才勃起算是凡品。
  彭天霸道:“遇到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我当然会衝动。我才不信你不衝动,嘿嘿嘿嘿!”他淫笑著,探手过来试探太平的下体。
  太平怒不可遏,压低了声音道:“当著这麼美好的一个女孩,居然做出此等下流的举动,难道不怕吓跑了人家?”一连重重在彭天霸身上施展了一串恶毒的指法,终於戳得他投降,东躲西闪著乱窜。
  “好了啊太平,再来的话,我要拔刀了。”彭天霸边跑边叫。
  “唏,你居然敢威胁我?”太平恶狠狠地瞪向他。即使拔刀出来又怎麼样,太平不信彭天霸还真的会砍自己,这几年彭家所有的家用都是太平供给的,害得太平娘一直担心太平是被彭小妹勾掉了魂。
  西门太平并指如刀,无比迅猛点向彭天霸的腰下:“中!”
  彭天霸放声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不远处,正漫不经心行路的石动儿被吸引得错愕了一阵,转了头好奇地向他们俩望过来。
  彼此的相隔已经很近了,石动儿的眼睛轻轻闪了一下。
  那是一双一瞬间让就太平迷了路的眼睛,像是被湖水刚刚洗过一样,清爽后是清澈,清澈后是清澄。太平顾不上理会彭天霸,拼命衝她露出自己最擅长的一抹笑容,微微笑一下,然后再笑一下。
  她,居然丝毫没有反应!
  西门太平心中一阵沮丧,全怪彭天霸的表演太精彩,他自许可以倾倒天下万千少女的金牌微笑,被彭天霸以一种鬼哭神嚎般的诡异表演很轻易地击败了。石动儿湖妖一样令人惊心动魄的目光,自从落在彭天霸脸上,根本没有移开过。
  彭天霸泪水夺眶而出,兴奋地衝太平呼喊:“中了,这次真的中了!”
  太平望瞭望彭天霸僵硬的身型,再狐疑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分明记得刚才点去的方位好像是笑腰穴,他为什麼会哭呢?自己的指法向来没什麼力道,即使是碰巧点中了彭天霸某个刺激到神经的穴道,也不至於厉害到让他如此酣畅淋漓痛哭的地步吧?
  太平正想问清楚彭天霸到底发生了什麼,看见石动儿慢慢向他们走近过来,他的心随著石动儿渐渐接近的脚步一下一下跳动,盯著她那张美好绝伦的面孔,一瞬间忘记了该怎样呼吸。
  西门太平简直懵了,世界上原来有这样一种美好,第一眼看见就让人为之倾倒。
  石动儿轻声问:“嗨,你用什麼指法点中了他?能不能再让我看一下?”
  她一口异乡的口音,落入耳中珠落玉盘般的轻脆,西门太平真想听她多说几句,他目光不能转移,傻傻地盯著石动儿,很久才从迷茫中醒悟过来,她原来是在跟自己说话。
  太平却不知该怎麼回答她,过去那些年他最少练过十几种指法,那麼多的指法混杂在一起,现在他除了会乱指,任何一种指法都不记得。
  彭天霸痛苦万分地道:“太平,麻烦你先把我的穴道解开好不好?”
  西门太平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在一个仙女般美丽的女孩面前,他此刻连自己点中了彭天霸的什麼穴道都不知道,又有什麼办法能帮他解开?
  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都注视著西门太平。
  太平咳了两声,又咳了两声,终於不好意思地问彭天霸:“好吧,告诉我你被点中了什麼穴道?”
  彭天霸哭得痛不欲生:“老大,你神鬼莫测地一下子就戳过来,我怎麼知道你那一指点中了什麼穴道?我觉得已经没有多少眼泪可流了,拜託你用力想想,有什麼穴道是让人泪流成河的?”
  太平并起手指在他腰上点了两下:“是不是点在这裡?”
  彭天霸连声道,“是啊是啊!”
  太平胡乱发著牢骚:“这裡明明是笑腰穴嘛,你应该狂笑不止才对啊。”口中呵呵狂叫了几声,运指如飞分别点向他巨闕、神闕两穴:“解!”
  石动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人真好玩,声音喊得那麼响,手上却一点内力都不带,怎麼帮人解穴?”
  唏,她笑得真好看,声音真好听。
  西门太平也很希望内力在自己指尖上弥漫,一指戳过去就在石壁上戳出一个窟窿。可是深厚内力需要刻苦寂寞才能练出来对不,他的手上,怎麼可能会说有就有?
  彭天霸毅然道:“再来一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帮我解开,你刚才点中我的那一指,内力直透全身经脉,不可能只会点穴不会解穴。”
  西门太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从石动儿一步一步接近过来,他剧烈的心跳就没有静下过。 他忍不住又偷偷望向石动儿一眼,她的眸子裡分明也闪著期待。
  太平奋起餘勇,鬼斧神工的一通乱指戳过去。
  他自己也记不清在彭天霸巨闕神闕两处穴道上点了多少遍,可惜自幼习武的彭天霸,完全属於皮糙肉厚这种类型,西门太平的手指已经戳到巨痛,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平訕訕地解嘲:“从没听说过有人被点中笑腰穴会哭,也没听说过有人被点中笑腰穴会死。我尽力了,还是等一两个时辰之后,看这鬼穴道会不会自己解开吧。”
  石动儿轻笑道:“不到穴道自己解开,他就会死的。我以前见过一个人像他这样,最后哭得血从七窍裡涌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血给流尽了。”
  真是不亚於一声晴天霹靂,这麼随便玩一下也会把人戳死?
  戳死别人马马虎虎也就算了,但一不小心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戳死,换了是谁都觉得手足无措吧?太平顾不上再盯著黄衫少女含情脉脉地看了又看,转向彭天霸欲哭无泪的那张脸,感觉一阵阵心惊肉跳。
  石动儿奇怪地问道:“莫非你真不会解穴?怎麼忽然变成这样一副奇怪的样子?”
  西门太平在阳光下挥汗如雨,竭力控制著不让自己的声音过於颤抖:“看姑娘的样子,一定是家学渊源、见多识广、武功高强的名门小侠女。请问,穴,你会不会解?”
  石动儿犹疑地望著西门太平,似在怀疑太平是不是真的在求自己帮忙。
  这一刻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西门太平探出嘴唇就可以触到石动儿的眉毛。
  她的双眸远如深水。
  那双山水中点墨一样流动的眸子,初看是一滴水,再看是一泓水,接下来彷彿无边的滔天巨浪。西门太平从来没有溺过水,可是溺水而亡的快感,却在他注视著这双眼睛某个片刻,悄然漫捲而至。
  石动儿逆著光,耳边的绒毛纤毫毕现,西门太平距离她只有一步,微微低著头痴痴地看她;她也望著他,望著望著两个人的表情都开始僵硬;太平的心剧烈地跳,石动儿的脸忽然緋红。
  像一方巨大的山石突然从不知名的天外落下来,狠狠地砸上西门太平胸口,他耳边轰鸣著一个巨大的声音:她为什麼脸红?她为什麼脸红?
  如果不是彭天霸此刻命在旦夕,沉浸在这样一种接近死亡的快乐裡,西门太平绝不可能生还。
  上午寂静的阳光下,石动儿翩然舞起的手指,嫩得像楼外楼碗碟裡刚切好的葱白,柔美的指影在彭天霸身上闪动了两下,彭天霸唉哟一声坐倒在地上,然后她緋红著脸,像头羞怯的小鹿一样迅速逃开。
  这个精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女孩,无声地定格在太平的生命裡.

 


  04 变傻

  彷彿是一个梦,没来及得等西门太平张开眼,石动儿已经在他视线中消失。
  太平扶著彭天霸坐在西湖的岸边,觉得自己在慢慢变傻,以往所有的阳光所有的风景,全都冻结在了另外一个时空,过去的十八年岁月,彷彿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记忆。
  他的生命突然一下子被清空,好多东西都没了,像是遗失在寂寞夜空裡的那些烟花,匆忙得不等他说声再见就已经不见了。
  以前太平觉得所有的漂亮女孩都一样,今天他知道原来有一个与眾不同。
  傻了半天,太平惊醒过来,一把拉起仍坐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彭天霸,朝著那女孩消失掉的方向奔跑。他的脚步那样惊惶,迫不及待像在追往自己的生命。他开始后悔为什麼没有早点开始苦练,现在有一身绝世的轻功,可以在一转眼间就飞掠过西湖每一寸湖畔。
  世界很小,西湖很大,太平不知道一路狂奔了多久。
  石动儿像一隻忽然从水裡跳上岸来玩耍的妖精,在带给西门太平一幕惊艳之后,悄悄地又潜回了湖底,整个湖畔再也没有了她的踪影。
  一直追到绝望。
  黯然返回时,西门太平想起一首歌,汉时李延年这样写给他妹妹:北国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寧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太平喃喃地念起,最后那句佳人难再得堵在了西门太平的喉咙裡,他终於没能念出来,他心中恨死了那个叫李龟年的傢伙。
  彭天霸一路跟著,看太平满脸鬱鬱寡欢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墙裡秋千墙外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太平,我们去喝酒吧。”
  如果不是正黯然牵掛佳人芳踪,西门太平绝对会忍不住放声狂笑,这小子深怕别人把他当成文盲,用起句子来简直是鬼斧神工,比他玩刀还要令人叹为观止。
  这一刻呢?唉,不笑也罢!
  太平悄悄地想,也许是该去喝点酒,借酒浇透愁肠,自己心中一定会升起柔情万种,再看见石动儿,目光忧伤寂寞,杀伤力十倍暴涨,轻轻看她一眼,就令她爱上他。
  他们又坐上了楼外楼。选好了位置,点了几样楼外楼的招牌炒菜,彭天霸拿筷子敲著面前的碗碟,鼻孔裡哼著不成调的曲子。
  太平不明白彭天霸为什麼一点都不难过。那麼美的一个女孩,说不见就不见了,他居然还能微笑著哼小曲?他突然恨不得能再点中一次彭天霸的笑腰穴,看他痛快淋漓地再哭上一场。
  西门太平暗暗发誓,这一次死都不管彭天霸,他只跟著那个美丽的女孩走,陪她走累每一道风景,然后一起坐在这裡,同饮醉人的女儿红。
  远处的湖面上,一波水雾升起,縹縹緲緲著散开。
  本是西湖常见的景致,那一波似有似无的水气这一刻落在西门太平的眼中,说不清为什麼竟然变得特别迷人,似乎一种从前从未出现过的情怀,让太平微微发了一下呆。
  他看见的一切都彷彿和石动儿的面孔重叠在一起,被那张比湖面还要乾净的面孔,潮水一样清洗过再褪下。
  但是西门太平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幻觉。此刻正在敲敲打打信口乱唱的彭天霸,就怎麼看怎麼令人生气。
  “太平……你为何如此瞪我?”彭天霸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衝著西门太平笑,笑容裡带著几分讨好。
  太平实在懒得理他,转过头又望向远处。
  彭天霸嘿嘿嘿笑了起来,他用力敲了几下身前的碟子:“西门太平,别再跟我吹牛自己是什麼玉树临风了,我从来没见过还有别的人,像你现在的样子这麼傻。”
  太平像被什麼东西击中,心裡微微难过了一下,暗暗问自己:是啊,我为什麼变得这麼傻?

 


  第三章 酒浓春睡重

  01 小妹

  西门太平已经醉了。
  醉酒通常和酒量无关,和心情才有关。一个心情不好的人,醉后心情是否会变得很好,这问题就只有醉酒的那个人才能回答了。
  彭天霸陪著太平,渐渐觉得自己真正头大。
  西门太平喋喋不休唱著李白的《将尽酒》,一碗一碗酒倒进自己的嘴裡,衝每一个楼外楼上的酒客乱打著招呼,一不小心就告诉人家,今天的酒钱全由他一个人包了。
  他盯著彭天霸:“你为什麼那麼看我?是不是觉得本少爷付不起钱?”
  彭天霸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凑近西门太平的耳边:“太平,晚上我再去把小妹迷倒好不好?”
  西门太平放声大骂:“彭大头,你还是不是人?那可是你亲妹子啊,知不知道,迷药用多了是会伤身子的?”
  彭天霸怒不可遏,抓起面前的酒碗恶狠狠瞪了西门太平好久,最后狠狠灌进了自己的喉咙裡.
  ……
  醉是温柔乡,醒来时也是。
  丝被熏了薄香,柔和而温软,是世间最令男人心醉的女儿房。
  窗外天已经黑了。
  有淡香袭面,一抹面巾在脸颊旁轻试,轻摇的灯光下,彭小妹轻衣短袖,腕儿雪白。西门太平眼神迷离:“小妹?”
  彭小妹轻声道:“你喝醉了,哥把你带回家,让我看著你。”
  太平醉著时,她拿棉巾浸透温水去擦拭他的脸颊颈窝,动作轻柔舒缓,没有丝毫的仓促和拘谨,就像一个本本份份小媳妇。可是忽然看见太平张开眼睛,她神情像顿然羞涩起来,原本平静的呼吸,一下子加快了许多。
  小妹还是那个小妹,淡淡的体香,在西门太平鼻端游荡,一丝丝一缕缕,随著呼吸,一点点浸满了他的身体。
  小妹微微有些发颤:“太平哥……”她的声音遏止在喉咙裡,说不出的惊慌与躲闪。
  西门太平的手就抓住她的手腕,她手指纤柔,手背上陷下的淡淡几个浅窝,被他用嘴唇一个一个轻轻亲过。
  小妹轻轻挣扎,挣了半天,腕子仍被太平抓在手裡,也不知是挣不脱他的力量,还是挣不脱她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她的眼睛裡莫名其妙地湿润了起来。
  西门太平放开自己的手,慢慢闔上眼睛,不去看小妹的泪眼,这个让他又怜又疼的小妹子,除了在用了迷药那段时间,他竟然一点都不忍心去欺负她。
  小妹一点一点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指香犹在唇边,她没有像两年前太平探手去解她胸衣时那样泣然逃开,“太平哥,要不要我去倒杯水过来?”
  西门太平懒懒地道:“除非你肯像小时候那样,用嘴含了餵我喝,不然也不用去倒什麼水了,我这就走。”他本来就是那种人,心裡想什麼,常常脱口就说出来,尤其在觉得沮丧的时候。现在他就觉得有些沮丧,明明想去疼爱一个人,却弄到人家哭,不是失败,又是什麼?
  他已经準备起身。
  小妹轻声道:“如果你真的想,我其实……从来都肯。”
  太平有些发傻,他一把抓过小妹的手,他嘴角流著口水,眼睛裡带著困惑,“从来都肯?包括两年前那次……你其实心裡都肯?”
  这一次,小妹没有逃开。她双颊浸著血红,手指滑太平的亲吻时在他唇间一下下惊慌颤动。
  很久,小妹喃喃道:“是的。”
  水温被小妹含过,不烫也不冷。
  小妹的嘴唇却滚烫。
  太平喝一口水,亲一口小妹的嘴唇,感觉越来越渴。喝了几口之后就紧紧抱著小妹的身子,再也不让她起身去碰床头那只水杯。小妹的舌尖才是甘泉,只有把它紧紧含进自己嘴裡,他这两年的积渴似乎才一点点解开。
  他想笑出几声,却又捨不得小妹片刻离开。
  小妹的身子也很烫。
  这两年小妹的胸脯发育越来越好,饱饱的乳房隔著薄薄的轻衣,让人轻易就感觉到它的重量。
  西门太平双手滑入入小妹的衣襟,掠过她柔软的腰肢,去解她胸衣后那根细细地带子。小妹伏在他的胸口,身体深处传出的心跳震动,连她的乳房都似跳动了起来。
  太平轻声道:“你说过你肯,我是……真的想。”
  小妹无语。
  衣带渐宽,小妹的乳房跳出束缚,在她微微收起的双肘裡轻快地弹动,她低垂著下巴,似乎想把整个下巴都埋进自己的胸膛。
  忽然之间,整个房裡似乎除了她心跳声的轰鸣外,再也无一丝声息。
  西门太平又一次醉了,今晚是醉倒在彭小妹的胸脯裡.

 


  02 梦裡

  “原来……不是在做梦的时候,被你抱在怀裡,感觉也这麼好。”
  小妹轻颤的声音也让太平无比怜惜,西门太平色迷迷地笑:“你做梦被我抱过。”
  小妹脸色緋红,“是。不仅仅一次梦见过。那些梦,让我做梦时害羞,醒来后又有点害怕。”
  太平手指拈过小妹的乳尖,小妹的乳尖在他指下轻轻立起,两点嫩红美若花蕾。太平吞著口水,凑过嘴去亲弄,轻轻几下就弄得小妹喉咙裡发出丝丝呻吟。
  西门太平早就熟悉了小妹的呻吟,在她曾经的那些梦裡.
  小妹胸大,含弄著她的乳尖,人就像一不小心就整个坠进她无边的乳香。太平有些意乱神迷,拥著小妹腰肢的双手落下去,他也早就熟悉了小妹腰带处那一个轻结,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小妹的腰带已褪落了下去。
  “太平哥,你就像我梦见时……那样坏。”
  西门太平拱在小妹的怀裡,用含含糊糊的声音淫笑道:“怎样坏?是不是这样?”
  裤儿滑落在小妹的腿弯,西门太平用力抓了两下小妹翘翘的双臀,一根坏坏的手指飞快地顺著臀缝潜入小妹的双腿,袭上她身下两瓣嫩嫩的娇唇。
  小妹叮嚀一声,双臀绷紧了一下,身子一瞬间软软地失去了力量。
  触手生津是男人的快乐,对少女又何尝不是?有些水儿,原本就因为快乐才汹涌。
  小妹两腿间一片泥泞。
  梦裡的快乐总是那样縹緲,分明遭遇过,醒来时却无尽惆悵。小妹抱紧了太平,喃喃地问:“太平哥,今天这个梦,会不会醒?”
  西门太平唇手并用,在小妹每一寸身体尽情忙碌,小妹那两抹新峰,那一缝浅溪,是个足以陶醉所有男人的世界。
  噙满了一口小妹的淫水,太平满足地嚥下,抬起头对小妹轻笑,“这次你不是做梦。”
  小妹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太平相遇,躲来躲去却怎麼也躲不开他色迷迷的眼神,她慌乱地闭上眼睛,心乱得不成样子。
  太平问:“怎麼了?”
  小妹的睫毛轻颤,下頜一点一点埋向太平的肩头,“真的不是在做梦,在梦裡……你从来没有拿这样的眼光盯著我。”
  太平轻轻拿过小妹的手,牵著她去摸自己的身体,他已经膨胀到要爆裂。他嘿嘿笑著,问小妹:“有没有梦见过这裡?”
  小妹的手在颤抖,轻颤了很久,也没有把手拿开。
  太平心满意足地轻笑,缓缓动了几下身子,阳具在小妹的掌心裡滑过,十八岁,他的男人的东西已经成熟,在令他动情的女孩掌心中,那样肆无忌惮地嫺熟穿行。
  太平捧起小妹的脸,轻声问:“为什麼两年前,我要解你衣服的时候,你会逃开?”
  小妹低声道:“两年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娘曾经对我说,不可以再让人家接触到我的身体。娘告诉我,一个女孩子轻易让男人去解自己的衣服,会让所有人都看不起。”
  小妹轻握著太平的阳具,掌心裡的这根陌生的东西,让人有太多的不安和心慌,忽然之间,就像一生中她所有的生涩与拘促都集聚在了今晚,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恢復到平静。
  良久之后,小妹无师自通地用手套弄了几下,弄得太平连著在她嘴唇上亲了几口:“小妹真聪明,再来再来。”
  依稀在那些梦裡,太平曾抓著自己的手,在这根东西上轻轻婆娑。只是梦永远都是梦,当你醒来之后,有些东西再怎样拚命去想,也不一定能全都记得。“
  小妹羞得不敢张开眼睛,有些梦,是不是许多少女最早长大时的老师呢?
  她喃喃地在太平耳边低语:“太平哥,那时不让你解我的衣服,是一直怕你会看不起我,我只想让你永远喜欢我,像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
  太平轻轻笑了。他把小妹的乳尖拈起,像是去惩罚她,却分明不捨得多用一分力量,连声音也放轻:“小妹真傻,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永远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喜欢你,那怕你这裡,长得比全天下的女孩子还要大?”
  想必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喜欢听见这句话。
  太平的手抚摸过小妹的乳房,滑动过她圆圆的肚脐,一根根数清她小腹下少得可怜的细细茸毛,最后落入小妹的腿间,手指一点点拨开她润滑的唇瓣,轻声问:“今天,小妹把身子给了我好不好?”
  小妹闭著双眼,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好。”

 


  03 梦外

  小妹就在太平身下。
  她脸颊憋得通红,被太平一寸寸进入弄得她抓紧了太平的肩头。花径泥泞,苦不堪行,小妹咬著嘴唇,一层细细的汗珠从她的胸口透出,她的人已经接近虚脱。
  “小妹别怕,相信我,只是有那麼一点点疼。”
  小妹轻轻摇头,“我一点都不怕,其实在梦裡,我已无数次把自己给过你。
  太平哥,这两年,你越来越少和我说话,我心裡不知道有多难过。“
  太平稍稍停了片刻。即使在小妹口中那些梦裡,他也还从未真正进入过小妹的身子,没想到小妹的身子那样紧,才弄了一半进去已经弄得他气喘吁吁。
  太平低头亲了一下小妹的鼻尖:“怎麼会,只是最近两年,每次我试图接近你,你的神情都那样惊慌,让我以为,其实你在讨厌我。我真的一直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喜欢你,所以我才害怕会吓到你。”
  小妹张开了双眼,盯著太平的脸庞看了好久,她的眼睛裡沁出了一层浅浅的泪光,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那样开心和欢喜。
  太平抬了抬身子,用手托起一点小妹的双股,小妹神情间流露出的开心和欢喜让他全身一瞬间充满力量,一下子就全部衝了进去。
  烛火燃到了尽头。
  太平轻声笑,白天心裡那份隐隐的失落,此刻被小妹黑暗中的呼痛和娇喘声填满,原来,即使是一次逃开,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喜欢。
  这一次,太平没有倾射在小妹的肚皮上,他把自己的快乐,竭尽全力倾入了小妹的身子裡.
  太平伏在小妹肚皮上喘息了很久,低声问:“跟你做梦时有什麼区别?”
  小妹道:“梦裡没有这样痛,也没有……这样欢喜。”
  太平从小妹身上跳下床,“等我去把灯点亮,让我看看你是怎样的欢喜。”
  烛光再次燃起。
  小妹怯怯懦懦想去拉了东西遮掩,太平笑嘻嘻地拦住她,掰开小妹的大腿细细地看,小妹越来越羞,身子扭了两扭,一串东西顺著腿缝落了下来,小妹慌乱著探手去抓,抓了一把红色白色在掌心裡,丢也不是,藏也不是,张著双腿,一孔鲜红的洞儿收紧了又张开,再流了一把滑滑的东西出来。
  她脸上的娇羞,一瞬间多过了她口中的欢喜。
  良久之后小妹才能下床,打了盆温水,躲去床后擦洗,她一路欲羞还痛的模样惹得西门太平心动了一下,这种少女初夜的风景,本来就是动人心魄的。
  太平的阳具又有些蠢蠢欲动,他屈指在上面弹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能再乱想了,今晚是小妹的初夜,一个男人越想要一个女孩越应知道该怜惜她。
  窗外有风。风裡面总是隐藏著一些人类无法听清楚的东西,就像你永远无法看清楚那些山的后面,云的后面,水的后面。
  太平绕床走过去,看床后的小妹擦洗身子。
  小妹正低垂著头,一边撩一掬清水清洗,一边偷偷去观察自己,发现太平不知什麼时候绕进过来,惊得夹紧了双腿,猛地站了起来。她咬紧了嘴唇,像是被重重疼了一下,一瞬间又羞红了脸。
  太平浅浅地轻笑,他真的喜欢看小妹现在这副模样。他轻声问:“要不要我帮你?”
  小妹摇著头,慌乱著拿东西在大腿上擦了两把,推著太平往外走,太平一把抱起她放去床上,轻轻扯了被子帮她盖住身子,盯著她的眉眼仔细地看了又看。
  小妹的胸口在薄被下缓缓起伏,西门太平把手伸进被裡,捉了她的乳房一点一点把玩。
  小妹没有躲闪,目光和太平对视了一会,悄悄抬起自己的手,轻放在太平的手背上,随著他一点点在自己的身体上移动。
  “两年前,你这裡刚刚长出了一些模样,我推倒你要解你的衣服来看,你竟然吓得哭了起来,从那之后,每次见到我都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我以为,你再也不肯做我的小媳妇了。”
  小妹眼裡又似有泪光闪动,“我不是。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想,其实只要太平哥喜欢,无论要小妹怎麼样都可以。只是,那之后你再也没有抱过我,无论我心裡面有多难受,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说给你听。”
  太平嘿嘿一笑,“你怎麼知道我再也不肯抱你?只是……”
  小妹痴痴地望著太平。她的鼻子小小,眼睛小小,整个人,除了胸脯,在西门太平眼裡永远都那麼小。
  太平轻声道:“一直都把你当小妹在疼,如果抱到你要哭,我怎麼还会去抱你呢?”
  夜静得除了窗外的风声悄无声息。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圆圆的乳房抓在太平掌心裡,小妹的心跳似乎也一点点融进了太平的掌心。
  很久,西门太平道:“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跟爹娘说,把你接回家去。”
  小妹轻轻点头。
  太平咳了一声,望著小妹的眼睛,道:“也许……很多年后,家裡不止你一个女人,但我保证,无论这辈子我有多少女人,我都会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去喜欢你。”
  小妹的目光如水。她轻轻地问:“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太平道:“这次不是。”他慢慢从小妹怀裡抽出手,“今天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又会来看你,就像你经常梦见的一样。”
  小妹点点头,她坐起身:“太平哥,我送你。”
  太平把小妹的身子轻轻按下去,衝著她得意地笑,“以前你醒来看不见我,这一次,我想看见你睡了才走。”
  小妹轻轻嗯了一声,她闭起眼睛的模样,看上去是那样乖巧。

 


  04 月光

  小妹的呼吸声淡淡的,也许她真的很快已经睡去。
  从彭小妹房裡出来,西门太平留在门前,静静地又站了一会。彭家的院子没那麼大,后院没有刀风挥动的声音,彭天霸房裡也没有灯光透出。
  西门太平却不相信彭天霸已经睡了。太平从小就有超乎常人的听力,还没有走到彭天霸的窗下,他已经确定房裡确实无人。
  后院寂静,太平一步步走去。
  天上有淡淡的月光,月光下,彭天霸就呆立在后院一株月季前,似乎已经在那裡呆了很久。太平嘻嘻哈哈接近过去,好奇地问:“大头,你的样子怎麼这麼傻?”
  彭天霸抬头望了西门太平一眼,问他:“难道比你白天的样子还傻?”
  西门太平被问得楞住了一下。新妇初尝后的快乐仍在胸腹间迴盪,他正心情大好,突然被彭天霸提及白天时的失落,连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他衝彭天霸坏坏地笑:“嘿嘿,知不知道你家小妹今晚多听话?大头,这次你有没有又跑去偷窥?”
  彭天霸低声道:“今天小妹没有被迷倒,我又有什麼好担心的。”
  太平有些奇怪,“担心?以前你在担心什麼?如果不甘心小妹被迷倒了任我轻薄,你为什麼又去对她用迷药?”
  彭天霸在月光下盯著太平的眼睛。他静静盯了很久,盯得太平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才慢慢道:“小妹也练过几天刀法,我担心她被迷倒后,药力渐渐退去之后,你那时仍不肯走,她懵懵懂懂中发现自己被人轻薄,却不清楚是你,一刀把你那话砍了下来。”
  西门太平喃喃道:“你他娘的。”他呆了呆,挥拳在彭天霸胸口砸了一下,低声问:“那你怎麼知道,小妹在清醒的时候,就不会拿刀砍我?”
  彭天霸重重一拳回敬给太平:“你才他娘的。自己的亲妹子,在她清醒的时候会不会拿刀砍你,难道我心裡都看不清楚?”
  西门太平放声大笑:“大头,还是你厉害,自家妹子心裡怎麼想,都看得那麼明白。我先走了,明天,我们再去泡美女。”
  天上月明星淡。
  太平道:“你说,明天的天气再明媚一些,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碰到我们想见的人?”

 


  第四章 从此是恶名

  01 快乐

  春光明媚,一路好风好景。
  西门太平的手指开始发痒,目光瞄著彭天霸的腰腹,转来转去也离不开他笑腰穴附近,嘿嘿笑了两声,“大头你说,如果你像昨天那样再惨叫一声,那个妖精一样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又会出现了?”
  他今天的心情分明很好。小妹的宛转娇啼就是一方良药,医好了他昨日的苦闷,直到现在太平回忆起彭小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口还是会偷偷地跳上一跳。
  彭天霸躲开了一步,他知道太平在跟他开著玩笑,却不无担心,这小子出手神出鬼没,像昨天那一指什麼时候再石破天惊地点到自己身上,还真令人防不胜防。
  看著西门太平笑意盎然的那张脸,彭天霸猜测,他也许是想起小妹了,是想起小妹的大腿有多白?还是他在小妹身上又找到了什麼好玩的地方?清醒中的小妹,还肯不肯让西门太平肆意狎弄……?
  所有这些问题,彭天霸还真是无法一一向西门太平开口询问。他只能偷偷去想,再怎麼想到自己脸红心跳,他也只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谁让那是自己的亲妹子呢?家藏一个窈窕可人的小妹,未尝不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
  风景再好,好不过佳人。
  湖畔风和日丽,偏偏一个让人看上眼的少女也没有出现,更不要说期待中的一两隻小妖精。
  只好再去喝酒。
  ……
  酒和少女不同,据说越陈越好。
  西门太平对小二道:“今天不喝陈酒,喝新酒。女儿红也好,状元红也好,最好是还未曾入过窖的新酿。”
  新酿入口辛辣,后味却清淡,随便一两醰是醉不倒太平和彭天霸的。
  彭天霸问太平:“为什麼今天想起喝新酒?”
  西门太平笑笑:“因为想起你家小妹。”他瞇起眼睛,盯了彭天霸半天,慢慢摇摇头,“如果现在坐我面前的,是你家小妹而不是你,这酒喝起来就更加有味道了。”
  彭天霸脸色微红,张了张口,却什麼都说不出口。太平一直爱拿小妹和他说笑,也不知这永远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心裡真正在想些什麼.
  西门太平道:“奇怪,怎麼每次我提起小妹,都觉得你脸色有那麼一点点的红?”
  彭天霸紧绷起脸,道:“你说是不是今天并不够明媚,不然的话,为什麼碰不到你想见的那个人?”
  “哦……?”
  “唏……!”
  西门太平哈哈一笑,“彭大头,我知道,你想拿昨天遇见的那隻小妖精来败兴,没有用的,那小妖精杀人於无形,不碰见她,未尝是一件坏事。”他端起酒杯,慢慢小啜了一口,又慢慢放下,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致。
  湖光山色,远处朦朦朧朧,石动儿的面容已经模糊,一瞬间的惊艳,迅速得比一场梦境醒来还要短暂,无论西门太平怎样用力去想,越想越记不起她一现即去间所有的细节。
  生命中有一些东西永远都是这样地,难忘,却更难记得。
  湖面一尾银鲤跃起,涟漪层层盪开,好像彭小妹圆圆的乳房,西门太平轻轻一笑。
  少年的时候,他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
  他总是在想,那些能握进自己掌心中把玩的乳房,才是世上最好的乳房。

 


  02 恶名

  新酒陈酿,一般醉人。
  轻飘飘的感觉一涌上头,人不知不觉就有些轻狂起来,二人面前的酒杯换成了酒碗,彭天霸口中哼唱的小令也变成了十八摸。
  虽然这是楼外楼,不是怡红楼,却没有人规定这裡不可以唱淫词小调。
  西门太平一抬眼,正好看见对面的一位青衫雅士,似乎面带著一丝鄙视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在鄙视这边的二人。
  “阁下没听过十八摸?”西门太平挑衅地飘了那廝一眼,对彭天霸道:“大头,唱大声一点给人家听。”
  彭天霸却像突然呆滞了一下。他的目光呆呆地望著西门太平的身后,一下子变得张口结舌:“阿珠姑娘,阿珠姑娘来了,太平……我们要不要跑?”
  西门太平不屑道:“跑,为什麼要跑?”
  做错了事要逃跑,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反应。有些事情,本是没有对错的,再哄得人家开心就可以,看那位阿珠姑娘,并不是特别难哄的女孩子。
  太平一回头,又看见了胸脯饱饱的俏阿珠。阿珠双眸带泪,雨打桃花的一张小脸,还是那样让人心动。
  如果不是她旁边那位身高八尺的壮汉正虎视眈眈地衝著这边瞪过来,西门太平片刻之间已经撰好的一篇花言巧语,洋洋洒洒一口气说出来,眼前这细腰丰臀的小阿珠,含嗔带泪再被自己哄得搂入怀中,一定另有一番佳味。
  “小兔崽子,是不是你欺负我家阿珠?”那八尺壮汉一步就衝了过来。
  阿珠姑娘泪珠盈盈道:“三叔,前日……就是他对我无礼。”
  “无礼”是一个概念很模糊的词。粗暴凌辱是无礼,色迷迷的看一眼也是无礼,也不知道阿珠告诉这位三叔的,自己是属於哪一种无礼。
  西门太平心中暗骂道:(娘的,不过被摸了几把腰肢,小脸蛋被亲了几口而已,随便喊个哥哥过来四四六六谈清楚,大不了多送几件锦织坊的衣裳,几盒胭脂堂的香粉当作陪罪,至於把三叔这种长辈都叫来吗?)
  三叔一声大喝,西门太平轻飘飘就被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这三叔手掌真大,一隻手就掐满了太平整个脖子,只把太平举到自己胸口,太平的双脚已经悬离了地面。这三叔也真丑,如此近距离怒目环睁的样子,比西门太平见过的任何一张脸都要难看。
  西门太平竭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出来,可惜双耳轰鸣呼吸越来越艰难,整张脸除了憋成猪肝一般血红,无论他在怎样努力,外人再也看不出他脸上还有别的表情。
  彭天霸一跃而起,怒喝道:“他娘的,把太平放开。”
  阿珠恶狠狠一眼向彭天霸瞪过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泣道:“三叔,还有他,用臭烘烘的嘴亲我,还去扯我的衣裳。”
  “阿珠,你……不用再多说。”
  然后西门太平被狠狠拋了出去,落下时砸翻了一张桌子,跌落了一地杯盘。
  他在狼藉中一抬眼,三叔已经狂奔彭天霸而去。
  三叔巨灵般的手掌,挟带著虎虎的掌风,重重拍向彭天霸的胸口,口中大喝道:“兔崽子,待老子先揍你一顿,再送你去见官。”
  彭天霸猱身迎上,一拳挥向三叔的掌心,拳掌相击,发出一声闷响,原本正喧哗不堪的大厅,一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那个看上去比彭天霸几乎高出一头的三叔,竟然被彭天霸那一拳打得连退了两步。就连那位三叔自己都有些被震住,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彭天霸气定神闲站在原处,傲然一笑道:“痛打一顿就不必了,要去见官请先走一步。”
  西门太平从地上跃起,弹了弹身上的狼藉,脸上已恢復了惯有的一副坏坏的笑容,见官他向来是不怕的,杭州城裡最有名的几位讼师,个个巴不得西门少爷三天两头都有官司要打。
  他轻轻鼓了两下掌,却没听见楼上看热闹的酒客们回应。太平轻轻摇头,轻轻道:“这群俗客真是没有眼光,难道看不出一招之下,胜负已分?”
  楼梯处传来一声冷笑,一行三人慢慢踏上楼梯。
  三叔面带愧色,悄悄向后退去。出声冷笑那人一步步走近:“现在就开始鼓掌,西门少爷,是不是早了一点?”
  阿珠扑向他的怀裡,委委曲曲叫了一声:“爹!”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在那人前衣上一点点润开。
  西门太平心裡面从来没有此刻一样懊恼。他真的没想到,这位阿珠姑娘竟如此深藏不露,背后居然有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爹。
  他正了正衣襟,訕訕道:“云大侠……云总鏢头好。”
  云似海出身峨眉剑宗,三十六招清风剑法名动一方。
  随在他身后的四海鏢局杨、杜两位副总鏢头,威名虽不及云似海,近几年千裡走鏢,却也未听闻过失手。
  彭老爹未亡时,彭家鏢局业绩平平,也是在杭州争不过四海鏢局的缘故。看来今天再指望彭天霸力挽狂澜,注定是自取其辱。西门太平在心裡狠狠问候了几遍阿珠的母亲,早知道阿珠是云似海的女儿,他再怎样天生好色贪花,也不敢轻易去打她的主意。
  云似海又是一声冷笑,他衝西门太平微微抱拳,“二十年前,杭州方圆数百里遭遇大灾,令尊大人倾尽万贯家财,连著三年开粥厂济民行善,救了上万条灾民的性命,那真是积了大大的功德。西门少爷,我在这裡向令尊行礼了。”
  西门太平一时面红耳赤,饶是他平日伶牙俐齿,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云老乌龟分明话中带刺。当年西门大老爷广结善缘,才保得西门家有太平一脉单传,他根本是在骂太平对不起祖宗千秋功德。
  云似海话锋一转,语气顿时变得无比恶毒,“听小女说起,近日西子湖畔有淫贼肆虐,我云某今天要替杭州除此一害,西门少爷,你可有什麼话说?”
  (聊施轻薄,就被说成是淫贼肆虐,这老混蛋还真把杭州城当成是他自己家了。) 西门太平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他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丝愧容,慢慢道:“云大侠,前日是小侄多喝了几杯,若有冒犯阿珠姑娘的地方,小侄认罚,我这就跟你前去衙门,还请云大侠大人大量,不要张口淫贼闭口肆虐,我胆子小,受不起惊吓。”
  云似海哼了一声,眸子中精光大现,淡然地望向别处,竟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口中冷冰冰道:“尽辱良家清白,不是淫贼又是什麼?”
  每当西门太平真正愤怒的时候,总会忘记面前是何方神圣,一下子竟轻笑了一声出来,“云似海,少爷是不是淫贼,自有衙门定论。你不必拿这样凶巴巴的样子吓我,此地酒楼闹市,眾目睽睽,你云家在杭州家大业大,我不信,你就敢未经官府,一剑先砍了小爷。”
  云似海面容淡然,仍是不屑一顾的狂傲,转顏问阿珠道:“珠儿,昨天侮辱你的淫贼,你指给爹看。”
  阿珠面色微白,望瞭望太平,又望瞭望云似海。良久,她的头微微低下去,纤纤小手点向彭天霸:“是……那个人!”
  西门太平笑得差点狂喷鲜血,原来彭大头……他才是元兇?
  云似海厉声大喝:“彭家的小淫贼,江湖中,五虎断门刀也曾威名赫赫,拔你的刀出来。”

 


  03 江湖

  江湖在哪?只有江湖人才知道。
  西门太平从来都不是江湖中人,一直到很多年后,他还是不十分明白,为什麼会有江湖这样一个名称,为什麼会有一种人,莫名其妙就从平常人变成了江湖人。
  刀在鞘中,彭天霸握在刀柄上的手,指节一点一点变得发白。西门太平衝彭天霸轻轻摇著头,忽然感觉到一阵心凉如水。
  云似海大喝那一声五虎断门刀,把西门太平从慌乱中一下子惊醒,其实今天云某人原是蓄意衝彭天霸而来,根本和什麼狗屁淫贼无关。
  很小的时候,西门太平记得听爹讲过,彭家鏢局和四海鏢局曾经有过一场衝突,云似海和彭伏虎二人为了争西门家的鏢运生意,在西门家小厅比武切磋,结果不分胜负,二人最后握手言和。但云似海此后对西门家的鏢运生意退避三舍,再也没有登过西门家过一次。
  十八岁西门太平仍年少,但他从来都不苯。那一战分明是云似海败了,握手言和不过是彭老爹给他的臺阶。
  云似海望著彭天霸,冷冷嘲笑道:“彭伏虎一世英名,居然有这样无耻的后人,如果他泉下有知,想也是不能瞑目。”
  刀声如啸,彭天霸一声狂吼:“云似海,小爷已经拔刀!”
  跳入当场的彭天霸形如疯兽,瞳孔怒张得几乎迸出血花。
  西门太平望著他手中冰冷的刀锋,全身也隐隐感到一阵冰冷。他第一次如此细微的体会到人心的险恶,今天,云似海贯以淫贼的恶名逼彭天霸当眾拔刀,无疑是想把场面升级成一场江湖恶斗,藉机会就此断了彭氏刀法的血脉。
  太平衝上前一步,紧紧盯著阿珠的双眼,嘶声问她:“阿珠小姐,请你当著你爹的面说一句,昨天我们有没有逼迫你?”
  阿珠向后退却,目光躲闪著不敢和太平对视,睫毛颤了一下一下,迟迟没有开口。
  西门太平大声道:“云大侠,请问什麼叫英名?如此殫精竭虑对故人之子慎终追远,恨不能斩草除根而后快,算不算英名?十年前在西门家小厅,彭老爹如果想要你这样的一世英名,四海鏢局在杭州能不能开到今天?”
  他口才真不好,用了慎终追远这样一个词形容云似海的善良和热忱,云似海几乎没有考虑反驳,眼色微微一动,身后的杜鏢头已经衝了上去。
  杜鏢头用剑,彭天霸拔刀的瞬间,他的剑也早已备好。
  刀剑一连串相击,“楼外楼”此时已是江湖。
  轻轻一串脆响,彭天霸的肩头忽然溅开了一朵血花。他退后了两步,满不在乎地抖抖脸上的横肉,衝著杜鏢头淡淡地“唏”了一声。
  一瞬之间他已经受伤,居然还有心情去唏人家?
  西门太平正疑惑间,一条断开的裤带一圈圈从杜鏢头腰上脱落,杜某人一手提著裤子,拿剑的那隻手抓也也不是丢也不是,并紧膝盖缓缓向后挪动,脸上的表情,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谁胜谁败?太平一时间没有完全明白。
  阳光透窗而入,彭天霸甩了甩手,手裡的刀反射出一阵繁复的光线,随手抖出的刀花,一时间那样绚烂夺目。他握刀的指节已恢復成平常的顏色,短暂的交锋之后,血跡在他肩头上一点点渗开,他整个人却好像突然轻鬆了下来。
  西门太平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彭天霸。无数次面对些流氓混混的时候,彭天霸的脸上都会露出此时这种不屑一顾的神情。此刻太平却不知道应该替他感到高兴还是担忧,毕竟他今天面对的,是成名已久的一眾显赫剑客。
  彭天霸扬扬手中的刀:“唏,再来。”
  太平真他娘喜欢看彭天霸唏别人的样子,他就不信某人一手提著裤子还能使出什麼神鬼莫测的剑法。他哈哈大笑,放声为彭天霸喝彩:“好!”
  杨鏢头在那一瞬间抬剑刺向彭天霸时,西门太平这才明白自己这声喝彩有多不好。
  彭天霸的目光仍盯在杜鏢头身上,扬起刀尖向他邀战,杨鏢头侧著方位就衝了上去,一剑奔往他的肋下。
  听人说,如果一个剑客的剑够快,足以快过世上任何一种声音,不知是否就是现在这种效果。刀剑已然相接,杨鏢头低低一声:“淫贼看剑!”这才在“楼外楼”响起。
  两条身影交错腾跃,看不清谁在刺入谁的空门,只有金戈鏗鏘声声入耳。
  云似海冷冷一笑:“淫贼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冷风过处,场上混战骤然变成了三个人。
  西门太平忍不住破口大骂:“干你娘的江湖。”
  从来就没有公平的决斗,江湖人口中说出的公平,是随意可以践踏的法则。
  强者规定的法则,只让弱者去遵守。
  一时间,西门太平只觉自己指尖真气瀰漫,愤然衝入战场,一招之间拿下正无耻夹击彭天霸的两位声名赫赫的大侠,在每人脸上吐上一口口水,再重重挥去一记耳光。
  那当然只不过是错觉,从来没有传说中的真气瀰漫,西门太平掌心中瀰漫的全是冰凉汗水。
  云似海第一剑刺出,就在彭天霸身上扬起了一串血珠。
  没有人惊叫,除了西门太平破口大骂那声狂喊,楼外楼全场寂静。也许人生从来都是寂静的,他的狂喊不过是把寂静装衬得更加冷漠。
  人生有多长?西门太平摒起的呼吸,像有整个人生那麼长。太平并非已无力呼喊,他娘的此刻他全身都是力气,他只是想看清楚彭天霸怎麼死的。
  这一场,刀剑相击的声音连绵是如此漫长,从响第一声开始,就没有再停下一瞬。
  忽然一阵喧哗声大起。杨鏢头一步一步从混战中退了出来。他的剑尖有血,自己身上依然乾乾净净,那血是彭天霸的。他退下的姿势大方优雅,裤子滑落在腿弯,裤带断落当场,肤色黝黑两条大腿看上去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西门太平真想随著围观的人们,去为彭天霸再叫一声好。
  今日“楼外楼”这一战,彭大头如果不死,必将名动杭州城。
  但他并没有叫出那声好,只是更久更久地沉默。
  然后,所有人都跟著一点一点沉默了下来。
  场中苦斗的彭天霸此时已经回天无力,他的步履渐渐在退,血跡跟随他渐退的身影一滴一滴洒落,一路鸡飞蛋打,桌椅横飞。
  云似海剑光如洩,把他全身罩了个通透。彭天霸的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云似海一剑如虹,又从他身上扬起一串血珠。
  此情此景,彭天霸怎样才能够不死?

 


  04 下流

  细腰丰臀的小阿珠,不知什麼时候,被西门太平悄悄搂进了怀裡.
  早已看不见初时的刀光耀眼。刀光向来都是如此,如果不能胜敌,每一刀都是如此狼狈。没有寂寞刻苦练就的武功撑著,太平拥著阿珠狂衝向窗口的身形,一点也不比此时彭天霸左支右挡的刀影好看多少。
  阿珠放声惊呼:“爹……!”
  西门太平温柔地瞪她,“大声叫,不然老子就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阿珠满脸泪水横飞,细细的脖子被西门太平一手用力掐住,小脸憋得通红,一双眼睛裡流出的又是委屈又是惊恐,小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太平嘿嘿一笑,一隻手不知不觉摸上阿珠的胸口,口中喃喃道:“真不知道当初你娘是怎麼生的,生了如此可人的一段身骨来。”
  云似海剑犹未停。
  太平一腿骑上窗沿,用力把阿珠往怀中带了一把。探过嘴去轻轻咬住阿珠的耳垂,轻声道:“好阿珠,最近两年你家老爹有没有再帮你洗过澡?”
  阿珠神色茫然,泪珠一串串从脸蛋上滑落下来,早已经不知所措,也不知是否听清了太平方才说些什麼.
  西门太平轻轻摇著头:“阿珠小姐,我这人不会怜香惜玉,看见好看小姑娘流泪的模样就色心荡漾,只想快点把她的衣裳想扒光。今天便宜一下你那乌龟老爹,让他也看上两眼好不好?”
  阿珠一声惊叫。
  裂帛声悦耳,阿珠的惊叫声让西门太平倍觉兴奋,三两下就把她剥成一条赤裸的小羊。
  太平色迷迷地衝著阿珠微笑:“嘿嘿,小爷还从来没有撕开一个女孩的衣服像这次撕得如此痛快过。”
  雪白饱满的一双嫩乳,被透窗而入的阳光映得多了一层粉中透红的顏色,当真是羔羊般温软,美丽得不可方物。
  如果此刻是一个无人之处,没有眾目睽睽,没有刀光剑影……,西门太平带著满满的遗憾想,再把这小阿珠的裤儿退落去腿弯,仔仔细细狎弄一会,那滋味该有多好。
  “叮叮叮叮”一串疾声响过,刀剑相击声终於戛然而止,云似海一个健步衝西门太平奔来,彭天霸狼狈不堪逃出圈外。
  眾目睽睽潮水一般地淹没过来,彭天霸就此摆脱困境,西门太平暗暗发誓再也不吹牛自己玉树临风。
  西门太平骑坐在窗沿上,一手掐紧阿珠小姐的脖子,一手捏弄著她圆圆鼓鼓的胸脯,小心翼翼和云似海眉来眼去。
  形势不算最坏,就算他一不小心从窗口掉出去,至少有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作伴。
  太平轻声提醒阿珠:“楼高数丈,拜託你不要拚命挣扎,掉下去我们两个都不得好死。你美貌如花,这般赤身裸体的香消玉殞,一路上判官小鬼定不少佔你的便宜,我武功比不上你爹,想来也保护不了你。”
  云似海一声狂啸:“小淫贼,今天不杀你对不起杭州的百姓。”
  西门太平嬉笑道:“对不起的是你云老乌龟而已,此刻楼上楼下,儘是杭州百姓,一个个双眼放光,馋涎四溢,只怕都在暗暗讚我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侠肝义胆,高风亮节。”
  他往后又退了退,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悬在了窗外,衝远处喘息未定的彭天霸展顏一笑,“云老乌龟的表情阴晴不定,剑尖指向,晃来晃去总瞄著我的咽喉。
  嘿嘿,他宝贝女儿的胸脯滑若凝脂,宛若冰雕玉琢,难道不比我一个臭小子的咽喉好看?“
  正自搔首弄姿,洋洋自得,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比天籟还要好听的声音,差点震得西门太平跌下楼去。
  一人俏生生走了出来,站在楼外楼的中央,用轻轻柔柔的声音道:“真不要脸。”
  西门太平呆了一呆,傻傻地望过去,顿时悲从中来。
  淡淡说出“真不要脸”四个字的女孩,正是昨天突然出现在太平生命中的那只小妖精 .
  石动儿迎著光,乾乾净净黑白清晰的双瞳,安安静静向西门太平望了过来,在满楼耀眼的阳光下,越发的深如潭水,杀人於无形。
  昨天太平因为她变傻,因为她饮醉,一句佳人难再得似骨鯁在喉,反反覆复不知煎熬了自己多少次,此时她俏生生地站在了不远的地方又一次望著他,他心中突然一片冰凉。
  太平试过就此一跃而下,死在她水一样清澄的注视裡;一瞬间却又不怎麼捨得,他还想再多看她两眼。
  最后他还想再看看彭天霸,他已经抱了一跃而下的决心,彭大头呢?是不是还有机会生还?
  西门太平惨叫了一声,喃喃道:“他娘的,做人为什麼这麼难?”

 


  第五章 一刀销魂处

  01 峰回

  楼外楼上鸦雀无声。
  阿珠的胸脯虽然好看,仍然有不少酒客的目光,悄悄落在彭天霸身上。他胸口剧烈起伏,身上最少有七八处伤口,手中的刀柄已被他自己的血染红,刀锋却乾乾净净,刚才那一阵苦斗,任人都明白他输得是那麼惨。
  可是彭天霸脸上毫不退缩的神情,竟然不容外人有一丝看轻他。
  他已遭重创,狼狈不堪。剑影刀声仅是片刻停滞,他犹自力尽神疲,喘息未平,一抬手刀锋指向竟然纹丝不动。彭天霸大声吼:“云似海,彭小爷还没死,再来。”
  西门太平呆了呆,轻声道:“彭大头,你他娘的真是好样的。”
  云似海头也不回,衝太平怒喝一声:“西门太平,放了我女儿,我看在你爹西门大善人的面子,今天不和你计较。”
  太平心头一热,破口大骂:“云老乌龟,快脱了裤子投降,西门小爷看在你家阿珠小姐珠圆玉润触手生温的面子,今天与你结门亲戚,纳了你女儿回去做房小妾。”
  “楼外楼”上顷刻间沉寂不再,喧声四起,纷纷叫好助兴。但闻阿珠小姐放声大哭,云似海怒目环视,眾人立时缄口不语。
  石动儿却噗嗤一笑。她安静的时候如水如树,脸色緋红时如花如酒,这一刻笑起来,竟如四月的春光,整间酒楼剎那间被她一个人的光芒照满,一时明媚无限。
  阳光那样清晰的洒在她脸上,她的肤色稚嫩如婴儿。她衝太平轻笑道:“原来你叫西门太平,比他们口中的草包少爷好听多了,我喜欢你的名字。”
  他们是谁?草包少爷又是谁?太平有些迷惑,对石动儿喃喃道:“我西门太平向来人称玉树临风,你这小姑娘想必是搞错,如果小爷今天能够不死,一定要好好向你解释清楚。不过你说喜欢我的名字,真的比听见什麼都高兴。”
  石动儿慢慢走向西门太平。
  一眨眼已是六十剎那,她似乎只用了一个剎那,就走过了十多步的距离,静静地站在太平的面前。她脸蛋微微泛红了一下,是一层天然的少女娇羞,没有惊怯忸怩,只是一丝恬淡的欢喜。
  她望著西门太平,轻声道:“阿珠的爹虽然下流无耻,但她对你却是有情有义,叫了人来抓你,又怕见到你受委屈,你放了她吧。”她转过脸,衝最早来的三叔道,“那位三叔,把你的衣服解下来给我。”
  西门太平满心狐疑,望著石动儿美丽的小脸一时有些呆滞,“莫非那一句真不要脸,你并不是骂我?”
  石动儿嫣然一笑:“当然不是,我在骂阿珠姑娘的爹。”
  西门太平长出了口气,“好险,害我差点愧疚交加,重色轻友。”
  目光呆在石动儿脸上,喃喃道:“你什麼时候上”楼外楼“的?怪我当时只顾著喝酒想你,却不仔细在周围打量一番。那不是少看了你好多眼?唉,真不愧人家说我草包大少!”
  一时间,西门太平心中迷茫已极,胡思乱想,自怨自艾,不著边际。
  石动儿从太平手中接去阿珠,帮她披了衣裳,对太平微然一笑道:“你这人真好,对朋友不离不弃,也知道体贴对你好的女孩,我喜欢你。”
  西门太平如遭雷震,一阵手舞足蹈,得意忘形。不知道哄过多少女孩说喜欢你三个字,但这一次,无疑是他最开心听到的一次。
  石动儿轻声道:“看你的轻功并不是很好,不小心跌落楼外一定会受伤,怎麼还不下来?”
  西门太平笑得戛然而止,心中叫苦不迭。
  危机迫在眉睫,阿珠原是他的手中人质,此刻迷迷糊糊被石动儿接走,看云老儿手中剑光闪闪,不取他小命想来绝不会甘休,犹犹豫豫骑在窗沿,真不知该跳进来还是跳出去。
  云似海一把接过阿珠拋往身后,脚下一步未停,剑气一瞬间破空而至。
  太平咽喉冰凉,他早说过面前这小妖精杀人无形,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02 永远

  淡淡一条人影闪过,石动儿挡在西门太平面前。
  西门太平狂吼一声,一跃而下。疾劲的剑风激起石动儿耳垂边一綹青丝,瞬间迷乱了太平的双眼。
  张开双臂把石动儿紧紧抱住的一刻,太平心口竟有丝丝甜意。这一刻会是永远。鼻端是她髮丝的香气,怀裡是她软软的身骨,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柔软在情怀中腾起。
  太平闭著眼睛暗暗开心在临死前一刻,能有这样一瞬美好的感觉,来得及被自己印在心裡.
  太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等待那一剑把她和自己穿透成一体之前,他替她起了一个名字叫永远。
  那幸福的一刻似乎停滞了很久,听说人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即使是被万箭穿心,也感觉不到痛,原来是真的。
  然后,西门太平听见阿珠凄然一声悲鸣:“爹!”
  太平慢慢张开眼睛,发现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浑身的毛孔根根都在耸慄,才明白自己原来也怕死。
  剑锋距离石动儿的咽喉不及一寸。或许再迟上一瞬,云似海的剑,已足够刺穿两个紧贴在一起的身体。
  却不是被阿珠那一声叫停了剑势,云似海的剑平举作刺,面目狰狞犹的在发力,剑锋却被石动儿并指擒住,再也向前刺不进一分。
  石动儿静静问道:“你真的要杀他?”
  云似海憋得面红耳赤,剑锋擒在石动儿纤细白嫩的指尖,竟像嵌进了无边的巨岩,无论他再怎样发力,一动也动不得。
  石动儿指尖轻轻一弹。
  只是轻轻地一弹,剑锋震响声久久未停,云似海连退数步,差点跌倒。西门太平一阵惊喜交加,看不出,自己怀中这个像头小鹿那样温软的小东西,竟然身负如此傲人的绝顶武功。
  云似海面色惨白,喃喃道:“这……是什麼指法?”
  石动儿宛然一笑,“孤陋寡闻,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西门指“,你难道都没有听过?”微微侧了头,对太平道:“昨天我见你随手乱点,竟然有几分门道,这一指就是跟你学的。”
  西门太平比她高上一些,双臂环腰拥著她柔软跳动的胸膛,悄悄低了头嗅著她髮丝上的微香。她不经意的笑容裡有种说不出的清甜,让太平一瞬间忘记了说话。
  石动儿脸色微红,轻声道:“你放开我吧,有我在这裡,我绝不会让他伤到你。”
  西门太平慢慢放开她,“可是,永远……”他叫她永远,“我真的不愿意,在拥著自己的永远时放手。”
  石动儿有些迷惑,“什麼永远?”
  西门太平喃喃道:“我以为我们会被刚才那一剑刺死,在死去之前,我给你起了个名字,叫永远。从现在你就是我的永远,然后……永远都是我的永远。”
  他一路永永远远地说下去,石动儿脸上的欢喜像潮汐一样蔓延开来。
  她脸颊边泛著淡淡的红色,眼睛裡闪著光,静静地望了太平很久,轻轻道:“我姓石,爹叫我动儿。”
  太平喃喃的道:“动儿……,奇怪,为什麼才是知道了你的名字,就高兴得连自己娘的样子快要忘记了,我真他娘的不孝顺。”
  石动儿轻轻一笑:“我正问他是不是真要杀你,你起一个那麼好听的名字给我,现在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杀,既然敢拿剑刺你,我都要替你打他。”
  “啪”的一声脆响,石动儿飘然落在云似海面前,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真想杀他?”
  一抹淡淡的掌印从云似海脸上浮起。他久久无言,像是一下子被打傻了,手中剑锋抖动,却是在颤抖。
  西门太平嘿嘿笑道:“想他是一定在想,不过此时看来,怕是杀不成了。”

 


  03 黑白

  石动儿又是一掌轻挥。
  轻轻一响之后,云似海已接近崩溃,也许从石动儿屈指弹开他剑锋的那一刻起,他的信念和精神就已经崩溃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透过剑身传到他身上的巨大压迫,是一种怎样让人恐怖的力量。
  江湖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身为一个混跡了多年的老江湖,云似海比任何人都清楚,实力这两个字,对江湖人来说,代表著什麼.从石动儿的纤纤指尖,那一剎那间展露出的实力,他只有服从或者膜拜。
  石动儿望了一眼浑身仍在颤抖的阿珠,“阿珠姑娘,这一下我是替你打他,看你的面子上,没有下那麼重的手。”
  她转向云似海,轻声道:“今日,你因自己的私念,在”楼外楼“害女儿蒙此大辱,太平肯纳她为妾已经是阿珠姑娘最好的归属,你真要杀他,分明不给女儿留一丝活路,身为一个父亲,自己说该不该打?”
  云似海喃喃道:“此等淫贼,我……”
  石动儿轻声问:“颠倒黑白,该不该再打?”
  云似海面如土色,言辞犹在挣扎:“他二人前日辱及小女,不是淫贼……又是什麼?”
  此情此景,西门太平理应一步踏上,当著眾人旁徵博引慷慨陈词,以洗自己淫贼恶名。石动儿转顏衝太平淡然一笑,西门太平顿时张口结舌。
  前日之事确是他和彭天霸先心存邪念,当著旁人西门太平或许还能狡辩上几句,但当著他的永远,这一刻怎样才能口若悬河,花言巧语扭转乾坤?
  没有刚才那一拥也就算了,有了那一刻相拥,不用石动儿打,只需她用冷眼一瞥,已经惭愧得西门太平无地自容。
  石动儿却只是一笑,目光已经落在彭天霸身上,“你伤得怎麼样?”
  彭天霸喘息已定,此刻见云似海连遭重创,豪情暴涨,傲然道:“唏,不过一点皮外伤而已。峨嵋剑法根本是女人练的剑法,能把小爷怎麼样?”
  石动儿轻笑道:“全怪这姓云的没有窥到门径而已,真正的峨嵋剑法……可不必你彭家刀法差上多少。你也不要瞧不起女人,看你是太平的朋友,这句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彭天霸立时神情萎靡,再也不敢接著往下吹牛,轻声道:“动儿姑娘,我可不是在说你。”
  石动儿道:“受些教训也好,你们两个实在是荒唐,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不受一番教训,日后还怕真就成了一对淫贼。”
  西门太平顿时心中一片坦然。听动儿话中的意思,日后怕是,眼下他们还不是淫贼,完全是云似海那老乌龟在诬陷良民。连连望了石动儿几眼,越看越觉得不是凡类,妖鬼难辨。
  石动儿望向云似海:“我问你一句,你看他们俩是淫徒还是淫贼?”
  云似海神色犹疑,道:“淫徒淫贼,有何区别?”
  石动儿轻声道:“淫徒轻薄,打板二十施以惩戒足以;淫贼肆虐,你大侠身份自可以挺身而出,除而快之。”
  “大侠”二字用在此时,当真称得上是精彩绝伦,掷地有声。
  旁观人眾默然点头,自是各有议论。
  云大侠面如滴血,迟迟不语。
  石动儿道:“直到听见太平说起,你曾跟彭家前辈比武,我才明白了一丝端倪。太平虽是主谋,你们却张口闭口草包少爷,三个人一路走来,商量儘是如何惩治姓彭的小子,务必要断他一双臂膀才能安心。请问是有心缉贼?还是存心肆虐?”
  西门太平一步衝了上来,“小爷我真是料事如神,你们动这样的干戈,果然是蓄意衝著彭大头来的。”他口中大喝一声:“道貌岸然,心怀叵测,该打。”
  石动儿玉手轻挥,啪的又是一声脆响,转眸衝太平一笑:“你说该打,那就该打。”
  她此刻举手投足,自有一身迫人气度,但只要向著太平,竟满眼儘是欢顏。
  西门太平一时受宠若惊,三魂飞了七魄,一点点近上前去,想再将她搂入怀中,好好疼惜。
  石动儿轻声笑,道:“此时不打,等他幡然悔悟过来,答允阿珠姑娘与你做妾,就打不成了。”
  西门太平呆了一下,望瞭望石动儿,轻声道:“幼时我曾立下宏愿,长大之后至少也要娶上七八小妾,足足凑起两桌麻将,每日家中人声鼎沸嬉笑喧哗,再不要像我家现在这样冷冷清清。”
  他小心翼翼又多望了石动儿两眼,暗暗吸了口冷气,私下把数目已减下去大半,喃喃道,“纳妾我不反对,也要你不会生气才好。”
  石动儿莞尔一笑:“你想纳几房小妾,跟我有什麼关係?”
  西门太平连连摇头:“大有关係,大有关係.”
  云似海勃然大怒,出声喝道:“云某在杭州虽然声名不堪,但若要我女儿与人做妾,哼,还是想都不要想。你这小妖女再敢出言侮辱我云家声誉,就算拼上一死我也要与你一战。”
  石动儿却不理他,自顾微微仰了下巴,静静地望向太平。
  太平衝云似海一笑:“唏,打都打了那麼多下,还夸口什麼出言侮辱?傻瓜都看出来我俩此刻两情相悦,西门太平今生娶妻,定是娶怀中这管他仙女还是妖精的石动儿。我家娘子大肚能容,心疼你女儿性命,肯让我纳来为妾,你却毫不领情,一番好意就此化为流水,实在令人遗憾。”
  他轻轻摇著头,目光望向石动儿,嘿嘿地笑道:“他自家女儿自己不知道心疼,今日与阿珠小姐楼外楼一别,她将魂销何处,十足让人放心不下。”
  彭天霸突然“嗷”的一声跳了出来,惊的一群围观得正津津有味的一干眾人大惑不解。
  只听他不住连声怒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云似海,你敢不敢再和我一战?”

 


  04 路转

  看他怒髮衝冠,不顾臂膀上创处又在滴血,一柄钢刀舞得嗡嗡作响,西门太平也有些不解,这彭大头,是不是傻了?
  云似海一双眼睛只是紧紧盯著石动儿,脸上的表情,怒一阵悲一阵,不远处彭天霸连声的呼喊,他竟似一句也没有听见。
  彭天霸大声道:“我若战败,当眾自断臂膀,给阿珠姑娘陪罪;我若胜了,要你云大侠金口一诺,将阿珠小姐许我为妻,你敢不敢答应?”
  真是他娘的峰回路转。
  西门太平一瞬间都楞住了,更不要说云似海面如纸色,口中咳嗽一声,差点口吐鲜血。
  一时间剑影幢幢,惊心触目,云似海一声长啸,跳入圈中:“狂徒,上来领死!”
  彭天霸作势欲斗,忽然又收刀而立,场外一阵譁然四起,大喝倒彩。
  西门太平身为那廝的朋友,难免感同身受暗暗有些尷尬。身旁石动儿微微衝他一笑,“你放心好了,你朋友刀法好他很多,赢他其实轻而易举。”
  彭天霸望著石动儿道:“动儿姑娘,我想请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怎样才能赢他,却不会伤了他?”
  云似海放声喝道:“狂妄小儿,儘管放马过来,云某看你今日怎样伤我?”
  石动儿轻笑了一下:“他要想伤人,早就伤了,何苦等到现在?之前我就是因为看不明白,才在一旁迟迟没有出来,姓彭的小哥若真肯放手一搏,恐怕你早就不死即伤,而不是被我打上几个耳光那才知道后悔。”
  彭天霸道:“彭家刀法,藏有断门两个字,招招狠辣。这几年我一心想著报仇,每天苦练,都是怎样夺人性命,残人肢体。云大侠武功高出杜杨二位鏢头许多,我爹死得早没有人教我,想胜你却不伤人,没办法做到。”
  云似海身形巨震,手中剑锋微微颤抖:“你……为何不肯伤我?”
  不远处阿珠脸上仍有泪跡斑斑,彭天霸只是一眼望过去,神色一下子就傻了下来:“我倾慕阿珠小姐已经很久,虽然自知配不上她,心中总想能有一天可以搏她对我一笑。你是她爹,我怎麼下得了手!”
  西门太平望著彭天霸那傻傻的样子,忽然承认自己才是真的傻。他轻轻地扯了一下身旁的动儿,石动儿竟毫不抗拒,温温软软就被他搂进怀裡.西门太平衝她苦苦一笑,道:“这混蛋貌似忠良,实是心机深算,情有独钟,一直骗了我好久。你帮我狠狠揍他一顿好不好?”
  石动儿莞尔一笑:“从第一次我看见你们,你就总是欺负他,他可没捨得真去打你。”
  云似海的剑似又有些颤抖,终於一点一点慢慢垂了下来。
  阿珠姑娘放声痛哭,衝著云似海叫道:“爹,你帮我杀了这个混蛋,我寧肯去死,也绝不会答应嫁他。”
  云似海神色颓然,大喝了一声:“老三,先带阿珠回家。”
  很久,云似海慢慢道:“我输了。”
  他静静地望向不远处的彭天霸,“云似海一言九鼎,彭小侄,如果你真心觉得小女配得上你,等你伤癒,我会在家中静候你的佳音,云某告辞。”
  他收了剑,一行人缓缓退去。
  从淫贼变成小侄,因彭天霸那柄未染血的刀,一场腥风血雨的序曲,至此演成了比武招亲,彭天霸大获全胜。
  西门太平哈哈大笑,他也大获全胜,没有云似海一剑西来,他西门太平忘死相拥,身边这仙女般的石动儿,怎麼肯衝他一笑再笑,任他在眾目睽睽下想抱就抱,极乐无边?
  他望著怀中的石动儿,“虽然云老乌龟把阿珠给了那混蛋有点让人可惜,可老天给我一个你来补偿,刚才那混蛋不肯放手一搏害我苦苦担心,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吧!”
  石动儿轻轻一挣,从太平怀裡挣了出去。
  西门太平一抬眼,看见彭天霸那廝像狂兽一样向他衝来,一拳砸上了他的胸口,速度之快令动儿这样一个绝世高手都来不及阻挡。
  彭天霸恶声骂道:“西门太平,我跟你这淫贼势不两立,大庭广眾之下撕烂我家娘子的衣裳,我他娘的真是亏大了!动儿姑娘,你是个好女孩,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这小子对每一个认识的姑娘,都说人家是他的永远……”
  西门太平祭起狂风暴雨般的一通乱指向彭天霸戳去。
  生命可以结束,爱却没有尽头,千古传唱的,都是爱情的神话。
  “彭天霸……”太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今天跟你拼了。”

 


  第六章 何故常欢喜

  01 堂前

  “百草堂”前厅宽阔,阳光隔著一扇扇窗透进来,动儿每一顰一笑,眉眼间流出的欢喜都是那样纯净。
  彭天霸在医室内裹扎伤口,他伤得并不轻,满身七八处剑伤,有两处甚至已深及骨骼,动儿随身的伤药虽好,仍劝他找大夫包扎一下。
  石动儿一张小脸似笑非笑,看上去要多清恬有多清恬,西门太平刚迷迷糊糊摸上她胸口软软的一团,被她身子一扭,从他掌下逃了出去。
  “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哩。”她逃得远远的,探出一根手指,点著西门太平的鼻子,“你哄过多少女孩子,说人家是你的永远?”
  “动儿,你不会连彭大头说的话都相信吧?”太平满脸的委屈,“娘的,不就是当眾摸了阿珠两把,那会儿阿珠可不算他彭天霸什麼人。”
  “你别再靠近过来。”石动儿轻轻嗔笑了一下,“我可不像阿珠,随你想怎麼欺负,就怎麼欺负。”
  西门太平一时有些发呆,远远地望著石动儿,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石动儿望了两眼太平呆呆的样子,小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轻轻道:“我应该一早就杀了你,从你第一次这样盯著我的时候。我答应过爹,任何臭男人敢这样死死盯了我看,就挖了他的眼睛。”
  西门太平喃喃道:“你一定挖过好多人的眼睛。”
  石动儿噗哧一笑,轻声道:“就是这一路,我已经挖了三个臭男人的眼睛,你怕不怕?”
  太平道:“有什麼好怕的,我又不臭。”
  他当然不臭,石动儿隔著远远的距离看他,软软的眼波变得朦朦朧朧,心也突然像变得朦朦朧朧.
  这世上的男人臭起来都一样;也总会有那样一个人与眾不同。
  时光像突然之间静止了下来,西门太平远远望著这个美丽的女孩,一瞬间变得那样安静。
  动儿轻声问:“你究竟是个什麼样的人?”
  太平道:“只要你愿意,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知道。你呢,动儿,你能给我多少时间?”
  “三天。”石动儿轻轻一笑,“最多三天,我爹就会追到这裡.他想要带走我,我不知道有什麼人可以拦得住他。”
  “哼!难道他是神?”
  动儿道:“他不是神,可我一直都知道,天上的神发怒的时候,也没有他那样可怕……”
  动儿望著西门太平一点一点皱起的眉头,淡淡地笑了起来,“你惹神生气,神会惩罚你,但是不一定会杀你。可我爹会,他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把你捏死了。”
  “娘的!”西门太平喃喃著扑了过来,一下子把石动儿抱进了怀裡.他咬著她软软的耳垂,悄声道:“他想怎麼捏死我都可以,但我要抱著你才肯死。”
  “你有什麼好?凭什麼我要让你想抱就抱?”
  动儿没有再挣开。她静静让太平抱著,听见他的心跳渐渐加重,自己的心跳也渐渐加重起来。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连彭天霸都不如,云似海寧肯把阿珠给了彭天霸,也不肯给你。”
  “那是云老乌龟老迈眼花,挑错了人。我西门太平玉树临风,比彭大头那小子不知强了多少倍。你爹他老人家英明神武,一定不像云老乌龟那麼糊涂。”
  太平扑在动儿的肩头,在她嫩嫩的脖子上东啃一口,西咬一下,看不见动儿一双亮亮的眸子上,突然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动儿低声道:“这世上有多少父亲,能真正明白女儿的心事?”她“啪”的一声在太平手上重重打了一下,“你再这麼乱摸,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西门太平用力把动儿抱紧,喃喃道:“你才小小年纪,小屁股就长得这般又挺又翘,忍不住摸上两把,那也不能完全怪我。”
  动儿轻声道:“见人家长得美,就再也管不住自己,说你是淫贼,可没冤枉你。”
  太平喃喃道:“那都要怪你长得实在太美。”
  动儿噗哧一笑,“我可不是说自己美,我在说阿珠姑娘。”

 


  02 十藏

  从“百草堂”出来,彭天霸似成了一个多餘的人,只好乖乖回去养伤。
  太平带动儿去品嚐杭州得意的名菜,动儿大多时候不怎麼说话,在旁边静静地微笑,那些菜她有些喜欢吃,有些不喜欢,她在说著不好吃的时候,眼睛裡的欢喜也是那样清晰,盯著太平看,忘记把那口不好吃从口中吐出来,莫名其妙就嚥了下去,然后嗔笑著怪太平不该在她吃菜的时候,那样目不转睛地望她。
  他们牵著手踏遍了西湖边一株株绿草,走过了每一道风景,一起看见天空中残阳如血。
  然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流连在湖边的小亭,都那样不捨得离开。动儿告诉太平说自己从很远的北边来,这是她第一次踏过长江以南的行程。
  动儿道:“我娘也生在江南,从她第一次对我讲江南人家的小桥流水,我就拚命想过来看看。娘曾答应带我回来,但是爹好像不怎麼情愿,娘就没也再提过了。”
  白天那个一直浅笑笑娇嗔的动儿,一双亮亮的眸子,突然变得有些暗淡。
  太平小心翼翼陪著笑,“动儿,你娘一定很美,你爹……一定很凶。”
  “他一辈子拿自己当王,小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最疼爱我,要送全天下的珍宝给我,女儿大长大了,却又一句也不肯听女儿心中想要什麼.”动儿像是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爹那个人,不说也罢,我恨死他了。”
  太平笑著道:“你想要什麼?西门家虽然非王非侯,真正拿不出的东西,却也没多少。”
  动儿轻轻道:“女儿家大了,最想要的是嫁一个喜欢的男人,生一群漂亮的儿女给他。”
  太平嘿嘿乱笑,“那还不容易,前些日子我娘就说要帮我讨媳妇呢,我们家单传了几代,你要真生一群儿女出来,我爹我娘可不知会高兴成什麼样。”
  动儿道:“你这人可真会臭美。”被太平一把搂进怀裡,一瞬间像也发了一下呆。
  她呆了一阵,从衣襟裡拨出太平的手来,脸色緋红著,道:“你除了轻薄女孩子,你还有什麼本事?被人家拿剑一逼,除了想去跳楼,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平楞了一阵,胸口莫名其妙一阵烦闷,原本一双怎麼也不肯老实的手,软绵绵低垂了下来。
  动儿轻声道:“你生气了?”
  太平摇摇头,他真的没在生什麼气,只是一时竟有些淡淡的沮丧。
  太平楞了一阵,喃喃著道:“打打杀杀根本就是那些粗人才去做的事,我堂堂……堂堂……”口中“堂堂”了良久,也没堂出来什麼结果。
  动儿道:“你不用难受,我原本一心想嫁的,正是一个寻常的男儿。非王非侯,非将非相,只要能给我温饱,哄我一笑,也就够了。”她的睫毛忽然一颤,两颗晶莹的泪珠“扑噠”一声,滚落了下来。
  太平吓了一跳,一颗心震麻了身子,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望了动儿良久,恨不能一头撞在一旁亭柱上。
  “我一直不肯用心练武,那是因为我天生害怕刻苦寂寞。在遇见你之前的所有日子,我从来没觉得一个人不会武功,是件什麼丢人的事。可是动儿,只要你说一声要,我肯拿自己全部的生命去苦练,也不要再看见你哭。”
  动儿抬手轻抚自己的腮边,像是心中有迷茫无限,轻轻地问:“我真的哭了吗?”
  西门太平心裡惨叫了一声:“靠!”这个只在他怀中呆了一个下午的女孩,刚用了两滴眼泪,让他心疼得像要死掉,她自己却像一点都不知道。
  动儿道:“我自幼修习一种”十藏欢喜心法“,懂事以来从来都没有哭过。
  只看过别人流泪,原来自己流出来眼泪,感觉是这样的。“她轻抚著自己湿漉漉的脸颊,眉眼间一丝欢欢喜喜的顏色,一点一点透了出来。
  西门太平喃喃道:“时常欢喜……,这心法名字倒是奇怪的很。”
  动儿道:“藏忧、藏惧、藏怜、藏苦、藏怒、藏悲……,此十藏后,皆大欢喜。不是你说那个时常。”
  西门太平道:“管它哪个时常,只要你一辈子都不哭,我就真的欢喜了。动儿,你武功那麼高,肯教我的话,我苦练一番,未必就练不好。”
  动儿摇摇头:“没用的,多少苦练了一辈子的人,连我们家一个家奴都打不赢。我爹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她望向太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亮亮的眼睛裡,再也看不出一丝欢喜还是忧伤。
  太平低声道:“我知道……,就把我捏死了对吧?莫非你爹,他只长了一根手指?”
  动儿展顏一笑,太平一下子呆了,这小丫头只要开始笑,就笑得像一百年陈的女儿红,藏一把迷药在那酡红的顏色后面,让人看见就流口水。
  动儿的眼睛闪著光,一亮一亮,晃得太平找不到方向,她眉眼一点点弯成月牙,笑得像个不諳世事的小孩子,轻声道:“我打不赢我爹,却打得赢云似海那老东西。我们再去打他一顿好不好?”
  太平被她扯了手,从湖边的凉亭裡跑出来,随著她一路飞奔,他没练过什麼轻功,一颗心却正年轻。
  太平心中并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随著动儿奔跑,一辈子都想看见她眉眼间的欢喜,不仅是他说出来哄她一时开心的。
  可是,为什麼要再打云似海一顿?

 


  03 夜暖

  云家的宅院就座落在四海鏢局的后面,长长的围墙,一栋栋的房屋,比彭家的小院不知大了多少。
  西门太平喃喃道:“云家开鏢局,彭家也开鏢局,彭老爹生前,武功分明比云似海要好,为什麼彭家反而不如云家大呢?”
  “裡面就是阿珠的家,我们现在站在阿珠姑娘的墙外,你只要拉紧我的手轻轻一跃,很快就可以潜进阿珠姑娘的房裡了……,你心裡却在想彭天霸?”动儿眼睛裡笑盈盈满是甜意。
  “想他?那个头大无脑的傢伙,我才懒的去想。”
  “人家不比你机灵,却不见得比你傻;运气一时不好,也不见得永远都那麼差。”
  西门太平呆了一下,也许是吧,他曾说过彭天霸早晚会名动江湖,也许白天“楼外楼”一战后,整个杭州城,人们已经开始四处传散起他的名字。
  想起云似海把阿珠许给彭天霸时,那小子满脸的狂喜与骄傲,西门太平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此时自己心中是开心还是失落。
  名动江湖,从来都是个奢华的词语,一直有太多的年轻人,不在江湖,心往江湖。
  “我们来干什麼?再打云似海一顿?为什麼?”太平喃喃地问。
  “我看你才真傻。”动儿伸手在太平鼻子上捏了一下。
  太平没有乱躲,他真喜欢动儿这样对自己亲呢时的神态,那麼娘每次揪起爹的耳朵,爹嘴裡叫苦不叠,心中是不是也是同样在开心呢?
  动儿问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云似海他们在去”楼外楼“的路上,已经商定好主意,先废彭天霸的臂膀,再逼你娶了阿珠?原本是一石二鸟的计划,只是他低估了你们,才弄成最后的样子。”
  西门太平低声道:“什麼低估了我们,云老乌龟只是低估了彭天霸一个人而已。我一个草包大少,被人家高估一定会有,怎麼可能低估?”
  动儿笑道:“这可不像你。白天在”楼外楼“你一把撕去阿珠的衣裳,视若无人神气得像个帝王。你不知道,看当时云似海手足无措的摸样,我开心得一直想笑出来。”
  太平久久无言,他才不在乎被什麼人低估,可是望著眼前满脸小孩子一样单纯笑容的动儿,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是被她高估了。
  动儿眼裡闪著光,问太平:“你想不想再剥光一次阿珠的衣裳?”
  “呃……”阿珠那小丫头胸脯肥肥软软的,抓在手中的感觉的确很爽,想怕他忍不住会去想很多次吧?
  太平吞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道:“为什麼再剥光她一次?”
  动儿道:“去逼云似海,把阿珠姑娘嫁给你。自己做出一副识英雄重英雄的样子,却一句不问女儿心中是怎麼想,不狠狠教训他一顿,我这口气可真是咽不下。”她仰起脸问西门太平:“你有没听见,彭天霸要云似海答应把阿珠嫁给他的时候,阿珠姑娘是怎麼说的?”
  太平嘿嘿笑,“阿珠说死都不肯嫁他的时候,彭大头那张丑脸,当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云似海他……一言九鼎,”太平迟疑著道:“想让他再改口,怕没那麼容易吧?”
  动儿轻轻笑道:“那就烧光他家房子,杀光他的家人,我偏要看那隻老乌龟如何一言九鼎!”
  西门太平顿时大惊失色,满怀狐疑望著动儿看了又看。
  时常欢喜?这狗屁心法真他娘的邪门,一个口口声声说著要杀人放火的小丫头,看上去还笑得那麼动人。
  没来得及太平多想,高墙已经被拋到了脚下,动儿眼珠转了转,抬手指了一下:“我敢和你打赌,那间一定是阿珠的闺房,这时亮著灯,她一定仍在偷偷想你。”
  春夜正暖。
  云淡风轻。

 


  04 蝴蝶

  “你去剥光阿珠的衣裳,我去找云似海那老东西。”动儿轻轻道。
  石动儿身负的绝顶轻功,绝对没有从她身上透出的绝顶的诡异,让西门太平目瞪口呆。
  “我不去。半夜潜入一个女孩子的闺房剥光人家衣服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出来。我又不真的是一个淫贼。”
  “从今天起,你就是个淫贼了,我也给你起个名字,叫西门蝴蝶好不好?”
  “我明明叫西门太平,为什麼要叫西门蝴蝶?”
  “每一朵花开放时,都带著一份对蝴蝶的期待。几乎每一代江湖中,都有一两隻花蝴蝶、玉蝴蝶之类的淫贼崛起,每逢春天的夜晚,一些寂寞而多情的少女和妇人,会在梦中,期待著自己那只与眾不同蝴蝶飞来。”
  太平听得已完全傻了。动儿道:“你怎麼了?这些都是我娘讲给我听的。”
  太平喃喃道:“你娘……!对她老人家我真的是……很景仰。”
  动儿道:“我娘才不老。看见她你才会惊讶,她漂亮成什麼样子。”
  西门太平望著动儿,口水慢慢从嘴角处滴落下来,那一定是绝顶漂亮的,看她生出如此娇美的女儿就已经知道。只是,太平心中偷偷地想:如果西门太平变成西门蝴蝶,动儿她娘,会不会答应他飞去她的花心裡呢?
  “没用的。”动儿轻声“咯咯”笑了起来。她探手捏了捏太平的鼻子,道:“我娘已经有她自己的那只蝴蝶了,再有别的什麼蝴蝶在她身边乱飞,她只用一根手指,就……”
  太平喃喃道:“我知道,就把它们全都捏死了。好奇怪,你爹你娘都只长一根手指,你居然长五根?”
  动儿握起拳头,在西门太平鼻子上,不轻不重砸了一下。
  “唉呀!”
  “轻点声,没做过蝴蝶你还没听说过蝴蝶?哪有蝴蝶叫这麼响的!”
  一抹淡淡的月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动儿的脸颊上,月光照得她是那样白,脸蛋上透出一层玉一样的光泽,她美的像一隻精灵,柔软的像一片花瓣。
  太平用力把她拥入怀中,咬著她的耳朵道:“如果我是蝴蝶,第一朵要采的花,就是你石动儿,你给不给我?”
  人在屋脊上,静夜裡放眼望去,一道道屋脊就像一道道山岭渐次蔓延,动儿眼睛亮亮的闪了一下,慢慢又黯淡下去。
  自幼修习到今天的十藏欢喜,那几乎能藏起一切惊惧痛伤,只留下喜悦的心法,像突然又失去了作用。她一点一点开始想哭,却轻轻闭上自己的眼睛,这一次,没让太平再看见。
  薄薄的春衫后面,动儿的胸膛滚烫而温软,没有推开太平的手,也没有出声拒绝。淡淡星光照见她一寸一寸敞开衣襟,照见她一双白鸽般柔嫩的乳房。
  太平喃喃道:“只有一个公主的身子才可能这麼美。”
  动儿微微笑,斜依在太平的怀裡,像从她的脸上像突然升腾起一层淡淡的光辉,慢慢在她全身瀰散开来,西门太平望著她星光一般柔美的胸膛,竟一时不敢用力去碰触。
  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细细的肩骨,滑过她带著一点骄傲弧度的下巴,抚过她的鼻樑和微微闭起的双眼,看见动儿闭了眼睛后的欢喜。
  太平道:“我真的开始相信,你是神的女儿,就连皇帝也没本事生出这样一个女儿来,你爹更不行。所以动儿,别担心你爹,他不可能从我身边抢走你,他再厉害也不是神。”
  动儿慢慢张开了眼睛,望著太平轻轻问:“如果是神要抢走我呢?”
  太平嘿嘿乱笑:“那也不行,老子,哪怕烧光他家的房子、杀光他所有的亲戚,也要把你夺回来。”
  他悄悄抓了两把动儿的胸脯,很快就爱不释手,在手心裡团出各种滋味。动儿的乳房像两隻刚生出翅膀的小鸟,不安分地飞来飞去,却怎麼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动儿噗哧一笑,喃喃:“你可真会吹牛,要你去夺一个阿珠,你都不敢。”
  太平道:“唏,我会不敢?”
  一手捧起动儿一隻嫩乳往口裡塞去,这丫头通体看去貌似前突后翘,一双嫩乳团在胸口总在振振欲飞,其实挺拔有加,博大却有未必,只一口已经被太平吞下了大半在口裡.
  只匆忙含弄了几下,动儿口中呢喃了一声,一隻小手恨恨探了过来,拧上太平的耳朵,“你到底会不会亲?还不够我房裡一个小奴才亲得那麼好,竟敢吹牛想学人家去做淫贼?”
  嫩肉鲜如鸡头,太平耳垂一阵剧痛,却不捨得就此放口,低头扑在动儿怀裡连著又咬了几口,这才大惊失色,一头从动儿怀中挣扎出来,顾不上嘴角口水乱滴,含含糊糊著破口大骂:“你房裡养的什麼是狗屁奴才?连我娘子的胸脯都随便乱亲?”
  动儿淡然一笑,展顏道:“一个小黑奴而已,今年才十二岁,虽然然上下黑溜溜的,却可爱乖巧得很,这次从家裡出来,走得匆忙没能带在身边,如果给你见到,也会喜欢的。”
  太平满心疑惑:“黑奴?”
  动儿笑道:“你没见过黑人?四年前一个波斯国商人送给我爹的,满身棕油一样发亮的顏色,牙齿倒是雪白雪白。”
  太平喃喃道:“我们家的丝绸陶器,也有波斯的商人来做交易,却没听起过什麼黑人。”
  犹犹疑疑衝著动儿望去,她敞著胸脯,一团粉粉的雪乳上沾满了自己留下的口水,细细的乳尖比另一隻挺起了一点,顏色嫩得分不清是像樱桃、还是花蕾,太平猛地一狠心肠,再顾不上辩清她究竟是魔是妖,一头又向她怀裡扑去。
  太平这番不敢再荒唐用力,他仔细含在口中慢慢品味,舌尖轻碰著动儿的乳尖,听见动儿伏在自己肩头,偶尔哼出一声细细地娇吟,被自己双手抱紧了的腰肢,一点点扭得像是突然就要断掉。
  一口气憋到太平全身似要爆炸,才从动儿怀裡抽出嘴巴换气,犹犹疑疑地问道:“就算黑人,也能分清男女出来对吧?”
  动儿面如红潮,探手在太平额头上戳了一下,轻笑道:“你又乱想什麼?我房裡连条阉狗都不许进,难道还能冒一个男人出来?”
  “什麼东东叫做阉狗?你家可真他娘奇怪,尽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就是太监啊。”
  动儿道:“我最讨厌那种不男不女的东西,常叫他们阉狗。”
  西门太平一时分不清是惊是喜,恶狠狠在动儿乳上扭了几把,心中暗道:娘的,莫非这只在自己怀中扭得正欢的小妖精,真的竟是位公主?
  裤襠裡阳具迫不及待跳了几跳,太平夹了夹大腿,不由心中惴惴:(听见自己心中疑问公主二字,襠中小弟居然似比平日勃大了一圈,难不成跟了自己十八年,它,竟是一根攀尊諂贵的东西?)
  太平迫不及待伸出手向动儿腰下摸去,摸出一把稀水,加著一声轻叫。
  动儿一把擒住了太平的手:“那裡……不行!”

 


  第七章 淡淡女儿愁

  01 毒药

  夜空中有淡星冷月。淡淡光芒照见动儿花瓣般美丽柔软的娇躯,她的身体在太平怀中一点一点轻颤,一点一点变得冰凉。
  西门太平早已不是小孩子,指端下面玉露金汤柔腻湿滑,他当然知道自己刚刚摸见一把什麼.可是一瞬间,他却突然感觉自己正在慢慢跌入无尽的深谷。这完全不是一个动情中女孩的反应,彷彿从动儿身体最深处透出来的那份绝望般的忧伤,一下子就把太平整颗心都冰冷了下来。
  风吹过去,似又有一阵吹来。
  动儿一瞬间从太平怀中抽身而去,随著夜风,飘落在一个远远的地方。也许并没那麼远,她足尖踏在数尺之外翘起的屋檐,身体盈盈欲醉般轻晃,脸颊旁散乱了半边髮丝,被夜风吹得一根根飘扬了起来。
  太平只要奋力一扑,就可以再扑进她的胸膛。
  动儿脸边飘起的髮丝阻挡了太平的视线,他看不清动儿眼中一瞬间腾起的,究竟是欢喜还是哀愁。动儿没有掩起衣襟,她的胸口轻轻起伏,赤裸的胸脯上洒满了星光,乳峰画出的两抹弧线,像夜空中的星光那样柔和。
  “此十藏后,皆大欢喜……”太平似乎又听见动儿喃喃的声音。
  太平老老实实凝望了动儿很久。她的身后是无边的夜空,深邃得几乎让人窒息,这女孩不是妖精也分明是个异类,他西门太平一介凡夫俗子,凭什麼想抱就要抱?
  动儿若不肯,他根本一步也靠不近她的身旁,看她踏著屋檐,身姿是何等慢妙,狂扑而上捉她过来再疼爱一番?自己这才是刚想一想,单被那数丈高簷就足足吓了一身冷汗。
  动儿似有些惊奇:“你好像在哭?”
  “我们刚两情相悦不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一直有很严重的恐高症。常言道高处不胜寒,这裡又是人家的屋顶,不如你带我飞去平地,我好想再抱一抱你。”
  动儿道:“刚刚还随手乱摸肆无忌惮,这会儿又说怕高?”
  太平喃喃道:“那时是两个人,现在却是一个。”
  见动儿遥遥而立,并没有被自己的眼泪打动,顿时一阵索然,举起手指放在鼻端细细呼吸,丝丝淫香扑鼻,忍不住一口含入,和著口水一阵狂吞。
  动儿疾扑而至,嫩乳几乎砸在太平脸上。
  太平心中一阵狂喜,张嘴想要去咬,脸上“啪”地响了一记亮亮的耳光,跟著头皮一紧,人已随著动儿飞离了屋顶。
  疾风猎猎地从身边吹过,太平浑身不著一丝力气,小腹腾起一阵暖洋洋的淫意,随著动儿曼妙飞翔,掠过一重又一重屋顶,心中大惑不解:小丫头明明听了话,带自己离开了房顶,偏偏又抬手打人,举动实在难以捉摸;更惨的是自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非但丝毫不觉得痛,周身春情流转貌似更加欢畅,岂不成了传说中的“贱”骨头?
  犹在胡思乱想,“噗通”一声被动儿重重扔到了一处院角,姿势太差,襠中小弟硬生生戳在地上,顿时痛不欲生,这一阵泪水狂飞,确是真情流露。
  太平从地上挣扎起来,奔动儿一扑而上,动儿身子轻轻颤抖,抬手像是要再打,试了又试,却慢慢摸在他的脸上。
  太平心中有些惘然:(她怎麼了?我怎麼了?)
  动儿轻轻道:“没见过人像你这样大胆,问都不问清楚,什麼都敢乱吃。”
  “不过几口香奶,那是我从小吃到大的,现在我家中还养著几个乳娘,何时想吃几口,就吃几口……”话未说完太平已是头重脚轻,看见眼前玉乳弹动,又是张口咬了过去。
  动儿没再挣扎,细细的身子抖了一阵,竟然无计可施,又是一阵颤抖。
  太平喘著粗气,两隻嫩乳在口中换来换去,滋味甘美之处,恨不得重重咬下一口,和了口水吞下肚去,才能解一点心头的难忍。一手擒住动儿的腰肢,一手拔开带,又悄悄向下面摸去。
  只摸到两片嫩嫩的肉瓣,肉瓣上沾满了露珠,湿湿滑滑触手柔腻,太平心头骤然一荡,并起两根指尖,顺著那细细地缝儿滑了两下,越发急不可耐,好想仔细去探一探那缝儿后面的小孔。
  忽然浑身一麻,动儿一指点在他的肩头。太平喃喃道:“你为何点我穴道?
  我好想……“喃喃声中,全身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力气,只留襠下小弟犹自威武不屈,越发耸得更直。
  西门太平一阵悲从中来,此时全身欲火如焚只想把动儿紧紧抱入怀中,小美人分明近在咫尺,周身偏偏一分力气也使不出,顿觉那真是比天涯还要遥远。
  动儿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毒药,叫做……”女儿愁“?”
  她的眼裡泛著泪光,不知什麼时候,已经泪如泉涌。

 


  02 女儿愁

  太平气不打一处来:“你居然哭?那麼高的房顶,招呼不打一声就把人丢下来。我堂堂七尺男儿,你想打就打,想点就点。应该解开穴道让小爷我先哭上一阵才对吧?”
  动儿似闻所未闻,眼泪自顾滚滚而下,这院角处星光朦朧,她再也不见一丝时常欢喜的模样。
  看见动儿面脸的眼泪,太平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喃喃道:“女儿红我经常喝,女儿愁,那是什麼东东?别哭别哭,娘的,每次看见人家流泪,小弟弟都硬不起来。”
  太平心头忽然一阵迷惘,“咦,这次真是奇怪,明明全身都软了,小弟弟却争气。”
  动儿抬手一巴掌打了过来,太平眼前金星乱晃,忍不住破口大骂:“娘的不玩啦,老子长这麼大可没有被人这样打过,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解开老子的穴道,让小爷抱彭天霸她妹子去。”
  动儿愣了一愣,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太平已经完全被气糊涂了,此时夜深人静这裡可是人家的后院,石动儿说哭就哭,真一点都不把王法放在眼裡,自己穴道被点,有心无力,逃也无处可逃。
  动儿哭著道:“如果它肯变软,才真是你的造化。”小手缓缓探了过来,温温柔柔摸向太平的小弟,太平有心再骂,可惜心中一荡,小弟隔著层薄衣被动儿软软握住,颤了几颤,欲仙欲死。可惜销魂之处一阵疼痛传来,那小娘皮刚温柔了一瞬,就狠狠掐了一把。
  远处灯火晃动,人声渐至,动儿轻轻叹了口气,一把揪住太平的耳朵,太平轻飘飘随著动儿飞了起来,身畔夜风习习,颇是凉爽。
  只是三纵两跃,太平随著动儿穿堂越户,然后被狠狠摔在了床上。
  最温柔是女儿房,最动人是女儿香;床又香又软,淡淡的女儿香太平也彷彿在哪裡闻见过。
  房内有烛火,灯下有佳人,竟是小阿珠。
  太平眼睛发直盯在阿珠身上,夜深无人,阿珠轻衣淡裹,一件小小的肚兜系在胸前,却遮不住胸前双峰饱满、沟壑深深。身子无法动弹,眼珠转去,可惜动儿脸颊旁泪跡未乾,身上衣衫不知何时已扣得整整齐齐。
  太平喃喃道:“娘的,我要去找彭天霸的妹子,可没说要找他的老婆。”此时动儿衣衫整齐,貌似人也又凶又毒,当然少看为妙,一双眼盯向阿珠的胸脯,想起白日捉了她的双乳於自己掌中,心中顿时百般滋味,妙不可言。
  除了三个人淡淡的呼吸,房内一时间竟似寂静无声,阿珠神色惊恐,嘴巴张著一半,原来已被动儿点了穴道。
  动儿从阿珠身旁离开,慢慢走去床边,一双眼睛泪光泛滥,似乎忍了又忍,还是有一颗落下来,砸在太平脸上。
  太平道:“什麼时常欢喜?狗屁,我看你练的分明是时常疯癲心法才对,如此喜怒无常,动儿,我算是倒楣透了,这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娘子,真不知道能活多久。”
  动儿轻声道:“三个时辰。过了三个时辰你仍不死,每多活一刻,都是老天心疼我一刻。你问我什麼是女儿愁,那种药又叫鬼见愁,十岁那年娘让我开始吃的时候,告诉我它另有个名字叫女儿愁,我才肯吃。”
  她愣了良久,喃喃道:“到现在我才明白,它为什麼会叫”女儿愁“。”动儿抬起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珠,“你……现在还想著,我是你的娘子?”
  太平道:“那还有假,我西门太平对天发誓,这辈子娶不到石动儿为妻,死而无憾。错了错了,娘的都被你气糊涂了,是死不瞑目才对。”
  动儿道:“娘说听一个男人说话,在他临死前一刻说出的,才有一半可信,我信你了。”缓缓摸去太平的腰下,一隻小手热热软软,隔著裤子,又摸在太平的小弟上。
  太平道:“你小心点,它刚才在地上撞了一下、被你重手掐了一下,貌似比平日神气很多,一定是肿了。你可千万别再哭了,看见你面脸都是泪,我心裡疼得……此刻下面小弟是死是活,一点也感觉不到。”
  动儿呆了呆,俯下身子盯太平的眼睛细细去看,热热的呼吸喷在太平脸上。
  太平心中一荡,“好乱啊动儿,你不肯让我碰你,快送我……”一下他又摇了摇头,喃喃道:“还是算了,惹你再大哭一场,还不如让我去死。”
  动儿低声问:“你还能能认得我是动儿?”
  太平奇道:“难道有人笨到自己老婆都认不清?”哈哈笑了几声,“错把人家的老婆当自己的老婆,想必是女儿红喝多了,你……刚才说什麼女儿愁、鬼见愁,我脑子裡一团糟,什麼都记不清楚,你再跟我讲一遍。”
  动儿久久无言,一手摸上太平的脸颊,摸来摸去,小嘴委屈得噘了起来,像是又要哭。
  太平道:“你既然不肯再讲,我不问了,你带我去湖边,把我扔水裡泡一泡好了,我浑身……热的厉害。”
  动儿摇了摇头,“没用的,女儿愁这种毒如果能解,我又何必哭。”转过头对阿珠道:“阿珠姑娘,麻烦你倒杯冷茶过来。”
  愣了一下,见阿珠动也不动,随手拈起床头一方手帕,甩手衝阿珠挥去,轻轻道:“你不用害怕,这人胆子小得很,死都不肯再碰你。”
  手帕落上阿珠的胸口,阿珠这才“啊”了一声出来,嘴巴慢慢合上,浑身颤抖,犹自一步也动弹不得。

 


  03 向来痴

  动儿愣了一阵,低声道:“我只是借你的房间……多看这蠢人一阵子。他就快死了,你想不想再看他一眼?”
  阿珠脚步一点一点移动,虽然是那样慢,却还是渐渐靠近过来。她捧了水,小心翼翼的递给动儿,悄悄飘了太平一眼,“他怎麼了?是不是你害他这样?”
  犹豫了一下,狠下心来问道:“你是妖还是鬼?阿爹今日回来,说你……”
  动儿用手指沾了些茶水,一点一点抿在太平的嘴唇上,他的嘴唇已经乾裂,隐隐浸出著血丝。
  阿珠站了一阵,见动儿对她不理不睬,轻声道:“如果要餵他喝水,这样大概不行。”
  动儿道:“怎麼餵才行?”
  阿珠脸色一红,囁囁道:“你用嘴含了……记得我小时候生病,娘就是那样喂我吃药。”
  动儿“哦”了一声,从床边让起身子,把茶杯递向阿珠:“你来餵他。”
  阿珠连退了几步,满脸的慌乱,“我……我又不是他什麼人,这种事情,还是你做才好。”
  动儿道:“莫非前日你没有与他亲过?他现在就要死了,为什麼不肯再帮他一下?”
  阿珠轻轻摇著头,喃喃道:“那日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记得。”忽然悲从中来,眼泪滚滚而下,“他死了才好,我恨死他了。”
  动儿淡淡道:“我浑身是毒,他就是因为沾了我……的口水,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再餵他一口,只怕他死得更快,你帮还是不帮?”
  等了片刻,见阿珠一动不动,默然一笑,望向太平,“早死晚死,有什麼区别。”含了一口茶水,伏身向太平口中喂去。
  阿珠嘶声轻叫了一声,颤声问道:“你为什麼要毒死他?你不是……也喜欢他麼!”见动儿对自己又是不理不睬,鼓足勇气近了几步:“我肯了,你不要再毒他。”
  动儿起身让开,转了头去,一口茶水喷到脚下。
  阿珠战战兢兢喂了太平几口,那些茶水却只在太平唇边一停,顺著嘴角又都流了出来,阿珠百般无奈,回头对动儿道:“他不肯张嘴,牙齿咬得紧紧的,怎麼办?”
  动儿道:“我也没餵过人吃药,怎麼可能知道,不如你去把你娘叫来。”
  阿珠气极,看见动儿脸上浮起一抹朦朦朧朧的笑容,一双眼睛清澈得像个孩子。再也控制不住,怒声道:“就算你真是妖怪又怎麼样,一口咬死我好了,我阿爹怕你,我却不怕你。”
  动儿道走过来,一指点上太平的胸口:“我解开他的穴道,你再餵他一次看看。你不要生气,我自小就是这个样子,无论心裡想什麼,脸上也会笑出来。我这会儿可比你还要难过,你信不信?”
  阿珠喃喃道:“不看你的脸,单听你的声音,倒像是真的。”
  含了茶水伏上太平的胸口,这次没有再流出来,太平牙齿张开,差点连阿珠的舌头也一併吞下。
  连餵了几口过去,太平口中呵呵叫出了声音,忽然一把环腰搂了上来,一口咬上,正中阿珠饱饱的胸脯。
  一件小小的肚兜原本就遮不全阿珠嫩乳,太平三口两口咬过,肚兜脱落下胸口,乳尖被他大口吞入口中。阿珠又羞又急,被太平死死抱著,全身浑不著力,一双脚向后死命蹬了几蹬,却连鞋子都踢掉了下来。
  太平却忽然停住,一把将阿珠从怀裡推开,从床上一跃而起。
  动儿一指点去,太平哼了一声,慢慢软倒,口中犹自呢喃不停:“动儿,说了送我去找彭小妹才好,这分明是……阿珠的奶子。”
  阿珠手忙脚乱系好肚兜,却找不见了鞋子,转了身子四下找,听见动儿稀奇道:“我娘曾说,人中了”女儿愁“的毒,连自己的爹妈也不认识,连猪狗都不辩,这傢伙却连谁的奶子仍分得清楚。”
  阿珠气极,小脸一阵红一白阵,怒道:“这女儿愁究竟是什麼?我看不像毒药,倒像是……那种肮脏药。”
  动儿道:“什麼肮脏药?”
  阿珠却不肯再说,找了自己的鞋子回来,愤愤道:“你把他的哑穴也一併封上,我不想听见他说话。”
  动儿轻声道:“反正是死,不如让他死得好看一点。要不要……乾脆点了他的死穴?”
  阿珠呆了呆,咬紧了嘴唇,良久无言。
  房内寂静了一阵,阿珠悄悄抬头望去,却见石动儿一双眼睛犹痴痴地望著自己,像是在等著回答,慌忙移开了目光,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从胸腔裡迸出来。
  动儿叹了口气:“你不肯点头,一定跟我一样,捨不得他一下子就死。”
  阿珠再抬头看去,石动儿脸上淡淡笑容犹在,泪花却开始在眼中一点点地绽开。
  阿珠轻声道:“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杭州城裡百草堂、千金堂、回春堂几处医房,有名的大夫也有不少。”见石动儿缓缓摇头,呆了一呆,“好像我家裡还藏有半支千年人参,不知……”
  不待动儿说话,抢了件衣服慌忙往身上去套,听见动儿道:“阿珠姑娘,没用的,他并非受伤,只是中毒,就算你找一支万年人参来也救不了他。”
  阿珠身子一阵僵硬,衣服套在身上一半,手软软垂了下来。
  四目轻轻相接,两个女孩一般模样发著呆,眼神冰凉冰凉。

 


  04 无由怨

  远处隐约鸣锣声响,已经接近二更时分。
  动儿在床沿坐下,衝阿珠招了招手,“一起过来坐吧,我知道你心裡一样喜欢他。一个时辰之后,我带他去湖畔,他说总看不够那湖湖水……,你现在名花有主,不方便跟去。”
  阿珠道:“他哪裡是看不够西湖,看不够湖边的女孩们才是真的。我只是跟他见过一面,哪裡说得上喜欢?倒是他……”
  床上西门太平低声呢喃,也不知又在胡说八道些什麼,阿珠犹犹豫豫,一点一点走了过去,却不肯学动儿坐下,低声道:“他都这副样子了,还在叫著你的名字,对你一见钟情,却不像作假。”
  动儿道:“怎麼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阿珠道:“他这会儿说的是我们这裡的方言,什麼永远永远的,那不是他白天起给你的名字?你一时高兴,还多打了我爹两巴掌。”
  她声音停了一下,轻轻道,“动儿姑娘,你笑的样子,可真好看。”
  动儿轻声道:“彭天霸说,这人对著谁都叫人家永远,难道他没有这样叫过你?”
  阿珠摇摇头:“绝对没有。动儿姑娘,你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人的名字,我不想听见。”
  太平唇齿间嘰哩咕嚕又喃喃了一阵,两人的目光一前一后望向西门太平,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小嘴,屋内一时寂静,只有三个人心跳怦怦作响,跳法自是各有不同。
  静了太久,闷得阿珠感觉自己快要炸开,终於她开口道:“我爹说你非妖即怪,你其实是人是妖?”
  动儿道:“你爹心裡清楚,你去问他好了。”
  忍了一会,抬眼看看阿珠,“我本来还要再打他一顿的,是太平拦著。明明是他武功差我太远,却编出妖怪这样的理由矇骗别人。妖怪伤人需要武功吗?白日他为什麼会问,我用的是什麼指法弹开他那一剑?”
  阿珠喃喃道:“如果你不是妖怪,为什麼连口水裡面都会有毒?”
  动儿愣了一下,涩然道:“那是我自家的事,跟你有什麼关係?”
  阿珠看见石动儿眼睛裡一瞬间闪亮了一下,清清澄澄向自己望了过来,心头一阵迷茫,不明白她怎麼忽然又笑得那样好看。
  阿珠道:“动儿姑娘,我怎麼也像中了毒,浑身像烧了起来。我相信你不是什麼妖怪了,你看他嘴唇裂得更加厉害,……”口中喃喃,眼裡似要滴出水来。
  动儿似笑非笑,脸色玉一般的腾起一层晶莹的光辉,静静地望著阿珠,“女儿愁这种毒,女孩家是不会中的,他现在大概又想喝水,你愿不愿帮他?”
  阿珠慢慢摇头:“不,你……带他走吧。”
  动儿轻轻问:“你为什麼会喜欢他?”
  “我没有……喜欢他。”
  “啪嗒”一声,阿珠的眼泪砸上了自己的脚面:“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动儿她俯下身,去整理太平的髮髻,缓慢而温柔,看也不看阿珠,喃喃道:“我跟你一样,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麼他那样死死盯著我看,却不捨得挖去他的眼睛,好想让他那样一直盯著我,一直……盯到我心裡.”
  阿珠痴痴站著,看动儿慢慢把太平的身子扶了起来,脸色纸一样苍白,再也不是那心裡想著什麼、脸上都会笑出来的小妖精。
  阿珠顾不得夜深人静,“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动儿姑娘,别丢下我,带我……一起去好麼!”

 


  第八章 随风潜入夜

  01 灵犀

  阿珠泣然欲倒的模样,是那样惹人心疼。
  动儿轻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她也想痛哭一阵出来,心口淡淡地疼著,眼中却已无泪。此十藏后……有些东西藏得再深,却藏不过自己。
  动儿轻声道:“阿珠姑娘,今夜我来你家,最早是想问你一句,你心中想嫁的,是太平还是那彭天霸,如果你像我心中所想的那样,我是要成全你的。因为我跟你一样,也被自己的爹爹逼著去嫁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她淡淡笑了一下。“我此时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好笑。阿珠……彭天霸其实不错,重情重义,也算配得上你。我只想最后劝你一句,如果你爹要你去拿彭家的刀谱秘笈,你千万不能听他的,他是在误你,也是在误自己。”
  阿珠喃喃道:“你怎麼知道阿爹会要我去拿彭家的刀谱?下午时分,他是跟我说起过,我可没答应他,彭天霸也好,他家的刀谱也罢,跟我永远没有一点关係.”
  动儿道:“我怎麼会不知道,这天下所有当爹的,心狠起来都是一样的。人家的东西再好,也是人家的,寧肯牺牲自己的女儿去换,这样的爹,再说他多麼疼爱自己的女儿,让我怎麼信他?”
  太平迷迷糊糊被动儿扶著坐了起来,房内烛光耀眼,动儿的脸、阿珠的脸,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谁的目光更加朦朧.
  太平喃喃道:“你们两个都在哭吗?阿珠妹子,你不要生我的气,我这人天生好色,不小心在你身上摸了两把,却不是故意要欺负你。这会脑子涨得厉害,动儿你不要怪我,我不敢了。”
  动儿有些惊奇,“你……居然还能分清我和阿珠?”
  太平道:“你问得真是奇怪,你是我老婆、阿珠是彭天霸的老婆,这都分不清,岂不是乱套了?嘿嘿,我跟彭大头虽然不分彼此,老婆却是不能弄乱的。动儿,你解了我的穴道吧,小弟憋得像要爆炸,再不想个办法让它软下来,你相公怕要去见阎王了。”
  阿珠愣了一愣,低声道:“我才不是那混蛋的老婆,你……”
  太平脑子一乱,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动儿抓了太平的手来,皱起眉头听了一会他脉搏跳动,见阿珠小脸紧张得泛起了纸色、目不转睛盯向自己,喃喃说道:“也许是他迴光返照而已,男人沾了”女儿愁“,没听过谁能生还。”
  太平仰天躺著,裤襠处顶起一个高高地帐篷,猛然一阵突突乱跳,动儿抬手轻轻抚了上去,摸了几把,太平舒舒服服哼了几声,小弟这才安静了下来。
  阿珠不敢再看,转了头过去,悄悄擦去腮边的泪珠。
  动儿道:“我这就带他走了,阿珠姑娘,天亮时分你叫人去太平家,告知他家人去湖边走一趟吧。”
  阿珠道:“这”女儿愁“究竟是什麼,怎麼从来都没听人说过?”
  动儿道:“这毒原本的名字叫”鬼见愁“,旧时,一些王室贵族家的女儿,怕出阁前被淫贼恶徒们玷污了名节,月信初至时开始服用,男人只要沾了,除了一死,再无他途。”
  阿珠道:“莫非那些王室贵族的女儿,永远都不嫁人的吗?”
  动儿道:“出阁前半年停用就可以了,”女儿愁“的毒性会随著女儿的月信排出,残留的少量毒质却有催情作用,能让自己的夫君交接时欲仙欲死,对自己自然宠爱有加……这些,只有世家的女儿才会知道。”
  阿珠久久无言,很久才道:“真的再一点办法都没有?”
  动儿喃喃道:“传说有灵犀宝珠,能解这女儿愁,可惜连帝王之家……千百年也难得见到一颗,这一时三刻,去哪裡才能找到?”心中一痛,一颗泪珠滚滚而下,滴在太平的脸上。
  阿珠道:“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那灵犀吗?”
  动儿道:“不错……你也喜欢念李商隐的句子?”呆了一呆,自语道:“我多问了,又有多少情竇初开的女孩,不喜欢念李商隐!”
  “灵犀也称为相思犀,据说是犀角首尾间有白色条纹相连接相通,映示心灵的契合。那条纹本来就极细,能雕成珠儿的灵犀,只是传说中的东西。”
  动儿叹了口气,“身怀灵犀的男人,对女儿的心思自能体会得通通透透,勉强人的事情,想来是不忍做的,也必定不会中这女儿愁的毒。”
  太平喃喃“嗯”了一声,迷迷糊糊道:“那灵犀珠子甚是好玩,动儿,你想要吗?可惜……”
  动儿大惊失色,凑去太平的脸边,连声问:“你见过灵犀珠儿?”
  太平闭著眼睛,口中呵呵低叫了几声,昏昏沉沉像要睡去。
  动儿急道:“阿珠,你再去端杯冷茶过来。”点开太平的穴道,让阿珠连连在太平脸上喷了几口。
  太平眼皮张了张,张开双臂把动儿搂入怀中,迷迷糊糊就去亲她。动儿左躲右闪不让他亲到自己的小嘴,被太平弄了满脸的口水,气不可耐,一口咬中太平的耳垂。
  太平痛呼一声,清醒了一些,动儿道:“你刚才说什麼珠子甚是好玩?”
  太平道:“灵犀珠啊,不就是你刚说起的?好动儿,你不要乱动,给我亲一口,我快想死你了。”
  动儿一指点中太平的肩头,太平一阵惨叫:“娘的,老子只想亲你一口,你竟这般折磨我,是不是想谋杀亲夫?”
  动儿软语道:“找到那颗灵犀珠来,别说亲我一口,你想要怎样,都由得你胡闹。”
  太平喃喃道:“这可难了,上个月我去怡红楼,那柳婉儿多少银子都不肯对我一笑,偏偏看中我的珠子,已经被她拿去了。我家好东西还有不少,你想要什麼,我找来给你就是。”眼白一阵乱翻,痛得几乎晕倒。
  动儿望向阿珠:“怡红楼是什麼地方?那柳婉儿又是谁?”
  阿珠脸色一红:“杭州最有名的青楼,柳婉儿是那儿的花魁,传闻不知多少名流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淫棍小小年纪,竟然就跑去那种地方鬼混,真不要脸。”
  动儿一把揪起太平的耳朵:“带我去找那柳婉儿。”
  太平连连呼痛:“已经送人的东西,难道还好意思要回来?你快放开我,这种丢人的事,小爷我死也做不出来。”
  动儿一掌挥了过去,“一个时辰还拿不到那珠子,你想活也活不成,还害我和阿珠姑娘一起陪葬,你真的忍心?”
  太平奇道:“小爷我年纪轻轻,怎麼会死?不过,说到阿珠也与我陪葬?哈哈,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眼前金星乱冒,顿时怒不可遏,“娘的!你再敢打我,老子真要生气了。”
  动儿抬手又是一掌,太平一声闷哼,鼻孔裡窜出一股血来,仰天摔倒。
  阿珠惊叫道:“你……他像是真要死了,你别再打他。”
  动儿道:“他自己要死,跟我打不打他有何关係.阿珠姑娘,你知不知道怡红楼在什麼地方?”
  阿珠道:“向南不过半裡,我……只听人家说起,却没去过。”
  太平惨叫道:“你不要再揪我的耳朵,说是不过半裡,可是被你这样揪法,不到怡红楼我的耳朵怕就被你拧掉了。”
  一阵凉风从窗口吹入室内,阿珠眼前一花,屋裡已没有了动儿和西门太平的踪跡.她追了几步,窗外夜色深深,像他们二人来时那样突然,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珠站在窗前,她眼泪滚滚而下,喃喃道:“西门太平,你……还是死了的好,但愿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看见你。”
  她站立了良久,扣好了身上的衣裳,吹熄蜡烛,悄悄走出了小楼。
  月色如水,她的身影淡淡地拖在地上,看上去那样单薄。

 


  02 青楼

  夜已深寂,杭州城大半个城市早已沉睡,这地方却依然灯火通明,照得高墙内每个角落亮如白昼。
  酒客们的调笑声,姑娘们的娇呼轻笑声,和浓浓的酒香脂粉香混在一起,倒像一天中最喧闹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西门太平嘿嘿乱笑了起来,“怡红楼。”
  不错,这裡是怡红楼,杭州最有名的“楼”。
  几乎每一个杭州男人都知道它,很亲切地简称它“楼”。
  “你打算就这样揪著我的耳朵走进怡红楼?这的姑娘们泼辣得狠,一定笑我像爹一样,是个怕老婆的傢伙。你留点面子给相公我好不好?”
  灌了一肚子凉风,西门太平这会儿稍微清醒了一点。
  动儿鬆了太平的耳朵,轻声问:“你还记不记得那柳婉儿住哪间屋子?”
  这裡的房间实在太多,每一间屋子都亮著灯,隐隐都有人声从裡面传出来,不是调笑,就是呻吟。
  “我当然记得,西北数第三栋小楼,楼上只住了柳婉儿。她也许没有你这麼漂亮,可是她侍候男人的手段,却比你高了很多。只用小手三摸两摸,那日就让你相公一泻如注了。”
  动儿道:“花了一颗灵犀珠,只换人家用手摸了两把?”
  “值了值了。那丫头从来卖艺不卖身,多少王孙公子千金散尽也不能博她一笑。我不过用一颗从小带大的珠子,就换她一夜温柔相就,爹后来听我说起,羡慕得可是口水都快滴了出来。”
  西门太平瞇起眼睛,似乎一时间又欲仙欲死,阳物萌动,顶向动儿翘翘的屁股,连著衝撞了一阵。
  动儿哭笑不得,喃喃道:“你爹看来也是位妙人,可叹他白吃了那麼多年粮食,竟连人家一个青楼女子的眼光都比不上。那样一颗珍贵的珠子,怕换不来一院子黄花少女?”
  太平凛然道:“千金博一笑,才是男儿本色。话说我爹当年在”楼“上也曾是有桌位的人物,娶了我娘之后……唉,真是老人家的不幸。动儿,男人踏遍花丛,不过风流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学我娘。”
  怀中石动儿娇柔可人,太平小弟顶入她的臀缝,隔著层软软的薄布,感觉她两腿间花房肥软,两瓣肉儿突起清晰可触,一阵销魂,再也不惧墙头滑不留足,直想顶破那层薄裙,尽兴插入才好。
  动儿小屁股一扭,太平又是一番剧痛。
  动儿道:“那也要活著才能风流。我们先去拿回那颗珠子。”

 


  03 风流

  掠过一处处美如图画般的花木山石、湖亭楼阁,柳婉儿独居的那栋小楼,在整座喧嚣的怡红楼内,倒显有几分幽然独立的韵味。这号称头牌的姑娘,与平常庸脂俗粉果然有些不同。
  两个长相娇美的垂髻丫环,捧了几碟精美的小菜,缓缓走上小楼,摆好了杯盘,又轻手轻脚走下楼去。一阵阵随风飘来的酒香,惹得西门太平心裡有些痒痒的,实在想跳进去痛痛快快饮上几口
  窗子半开著,柳婉儿一身轻衣,胸口处露了大片的白腻,平日难得一见的浅笑掛在脸上,坐在一个男人的怀中,捏著一隻小小的酒盅,慢慢餵进他的嘴裡.
  她的脸色带著微红,那男人手摸入她的腰间,在她白白的腰肢上捏了一把,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麼.
  柳婉儿嗔然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扭身拿过酒壶,小饮了一口,噘起小嘴亲上男人的嘴唇。
  这怡红楼千金难买一笑的头牌,竟然比当日对西门太平还要迁就。
  太平喃喃道:“娘的,也不知那男人拿了件什麼宝贝哄她。”心如火焚想抓身边的动儿过来狂亲两口解渴,却突然连呼吸也变得细若游丝,动儿手指纤纤,已封上他腰间的穴道。
  房内那男人身影一闪,人不知何时已站在窗前,柳婉儿一手撑在桌角,身子晃了晃,娇声道:“钱公子……你可差点把人家摔到。”
  庭院深深,几片木叶随风飘落,有一片缓缓飘去窗口,落入那男人掌心。
  男人凝神了片刻,回过脸去笑道:“夜已经深了,我已经醉了,婉儿姑娘还是别再餵我喝酒,春宵一刻,答应我的,也该给了吧!”
  他转身行向柳婉儿,单是背影风流、形神俊秀,竟不让画中人物。
  动儿俯在西门太平耳边,轻声道:“那人武功不错,你千万别再弄出什麼声响来。”
  西门太平有口难言,想不听话大动一阵,却只能空想而已,趴在远远的一处屋簷上,恨不能一头摔下去才好。
  动儿望了太平一阵,柔声道:“不是我存心欺负你,等我们拿到灵犀珠,动儿一定由你好好抱一次。你不必担心,那钱公子武功虽高,我倒也不惧,珠子若还在,就拿得回来。”努起小嘴在太平脸边轻轻一亲,香风软软,温柔无限。
  风声如诉,动儿拎起太平随著风声飘起,落叶一样,飘落上对面的小楼。
  柳婉儿轻叫一声,被那钱公子抱紧在怀裡,挣来挣去,衣衫褪落了大半。她的嫩乳颤颤地裸露在空中,乳尖上两颗红红的樱桃,红得就像抹了胭脂。
  钱公子在她乳上亲了两口,举手轻轻一拋,柳婉儿落去床上。
  柳婉儿轻叫道:“你……?”
  话未说完,钱公子已俯身而上,一把扯去她的褻裤,裂帛声处,柳婉儿白白的大腿用力夹紧,私处一片黑黑嫩草,被她雪白身子衬得更为耀眼。
  钱公子微微一笑,道:“我为什麼还有力气对吗?婉儿姑娘,你用这样的手段曾骗过多少男人?可惜这软骨散对我无效,你既然收了我的礼金,我与你春风一度,算不上逼迫你。”
  双手分处,柳婉儿两腿尽开,露出一个浅浅的小孔,唇瓣嫩嫩,顏色娇红。
  钱公子轻声道:“第一眼见你,我就断定你仍是处子,一点也没看错。”
  柳婉儿双腿蜷起,掛上钱公子的腰间,呢喃一声,双臂环过来,似想躲进他的怀中,手指颤处,已堪堪搭上钱公子的脖子。
  钱公子并指拂去,柳婉儿两臂软软垂了下去,头落在枕头上,一头青丝披散开来,双乳在胸口荡了一阵,良久才颤颤停下。
  钱公子盯著她的嫩乳,慢慢褪著自己的衣衫,轻声道:“这就是你不对了。
  佳人尤物我向来是喜欢,才不惜拿家传的宝贝换你一诺。你收了东西却用“裂心指”这种恶毒手段对我,莫非想逼我辣手摧花,先姦后杀?“
  他声音温柔,面带微笑,胯下阳物欢喜昂扬,分明跟此时太平的小弟一个劲头。可惜人家天空海阔,雀跃自如,西门太平身下却瓦片坚硬,处体生疼。
  柳婉儿眼中莹莹,已堪堪滴出泪来,也不知此时此境,她心中是什麼滋味,西门太平怒从心起,听见钱公子口中那“软骨散”、“裂心指”,才明白自己当日是上了人家的一当。
  只可惜有心无力,不能立刻衝进房内,狠狠刺入她美美的身子,让小弟一雪当日之仇。
  钱公子手指弄去,拨著柳婉儿股间的肉瓣,轻轻插进半根指节,柳婉儿脸上的表情似惊似痛,泪水涌出,顺著脸颊滚滚而落。
  拨弄了良久,一丝亮晶晶的淫线随著钱公子的手指抽出,钱某放在鼻端嗅了一嗅,轻声笑道:“婉儿姑娘,本公子的指法比你如何?说起来我俩真是有缘,这指法也叫”猎心指“,不过,是捕猎那个”猎“字。你想夺我性命,我却是让你销魂。”
  柳婉儿腿间尽透,水流湿了雪股,钱公子说让她销魂,竟然不假。她身子丝毫无法动弹,喉咙裡已低低发出一阵呻吟。
  钱公子俯身而去,压上柳婉儿的娇躯,膝头支起,柳婉儿白生生的两隻小脚被掀到了空中,花瓣间水流潺潺,开了一张小口,把钱公子的阳物缓缓吞进了半寸。
  动儿身体轻抬,已準备衝入房中。
  那钱公子阳物顶在柳婉儿的花心,碾磨了几下,忽然轻声道:“陆先生。”
  一人轻轻从角落裡走出,在床前几步处停下:“奴才在。”
  石动儿心口猛地跳了几跳,大吃一惊,刚刚抬起的身子慢慢又伏了下去。
  钱公子慢声道:“这怡红院透著古怪,不过是一间寻常青楼,竟养了位会裂心指的头牌。”
  陆先生道:“二公子自管开心,别的无须理会。”
  钱公子轻笑道:“有你跟著我自然不怕,你去楼外四周寻上一圈,别让一些不识趣的狗奴才这时候衝进来,扰了我的雅兴。”端起柳婉儿的屁股,阳物慢慢顶入,噗的一声轻响,再抽出来,牵了根淡淡的红线,那柳婉儿果真还是处子。
  陆先生頷首道:“是。”

 


  04 杀机

  一阵夜风拂起,动儿提了太平的衣襟,随风潜进夜色,直到离开了小楼数丈之外,足尖点了一点,太平耳边顿觉风疾夜冷,去势这才快若惊鸿,转眼之间,怡红楼的灯火辉煌已远远拋在了身后。
  动儿解开太平的穴道,轻声问:“你怎麼样?还撑不撑得住?”
  太平喘了一口气出来,“再不解穴我就真撑不住了。”抓过动儿的小手塞入自己襠下,连连摇了几下,苦苦道:“这东西已经硬了近两个时辰,再不放些东西出来,一定会炸了,到时候血肉横飞,一定惨不忍睹。”
  动儿握著太平的阳物,见他面色凄然,不忍就此拒绝他的哀求,轻轻抚慰了几下,趁著星光盯紧了太平的眼睛,神色游移不定,一时像有些不明所以。
  太平喃喃道:“你这手法可真差,又隔著裤子,隔靴挠痒一般……”偷偷看了动儿一眼,想求她把小手直接放上自己的小弟,又怕她喜怒无常,再一指点过来正中自己穴道。
  动儿道:“这会儿你比最初时分像清醒了许多。”
  凝神沉吟了片刻,喃喃说道,“是了,那灵犀珠从小被你带在身上,要命的”女儿愁“对你有些失去了效用。”
  太平大惑不解:“什麼要命的女儿愁?”
  动儿轻声道:“你若不死,日后我详细说给你听。”
  她脸色这一时温柔,太平心中大是欢喜,搂了她的小蛮腰,犹豫了一下,狠狠亲在她的脸蛋上。想起怡红楼上钱公子压了柳婉儿,此刻正当销魂蚀骨,自己白丢了一颗珠子,只换了那小娘皮用手摸了几把,悲从中来,小心翼翼抓了动儿的手腕,悄悄放进裤内。
  动儿轻轻一握,掌心又烫又满,像握住一根烧红的棒子,小手颤了颤,看见太平眼中慾火大盛,鼻孔喷出热气,像又有些痴迷,一把抽了出来,连连在太平脸上抽了几掌。
  太平喷了口热气,喃喃道:“一下子像差点晕过去。”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忙忙摇头,“你别再点我,我这是怎麼了?自己也不知道。”
  动儿轻声道:“看样子,还是要寻回那颗灵犀珠才行。你……别再寻思那些坏事,我脑子裡乱得狠,一时却想不出什麼好办法。”
  太平呆了呆,茫然道:“刚才你带我去了一圈,不就是为了拿灵犀珠回来?
  怎麼又带我到了这裡?“
  动儿道:“那钱公子武功虽高,我自问拿下他还有七分把握,可钱公子身边随行的那位陆先生,我们在屋顶良久,直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来,才发现他原来一直都在那屋子裡,功夫深不可测,只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太平不屑地道:“唏,我早已听出屋裡还有一人,以为是柳婉儿帖身的小丫环。那廝不过一直躲在死角,我们看不见他而已。”
  动儿轻声道:“你早已听出?怪了……那灵犀宝珠难道如此神奇?”遥想了一阵,对那神奇的珠子更加心动如潮,恨起西门太平不识好歹,抬手又想打他几下耳光。
  太平连退了两步,喃喃道:“先别忙著打我,好像那位陆先生……已跟著我们来了。”
  夜色无边,陆先生轻咳了一声,踏破夜色走入淡淡的星光下,低声道:“二位轻身功夫真是不错,直到离开房顶,我才察觉到一丝动静,真是些点老了。”
  动儿凝神静气,抢了半步在太平身前,等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陆先生在十步之外停下,他脸上掛著淡淡地笑容,目光在动儿和太平身上扫了几眼,喃喃道:“老奴走了眼,没想到是如此年轻的两个小娃子。”陆先生轻声问,“敢问二位是谁家的儿女,为何会跟上我家公子?”
  动儿淡淡一笑,道:“你家公子好帅,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叫哥跟我去看他够不够资格做我的夫婿。你自称奴才,又是谁家的奴才这麼大胆,一个人走了这麼远,不怕弄丢了自家的公子爷?”
  笑容一丝一丝从陆先生脸上退去。
  杀气一点一点在夜色中瀰散开来,陆先生慢慢道:“姑娘教训得好,是老奴失职。眼下只能儘快拿下二位,早点回去侍候在我家公子身边。”
  月色皎洁,他反手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柄剑来,“姑娘武功极好,想要儘快,除了杀你老奴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身高不足五尺,口中一句一声老奴,可是听他的口气、看他的神情、却狂妄得像是个十丈高的巨人。
  他踏著月光,耳边的髮丝一根根竖立,似乎嘶嘶作响。
  动儿转顏一笑,轻声道:“据说一个人气功练到登峰造极时,才能这般怒髮衝冠,果然是个极好的奴才。”
  太平见动儿笑得欢喜,心中一轻,嘿嘿笑道:“我怎麼看他貌似一隻要斗架的公鸡?而且你听他嗓音尖利,像不像那唱大戏裡的太监……?”
  话还未说完,空气中杀气一盛,顿时压得喘不出气来。
  动儿慢慢迎了过去,轻笑道:“正是条阉狗。”
  两条淡淡地影子在月光下交错,剑锋叮噹一响,陆先生退了一步,嘶声问:“这是什麼指法?”
  月光下动儿脸上的欢喜之色显得更浓,太平看了几眼,一时头重脚轻,像又有些晕眩,嘿嘿笑道:“名震江湖的”西门指“,你有没有听过?”
  陆先生面色凝重,又往后退了两步,低声问道:“这一指……真的不是”春雨“?”

 


  第九章 无计是多情

  01 春雨

  陆先生口中刚说起“春雨”两个字,天空中似乎隐隐响起了一阵春雷。
  厚厚的云层遮去了星光,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动儿“咯咯”轻笑了两声,轻声道:“可惜今天我没带刀在身上,不能让你真正见识一下春雨的威力。”
  陆先生喃喃道:“原来……真的是春雨。”剑在他的手中,他双眼中闪著一种冷酷而妖异的光芒,一动不动的站著,阴森的剑意顺著他低垂的剑尖,宛若黑暗中毒蛇的毒信,无声无息吐了出来。
  夜色中,杀气更盛,陆先生问道:“姑娘所说的那柄刀,是不是也叫做”春雨“?”
  动儿轻声道:“春雨……刀上像是刻了这两个字。”她的口气一瞬间冰冷了下来,“狗奴才既然知道”春雨“,还不报上你家主人的名号出来。”她冰冷的口气像柄尖利的锥子,刺破夜幕中浓浓的杀气,连乌云密布的天空,也被刺裂了一丝缝隙,月光透过那道缝隙照在她的身上,她脸上淡淡的光芒,比月光还要威严高贵。
  陆先生丢了剑,连退了几步,叩拜在地上:“老奴名禄,苏州慕容家二公子的长随……给石姑娘磕头。”
  动儿静了良久,慢慢道:“这世界真是小,慕容……原来是慕容家的奴才。
  回头告诉你家大公子,我已见识过慕容家的人品武功了。“
  慕容禄低声道:“我家二公子年少轻狂,大公子人品武功自在二爷之上。”
  他迟疑了一下,“老奴刚才一时失察胡乱出手,不知有没有惊到姑娘?”
  动儿轻声道:“滚!”
  慕容禄又磕了头,捡了剑一步步退后,直退到十几步外,才折身而起,黑色的身影在夜幕下闪了几闪,悄然消失不见。
  太平走去动儿身边,嘿嘿笑道:“白天你骗云老乌龟说什麼”西门指“,这会儿怎麼变成”春雨“?我听得糊裡糊涂,春雨究竟是柄刀的名字,还是刀法的名字。”
  动儿一笑,“刀和刀法,名字都叫”春雨“。”身子晃了晃,太平忙一把扶上去,她轻咳了一声,嘴角浸出了一丝血跡.
  太平惊了一下:“你被那狗奴才伤了?”
  “天外有天,我今天才算知道。狗奴才的武功很好,我即使带了刀在身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动儿喘息了一阵,转顏向太平笑道,“不过还好,一个人奴才做得太久,被人恶狠狠一骂,骨头就变软了。”
  太平一动不动,呆立了很久。
  动儿道:“太平,你别吓我。”
  太平轻声道:“动儿,你抽空一定要教我练一练武功,不亲手替你杀了那狗奴才,西门太平此生誓不为人。一颗狗屁珠子有什麼珍贵,换你一根头髮我都不捨得,竟然害得你受伤,我不要了。你身子要不要紧?不如坐下来,你先练练心法什麼的,小心调息一阵。”
  动儿胸口起伏,痴痴望著太平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在星光下纠缠,动儿喃喃道:“我练的心法,最忌伤心流泪,这才一天,你这人就害我哭了一次又一次。你扶我慢慢走一段,只要调匀了呼吸,我就没甚麼大碍。倒是你,再不快点找到那珠子回来,只有等来世再吹牛帮我出今晚这口气了。”
  太平不敢再强,小心翼翼搀住动儿,一点一点向怡红楼行去,走不出几步,脚下像软了起来,不要说扶动儿,自己都走得有些不稳。
  来时身畔疾风猎猎,怡红楼转瞬即逝,这一番折身回去,同一段路程,竟变成那样漫长。
  ……
  墙内,怡红楼依然灯火辉煌,刚才还一跃而过的高墙这次却像凭空高出了许多,才勉勉强强提著太平踏上墙头,动儿身子晃了晃,咳了一口血水出来,一路慢慢恢復了平静的呼吸,又加重了几许。
  太平想去帮动儿擦擦嘴角的血跡,心却疼得像要碎掉,一动也不敢乱动,不知不觉中汗水已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动儿衝他一笑,轻声道:“我们走。”

 


  02 忘情

  柳婉儿独处的这座小楼,越发显得幽静下来。
  慕容家主僕二人已经离去,柳婉儿躺在床上,神情出奇的淡然,浑身肌肤略微透出的一层苍白,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尊瓷器那样精美。
  她仍是赤裸的,不知是因为乏力还是由於匆忙,双股间的血跡狼藉仍没清理乾净。她的眼角已没有泪,嘴唇上却印著深深的齿痕。
  太平喉结滚了滚,目光恋恋不捨地从柳婉儿身上收回来,对动儿笑道:“我说过,人家不过是来嫖妓而已,怎麼可能就杀人灭口?”
  柳婉儿扯了被单盖住自己的身子,从窗口飘然而入的太平和动儿,像一点也没有惊吓到她。她淡淡飘了二人一眼,轻声道:“我这忘情阁,倒是第一次有女客过来,姑娘对也有兴趣?”
  动儿扶太平在桌前的凳上坐下,淡淡笑道:“处而忘情,千金只买一笑,忘情阁……真是个好名字。婉儿姑娘,你还认不认识他?”
  柳婉儿也笑,“这裡是青楼,我一个青楼女子,每天忘掉的男人可不知道有多少,但这人我还记得。”
  她衝西门太平笑道:“西门公子,你知不知道上个月你离开怡红楼之后,杭州城有多少男人在背后恶毒地骂你?”
  太平道:“为什麼骂我?我不过随便来怡红楼吃了顿饭,随便搂了搂几位姑娘,这样就被人骂,还有没有天理?”
  柳婉儿道:“怡红楼的姑娘身价虽然贵,却没有贵到吃顿饭就要收一千两银子。你知不知道吃过人肉的老虎会永远咬人?那天陪你吃过饭的几位姑娘,现在轻易都不见客了,连我家乾娘都在骂,吩咐再有哪个骚包这麼哄抬物价,立刻就赶他出怡红楼。”
  动儿噗哧一笑,问西门太平:“你就是那个骚包?”
  太平喃喃道:“大概正是你相公我。”
  动儿转向柳婉儿,轻声道:“既然你们也觉得他太过骚包,我想问问婉儿姑娘,肯不肯退了那天收他的那颗珠子?”
  柳婉儿道:“什麼珠子啊?这麼多男人抢著送东西给我,一颗珠子,也许丢了,也许送给要好的姐妹,我一时像是记不起来了。”
  动儿道:“如果你不记得那颗”灵犀珠“,我就要好好问一问,为什麼婉儿姑娘会身负”裂心指“这样的功夫、酒裡为什麼会有”软骨散“这样的迷药、还有刚才那位钱公子,用什麼宝贝换了姑娘捨身相从?”
  柳婉儿呆了呆。动儿衝她微微一笑,“姑娘居然没被灭口,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你可要想清楚,那灵犀珠再珍贵,却贵不过你自己的性命。如果我坚持问你要那些答案,就算我不杀你,你自己有没有把握活得下去?”
  柳婉儿遮在被单下的身子,像是突然有些微微颤抖。
  太平喃喃道:“居然问问就会问出人命?动儿你还是不要问了,珠子就在这间房裡,我一进来就闻见了它的味道。”他抽了抽鼻子,抬手一指,“喏,藏在那幅画的后面。”
  画掛在靠北的墙上,画中轻衣薄缕的仕女,面容八分就像正躺在床上的柳婉儿,神情却足有十分的韵味。
  动儿慢慢走过去,轻声念题在画上的字句:“玉人温婉,何以忘情?嗯……
  也不知出自哪一位才人的手笔,婉儿姑娘真是好手段。“屈指一弹,悬在墙壁上的丝线应声断开。
  画中的柳婉儿缓缓飘落,床上的柳婉儿突然飞了起来。她飘然而起的身姿优美而曼妙,室内灯光华丽,连她足尖触地时大腿肌肉的弹动都照得纤毫毕现。她手中多了一把刀,刀锋狭长而锐利,刀光流转,她的眼神比刀锋更冷。
  动儿轻声道:“我无意逼你,你却想杀我?刚才从这间屋子出去的那位陆先生,跟我交手一招就弃剑跪倒,你觉得自己的武功比他如何?”
  柳婉儿默不作声,刀风破空轻啸,一瞬间挥向的,却是西门太平的咽喉。只看动儿一指断画的功力,她已明白想逼退石动儿,只有先擒住西门太平。
  动儿折身疾转,刀尖已刺入太平颈子上的肌肤。
  一丝细细的血痕在太平保养得白白嫩嫩的咽喉上绽开,西门太平退无可退,并指戳向柳婉儿的腰间,喃喃道:“靠!”
  动儿呆立了很久,吐出一口长气,轻声道:“你吓死我了。”
  柳婉儿眼眶中泪水滚滚而落:“这……是什麼指法?”
  西门太平凛然道:“老子向你保证,到了关键时候才戳上一戳,戳中笑腰穴而让人哭出眼泪的指法,绝对是正宗的”西门指“。至於什麼时候才是关键时候呢,却连老子说了也不算。”他小心翼翼挪开自己咽喉上的刀锋,这才连著打了两个冷颤,“动儿,这小婊子恶毒无比,刚才没被你说中让人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真是天理难容!”
  动儿淡淡一笑,轻轻道:“那是老天在成全你,先奸后杀的乐趣,不是谁都有福气可以尝到的。”
  太平死死盯著柳婉儿的胸脯,在两颗圆圆的嫩球上拍了两下,口水慢慢流了出来,“小婊子,我家娘子说你会被人先奸后杀,嘿嘿,你一定会被先奸后杀。
  小爷这是第一次,或许你经验丰富,一定要好好指点我。“
  墙上有个小小的暗格,暗格裡藏著只小小的匣子。
  匣子裡除了太平的那颗珠子,还有其他几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动儿拨弄了几下,轻声道:“奇怪,除了”灵犀珠“并没什麼太贵重的东西,不知道刚才那位钱公子的东西,有没有被藏进这匣子裡?”
  柳婉儿姿态轻盈,一足点在地上,另一隻却微微翘起,身体向前倾著,双乳悬在胸前,随著太平的拨弄一下一下弹动,眼中疯狂流泪,模样楚楚动人。
  太平狠狠在她乳上拧了一把:“小婊子,刚才那个王八蛋给了你什麼?你对他可比那天侍候小爷我周到多了。”
  柳婉儿却盯著动儿手中的的珠子:“那颗……真的是”灵犀珠“?”
  太平气急败坏,骂道:“还以为你慧眼识珠,既然不知道它是什麼,当初为什麼从小爷手裡骗走?害得小爷回家被老爹一顿痛骂,亏我当日大言不惭念念有词,说什麼明珠赠佳人,美女配好汉。”
  鼻端旁隐隐有一丝陈陈的香气,太平回头望见动儿,恋恋不捨地把手从柳婉儿胸脯上收回来。
  动儿捏著珠子,在太平鼻孔下面轻轻晃动,见太平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朗,脸上露出淡淡一抹喜色:“天赋灵犀,是你命大。”
  太平慢慢摇摇头:“动儿,这小婊子可不算什麼佳人,我……也不是好汉,我心裡……真是惭愧。”
  动儿莞尔一笑,轻声道:“你会惭愧?我可不信。”她望向柳婉儿,“这灵犀珠灵气内敛,只看成色比寻常的珠子可强不了多少,我以前也只是听说,从没见过。难怪你虽然骗来,却把它跟一些俗物放在一起,这珠子如果不知道它的来歷,还真让人琢磨不透有什麼好处。”
  动儿双手一合,“啪”地一声轻响,灵犀珠应声碎成了粉末。
  太平喃喃道:“你既然喜欢,为什麼又弄碎它?”
  动儿道:“这珠子虽然难得,我却不稀罕,乖乖地吞下去,我……怕你撑不了多久。”她目光落在太平鼓鼓的裤档上,“哧”一声笑了出来。
  ……
  珠粉顺水入喉,西门太平慢慢坐倒在椅子上,心中一阵迷茫。
  他浑身暖洋洋的,像泡入一池温泉,又像飘在云层;裤档一点点软了下去,身上的骨头也像变软,懒懒地提不起精神。
  动儿入神地盯著他所有细微地变化,轻声问:“你感觉怎麼样?”
  太平喃喃道:“我只想睡上一觉。动儿,你把那小婊子的穴道解开好吗?记得你说,哭得没了眼泪,就会七窍流血……她也算是个漂亮的小婊子……如果七窍流血,可不怎麼好看。”然后,他的头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03 薄情

  西门太平张开眼,看见一室淡淡的月光。
  窗子开著,窗外的夜空中,掛著一勾弯弯的新月。
  他像是做了太长的一个梦。
  女儿愁、灵犀珠、暗夜中的杀气、苏州慕容、一柄名叫春雨的刀、怡红楼、柳婉儿……记忆中那些所有的碎片,轻得像漫天飞舞的柳絮,飘忽而繁乱,他怎麼也不能在脑海中拼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有人伏在他的床前,已经沉沉地睡去,淡淡的鼾声在静夜中那样柔和清晰,呼吸中喷著丝丝的甜意。
  太平轻声叫:“阿珠?”
  人从床前惊得跳了起来,连连退了几步,囁囁道:“你……醒了!”
  太平道:“怎麼会是你?这是什麼地方?动儿呢?我这一觉睡了多久?”一连串的问题让他自己也呆了呆,喃喃道,“靠!”
  “这裡是悦来客栈,动儿姑娘住过的房间,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动儿姑娘走了,让我在这裡等著你醒过来。她说……”阿珠口裡吐出的字句急促而慌乱,几乎要跟不上气来。
  太平道:“你慢点讲……,她走了?你娘个头,什麼叫她走了?”
  阿珠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你为什麼要骂我,又不是我赶她走的。我要回家了,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
  太平心中一阵冰凉,重重躺倒在床上。他闭著眼,努力想记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可是他越是努力,脑海中越是一片空白。
  阿珠的哭泣声压抑而凄凉,把人憋得要爆炸。太平从床上跳了起来,恶声吼道:“你不是说要走?怎麼还站著不动?”
  阿珠“哇”地大声哭了出来,“这麼晚了,客栈大门早已经关了,我又不会飞,怎麼出得去?”
  “不过就一间破客栈而已,你走去大门前,用力在门上踹两脚,大声喊:我要出去,自然有人忙著给你开门。靠,你别再哭,给人家听见还以为我又要非礼你。”呆了一下,太平喃喃道:“娘的,我为什麼会说”又“呢?”
  等了一会,太平不耐烦地叫:“好啦好啦,老子不骂你了,你也别再哭得好像叫床似的,吵醒了别的客人,还以为小爷房裡藏了一隻小鸡。”
  阿珠哭声顿了一顿,更大声地响了起来。
  太平道:“再哭,再哭老子用西门指戳你。老子要跟彭大头告状,他老婆哭起来就像小婊子叫床,让他狠狠打烂你的屁股,亲耳听一听到底像还是不像。”
  阿珠道:“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不杀你就是王八蛋。”
  太平愣了愣,“我是王八蛋?彭大头才是王八蛋。他老婆半夜跟别的男人赖在一起,哼哼哈哈好像在叫床,他不是王八蛋谁是王八蛋?”
  阿珠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擦乾脸颊上的泪,轻声问:“说我是彭天霸的老婆,你凭什麼这麼说?我可没有答应。”
  西门太平道:“是你爹亲口说的,在楼外楼上,也不只我一个人听见。”
  阿珠道:“父母之命当真比天还大?动儿姑娘走之前告诉我,她的爹娘也给她找好了婆家,可惜不是你家。你一口一个娘子叫她,知不知道什麼是丢脸?”
  太平久久无言,愣了半天,喃喃道:“她……她……!”
  阿珠道:“她说等你醒过来,让我告诉你,最好把她忘了。还有,你最好去死……这句是我送你的。”
  她不再理西门太平,转身向门口走去。
  太平急急道:“阿珠姑娘,你不要走,这麼晚了给人看见,一定会说你的閒话。”
  阿珠轻声道:“现在阿珠在杭州城裡,早已经是名誉扫地,还怕谁说什麼閒话?”
  门吱扭一声轻响。

 


  04 苦情

  西门太平一个鸡飞狗跳,从身后把阿珠抱在了怀裡.掌心裡是阿珠饱饱的嫩乳,阿珠的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像有人在裡面敲鼓,挣扎了一阵,身子在西门太平怀中渐渐变软。
  她身上衣衫单薄,太平双手捧了一会,从她软软的胸口透出一股热意来,暖得西门太平手掌汗津津一片,两粒硬硬的樱桃在掌心裡硌得让人心乱。
  阿珠恨声道:“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要叫了。”
  太平喃喃道:“阿珠,你先别忙著走,我……还有话想问你。”他像是抱得更紧,阿珠拼起力气,用力向后一撞,屁股撞上一根硬梆梆的东西,顺著衫裙顶进自己的臀缝,不由得又羞又急,张开小嘴,一口咬在太平的手臂上。
  西门太平强忍著剧痛,低声道:“你答应不走,我就放手。”稍稍放鬆了力气,只等阿珠答应不走、或是咬得更痛,立刻抽身而退。
  等了一会,见阿珠既不回答也不再用力咬下,鬆也不是抱也不是,顿时哭笑不得,喃喃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好吗?”手上鬆了一鬆,一阵抽泣声中,阿珠小嘴从他手臂上脱落,人慢慢坐倒在地上。
  太平呆了呆,去栓好了房门,围著阿珠转了两圈,喃喃道:“姑奶奶,你能不能不再哭了?老子看见女人流泪,心裡就难受得像我娘要死掉一样。”
  阿珠怒声道:“你是谁的老子?”
  太平嘿嘿一笑,“我是彭大头的老子,你是他老婆,算你半个老子不太过分吧?”
  阿珠道:“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起那混蛋一个字,我就是咬断了舌头,也绝不再和你说一句话。”
  太平绷起了嘴,安静了半天,小心陪笑道:“地上又冷又硬,你还是先起来才好。”
  伸手试著轻轻拉了阿珠一把,阿珠竟没有拒绝,顺著他的牵引从地上慢慢起来,太平抓著她嫩嫩的小手,感觉掌中柔若无骨温软一团,心中一阵酥麻,掌心又沁了一层汗水。
  月光剔透皎洁,阿珠整张脸上掛满了泪水,太平呆呆望了两眼,有心伸手去帮她擦上一把,心中忐忑片刻,猛地连她的手也一把丢开。
  阿珠呆呆站著,小脸泪珠乱滚,自己却不肯擦。
  太平道:“你别瞪我,如果你……不是那混蛋的老婆,别说帮你擦泪,帮你亲乾净我都肯。我向你保证,小爷我绝对不是重色轻友那种人,无论你多漂亮,我都不是。”
  阿珠站了一会儿,慢慢地道:“如果我真的嫁给彭天霸,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我已经被你强姦了。”
  太平道:“唏?抱一下就算强姦?娘的,当著那混蛋的面,看老子敢不敢抱你。”
  阿珠轻声问:“你现在敢不敢再抱我一次?”
  西门太平呆立了良久,一瞬间他心头拥挤了太多难受,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走去窗前,抬头看窗外的夜空,看繁星耀眼,院裡飘荡在夜色中木叶的芬芳,香得好像是阿珠口裡吐出的气息。
  静了很久,太平慢慢道:“我不是不敢,只是不能。”
  “因为你是男人,讲豪气重道义。你跟彭天霸像兄弟、像手足,可阿珠在你的眼裡,不过是一件衣服……。”
  太平默然无语。他久久没有回头,不知道阿珠的眼眶裡,是不是又悄悄滚下了泪珠。
  阿珠道,“动儿姑娘说,你已经服下了灵犀珠,她说心有灵犀的男人,自会懂得女儿家的心,做不出伤女儿心的事。你,猜不猜得透阿珠?”
  太平喃喃道:“我……猜不透。”
  阿珠道:“我寧肯跟了你做妾,也不愿嫁彭天霸为妻。那天去楼外楼找你们算帐前我这样想,从楼外楼回家爹改了主意逼我选彭天霸,我仍是这样想。”
  太平低声求道:“阿珠姑娘,你爹也是为你好。西门太平不过草包一个,彭大头却少年才俊,日后定大有出息。何况有机会嫁人为妻,何苦与人作妾?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我想知道动儿……她……”
  阿珠轻声道:“你想问动儿姑娘,就要听我把话说完。”
  西门太平苦不堪言,偷偷叹出了一口长气。
  阿珠低声道:“男人只会对自己好,我阿爹是那样,动儿姑娘说她的爹爹也是那样。爹逼我选彭天霸,可不是看上他少年才俊,他不过突然发现彭家刀法精妙,要我嫁他,是想我有机会拿彭家的刀谱给他一看。我苦苦哀求,爹只是怒气衝天连声骂我不孝,却看不见我哭了整一个下午。”
  太平狠狠骂道:“当真是老奸巨滑、乌龟王八,阿珠姑娘,你有机会定要用心劝劝你娘,多给他带些绿帽子才好。”
  阿珠一愣,喃喃道:“你……除了会胡言乱语,还会什麼?”
  太平道:“不过这种事情,由你这个做女儿的去劝,真有些不妥,还要找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才是。”他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的愁眉深锁忧心忡忡,又似颇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亲自去劝说一番的意思。
  阿珠一时无语,心中恨死了这小王八蛋,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第十章 纤手梳红线

  01 明月

  窗外木叶清香。太平一步步靠近阿珠,阿珠身上淡淡的女儿香,甜得让人心醉。天空月光温柔,阿珠被西门太平轻轻拥进怀中,她的呼吸一下子又急促了起来。
  太平轻声道:“我刚才不肯抱你,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阿珠喃喃问:“为什麼……现在又抱?”
  太平道:“因为月光很美,你又是个很好的姑娘。不好好抱你一会儿,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你一定猜不到,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抱著自己喜欢的女孩,听见她的心怦怦乱跳。”
  阿珠的心跳真的很响,她偷偷问:“你也喜欢我?”
  太平道:“当然会喜欢。可是阿珠,你心裡究竟怎样想?”
  “我……自己也不知道。”
  阿珠双手搂过太平的腰,“也许,我只想这样被你抱著就已经满足。你昏睡的这一天一夜,我从白天看你到夜裡,偷偷地想如果你一直都不会醒过来才好。
  那样你就不会赶我走,不会让我难过得想哭,想找个地方死掉算了。“
  她渐渐平静下来,把脸轻轻贴上太平的胸口,他的心跳距离自己是那样近,砰砰的跳动已是这个世界全部的声音。
  太平轻轻嗅著阿珠发梢上的香气,这女孩一双鼓鼓的乳房,隔著层薄衣贴紧在自己身上,感觉是那样好,如果……
  太平道:“如果没有遇见动儿,我不会像现在这样老实,一定想对你干些什麼.比如骗你脱了衣服,把你哄去床上,陪我风流一场……”
  床就在不远处,阿珠浑身已经热了起来,太平不用哄骗,只要轻轻一拉,她一定不会拒绝,乖乖就跟了他走。
  太平轻声道:“可是当动儿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明白对男人来说,原来有一个女孩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她竟然是一个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阿珠喃喃道:“我不想跟动儿姑娘比,只要你肯像现在这样抱著我……就好了。”
  太平道:“不,那不是关键。关键是,因为遇见动儿我才突然明白,你对彭大头那混蛋意味著什麼.我跟他是很好的朋友,我们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分享,但我知道,我不能跟他分享动儿,而你……他也绝不捨得与我分享。”
  朋友。
  阿珠久久无言,很久才慢慢道:“我只是个小女子,不明白对男人来说,朋友究竟代表著什麼.但我很羡慕彭天霸,那混蛋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太平道:“是我的福气才对。有那样一个朋友,我才不会沦为禽兽,才有资格被称作人。我从来不在乎人家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我害怕自己连个人都不是。”
  风吹动外面的木叶,沙沙的声响把屋子裡衬得安静无比。两个人拥得太紧,很快都有一丝淡淡的汗意。
  太平轻声问:“我们是不是该分开才好?”
  阿珠没有回答,环在太平腰上的双臂,却慢慢鬆弛了下来。她的心裡充满了困惑,好像突然之间,自己不惜一死的决心和信心,一下子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阿珠道:“彭天霸是你的朋友而已,我……为什麼要管他高不高兴?”
  太平道:“因为只要你肯用心想一想,就能明白他对你那份深深的情意。”
  阿珠在太平腰上,轻轻掐了一把。不知什麼时候,他下面悄悄胀了起来,硬硬地顶著自己的肚子。他虽然像强忍著不敢乱动,可是他的小弟,偶尔却会不安分地抖上一抖。
  太平嘿嘿一笑,猛地从阿珠身边跳开。他跳开也不是多远,两个人的身体却已完全不再接触。他嘿嘿笑著,“这说明我真是个下流的傢伙,阿珠的确是个能让我心动的姑娘,对吧?”
  阿珠忍不住一笑,握起小拳头,向他胸口砸了一拳。
  “好吧。”阿珠咬了咬嘴唇,“我跟你说说动儿姑娘。”

 


  02 三更

  远处更锣响起,已是三更。
  “昨夜我从家裡出来,也是三更时分。你中了”女儿愁“的毒,动儿姑娘带你去怡红楼找灵犀珠解毒,如果找不到,也许你就会死。她一定很想找到,我当时却不那样想,我想你最好死了,因为你只有死了,才不会再赶我走。”她的心思绪像有些零乱,睫毛一下一下颤动,字句也似乎理不清楚,微微垂下头,不敢去看太平。
  太平轻轻伸了手过来,在阿珠鼻尖上拧了一把。
  阿珠身子轻颤了一下,接著道:“我在怡红楼的墙外,遇到你和动儿姑娘,那时候你已经昏睡,我求她带我跟你们一起,她心肠好,看我哭得可怜,就带我来了这裡.你昏睡的时候,她对我讲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她跟我一样,被自己的爹爹逼著嫁一个不想嫁的人。”
  太平喃喃道:“靠,他爹真比你爹还坏。”
  阿珠道:“是一样狠心才对,因为她的爹爹也看上了人家的好东西,不再顾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可怜,瞪著眼假装看不见女儿哭得伤心欲绝。”
  西门太平楞了很久,喃喃道:“娘的……”
  然后太平很久说不出话来,一切究竟对还是不对,这世界的规则并不由他来制定。记忆中动儿讲起她的爹爹,那个一辈子拿自己当王的男人,凭他西门太平的力量,连人家一根指头都比不上,那人家能看上眼的好东西,也不是自己能拿得出的。
  阿珠道:“我从家裡偷偷跑出来,在这裡从昨夜呆到现在,是因为……动儿姑娘给了我一丝幻想,她让我等你醒来,问一问……这一切还能不能逆转。”
  太平道:“怎麼逆转?”
  阿珠道:“动儿姑娘说,你那西门指……有一个说法,只有一个人的修为突破武功的界限,才可以举重若轻逆转乾坤,那不是靠刻苦寂寞练出来的,应该是老天眷顾一个人,才给他那种力量。”
  太平恨恨道:“娘的,是不是要我举重若轻去戳她老爹一下,那老混蛋就知道错了?”他发起狠来,手舞足蹈并起手指一通乱戳,可惜全身劲力全无,差点连自己也要摔到。
  阿珠道:“我也不明白动儿姑娘的意思。可是她留下几句话要我问你。”
  阿珠安静了一阵,急得太平迫不及待几乎要骂出声来,她才慢慢道:“如果我嫁给彭天霸,该不该拿了彭家的刀谱回去给我爹看?”
  太平愣了愣,嘿嘿笑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拿不拿都随便你。”
  阿珠有些奇怪,喃喃道:“我以为……你会说不该。”
  太平道:“哪有什麼该或者不该,别人说了管什麼用?在你自己心裡,你老爹重於彭天霸,你就会听他话;轻於彭天霸,他怎麼说你也不会答应。人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的立场当然和别人不尽相同,拿这个问题问我,当我是傻的?”
  阿珠“哦”了一声,轻声问:“如果我寧死都不嫁彭天霸,你会不会眼睁睁看著我去死,也无动於衷?”
  太平挠了挠头:“她要你这样问?”
  阿珠慢慢道:“是的,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
  太平道:“当然不会看著你去死,至於怎麼样才能两全其美嘛,慢慢找办法好了。哪有什麼解不开的结?时间变了,很多事情也会随之改变,昨天你想死,明天说不定会怕死,后天说不定捨不得离开彭天霸,你不要瞪我,没有发生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阿珠呆了很久,轻声道:“你再抱抱我。”
  太平喃喃地道:“为什麼?明明知道一抱我就会动坏心思,你知道,我也知道。”
  阿珠道:“因为这个问题,动儿姑娘说要你抱著我回答。”
  太平道想也不想,伸手就把阿珠搂进怀裡,凑在她的耳边道,“我其实是无所谓,巴不得能想抱就抱。其实越当你是彭大头的老婆,我心裡就坏得越厉害。
  嘿嘿,这种事情你不要跟他讲,我们两个人清楚就好了。“
  阿珠却像有些惊慌。西门太平那混蛋像又在使坏,两个人身子才是一贴紧,一根硬梆梆的坏东西就开始乱顶。
  太平抱了一会,轻声道:“你怎麼不说话?快问啊。”
  “你坚持一口咬定我是彭天霸的老婆,动儿姑娘教我,嫁给彭天霸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自己被你强姦了。你还敢不敢要我嫁给他?”阿珠道,“你不要放开我,抱紧一点才回答。”
  太平抱得紧了一些,屁股却悄悄有些退缩,轻声对阿珠道:“我相信了,那小妖精心态已经极度扭曲,自己不敢跟她爹顶撞,就拿别人的人生当作消遣。阿珠,你不嫁彭天霸只有一种结果,这世上两个最好的男人,你一个都得不到。”
  阿珠道:“你可真够臭美的,你和彭天霸?两个最好的男人……你们配得上吗?”
  太平道:“如果我不是最好,为什麼你死都想要?彭大头不是最好,凭什麼你阿珠这麼好的女孩,我都不忍心跟他抢?”
  他慢慢鬆开了阿珠,像突然有些出神。阿珠轻声问:“你为什麼放开我?你还没有回答。”
  太平愣了愣,喃喃道:“奇怪。”
  阿珠更觉得奇怪,傻傻地注视著太平。
  西门太平两眼放著光,在屋子裡四下打量了很久,月光清晰地照见每一个角落,客栈裡摆设十分简单,一床一桌一凳,分明藏不下任何东西,可是不知为什麼,他忽然觉得似乎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小小房间裡.
  那真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通常叫错觉,太平目光一直巡视了很久,才渐渐定下神来。他望瞭望阿珠狐疑的神情,慢慢道:“我饿了。”
  阿珠道:“这……就是你的答案?”
  太平道:“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你难道不觉得饿?我现在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
  阿珠道:“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
  太平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又能阻挡得了?你别傻了,根本是动儿在耍你,她想看我为难,却猜不到这种事情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彭大头那裡,我只要说一句没有,信不信就全由他了。”
  阿珠愣了愣,“由他?”她喃喃问,“这就是你的态度?”
  太平道:“是的。一个人活在世上,问心无愧四个字已经足够了。我真的快饿死了,这时候东城那边的夜市仍有小摊,餛飩老宋不只卖餛飩,还卖上好的老酒,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喝几口?”
  阿珠迟疑了一下,“这麼晚了怎麼出门?你能像动儿姑娘那样飞出墙去?”
  太平轻轻道:“我们走去客栈的大门,用力在门上踹两脚,大声叫上几声,自然有人忙著给我们开门。”
  阿珠道:“你不怕人家说我的閒话?”
  太平坏坏地望著阿珠轻笑,“你又不是我的老婆,被人说两句閒话有什麼要紧?”
  阿珠静静站了一会,轻轻道:“不知道别人的老婆,你敢不敢牵著手夜裡乱走?如果你敢,我就陪你去。”
  太平一把抓了阿珠的小手,房门吱钮一响,一步踏出门外。

 


  03 隔墙

  隔墙的房内,一个男人静静站立。
  他不知已静静站了多久,呼吸淡然而绵长,入定般悄无声息。有个人轻轻推开窗子,室外夜色清朗,风透窗而入,男人的衣衫簌簌拂动。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窗前轻轻向他靠近过来,手攀上他的肩头,月光落上她的脸,这女人的面容绝美而端庄。
  “怎麼样?”她的口音裡带著一丝江南女儿的温婉,柔和得像窗外的夜风。
  “不怎麼样。”男人重重吐了一口长气,似乎胸口压抑了太深的鬱闷。他转过身,望著眼前温婉娇柔的女子,凌厉的眼神中一瞬间亮起一丝迷惑,像突然找见一件久违的藏品。
  “瑾儿,你很久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了。”
  “不,我一辈子都在这样看你。只是你……很久没这样注意过我才是。”
  男人呆了呆,轻声道:“瑾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女子轻轻笑:“我哪裡怪过你。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个浪跡花丛的淫贼,现在却是一家之主,身上压了千斤重的担子。”可是她的眼睛裡,突然闪过一道寂寞的划痕,她轻轻垂了眼瞼,只想他没能看见。
  她双手攀上了男人的脖子,身子软软地贴紧过去,软得像一株盘上树干的丝萝,“少年时石郎夜踏十几户,不知虏过多少良家少女陪你一宵风流,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盯著我色迷迷淫笑的样子,可比现在开心多了。”
  男人静了良久,少年时……人一生能有多长路程的少年,鲜衣怒马,琴剑江湖?他轻轻道:“那时候爹还活著,石某少不经事无法无天,做过那麼多坏事,最大的收穫就是遇见了你。”
  女子轻轻笑了,“如今你就有法有天了?上个月你凭空消失了十几天,难道去做善事?对人说去关北试马,只怕去试了谁家的胭脂马才是真的。”
  男人默然一笑。双手分处,女子衫裙飘起,白白的屁股在月光下一闪,贴身的小裤已被剥了下来。衫裙落下来,盖住无边春色,女子身子轻扭,喉咙裡发出一声浅浅的轻吟。
  女子柔声道:“夜深人静,这裡可是不是自家的庭院。你不怕我叫得大声,吵醒了满楼的住客?”她的目光流转,原本端庄的面孔突然间娇媚无限,男人呆了一呆,分手裂开女子的衫裙,挺身而入。
  “四十几天了……”她腰肢乱摆,腿架在男人的腰间,咬著他的耳垂道。
  衫裙下面,她大腿的肌肉嫩软而光滑,股间淫液泊泊流出,男人连抽送了一阵,送得她喉咙裡发出轻叫,双手搂了他的脖子竭力耸动。
  “这都数得那麼清楚?这,是不是我没去你房裡最久的一次?”
  “不。最久一次是在去年,六十整天。早些年我这身子被你调教坏了,现在正是知道饥渴的年纪,你一天不找我,我就会记一天。”
  男人在月光下浅笑,“同样是吃醋,我的瑾儿也比她们吃得有滋味些。”吧嗒吧嗒一阵轻响,那瑾儿魂飞了天外,嗯嗯啊啊叫了几声,嫩股裡露水狂滴,把男人下体浇了个通透。
  ……
  这一阵娇吟也不知叫了多久。
  瑾儿身子软了下来,双臂掛在男人的身上,仿佛已丢了全身的力气。
  男人将她放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裤,轻笑道:“你好像忘记了这裡不是自家的庭院,刚才叫那一阵,你听……就这片刻间,周邻的那些房裡,醒了多少客人?”
  “反正一早就走,还让别人看见我们不成?”瑾儿轻轻一笑,“自从从你练成九重不动明王心法,现在越来越难哄你射出来一次了,等我们回去,你可要好好给我几次,这两年……我一直惦记著给你生个儿子。”
  “儿子?”男人轻轻自语了一声。
  那仿佛是他很深的心结,他的神色突然忧鬱了下来,片刻前口气中的一丝调笑温存,一下子变得沉重无比。
  瑾儿轻声道:“你正是壮年,就算瑾儿生不出来,家裡那麼多姐妹,早晚也能帮你生出几个。你又有什麼好担心的?”
  男人重重叹了口气,“这麼多年,除了你生一个动儿,我们可再没有其他儿女。你说,是不是早些年淫人妻女太过,石某做了太多的孽?”
  瑾儿道:“你会相信这种事情?我看,跟你练那不动明王心法,或许有些关联。”
  男人眉头皱了皱,“这心法威力奇强,怎会对身体有损?”他曲指轻弹,嗤的发出一声疾响,窗户半尺上方的墙壁,粉屑慢慢落下,一缕月光无声无息透了进来。
  瑾儿小心翼翼道:“那本心法秘笈是叔父当年传给你的,可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像曾经修习过。石闯那混蛋武功远不及你,儿子可是生了三个。我只担心……你沉迷武功美色,石家的千斤重担,最后要拱手交与别人。”
  男人重重“哼”了一声,很久才道:“我知道你一向厌恶石闯,可……我们后赵国人辗转至今,当世已经不足千数,叔父他也早已过世,你今晚这番扑风捉影自相猜忌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见一句。”
  瑾儿轻声道:“难道你那二弟色迷迷盯著我看、你那三位姓石的侄儿小小年纪也敢色迷迷盯著我看,这些话,瑾儿也不能对你说?”
  “够了!”
  瑾儿退后一步,微微转开了脸,月色落满在她娇美的脸颊,一时有些凄清。
  男人默然站立良久,放软了口气道,“瑾儿,石家的男人生来好色,你也是知道的。你说他们总色迷迷看你,可有一个人敢靠近你身边十步?”
  瑾儿道:“只要你活著一天,他们又怎麼敢?”
  男人傲然道:“你看石某的样子,像不像特别短命那种?”
  瑾儿沉吟良久,轻轻靠近过来,双手搭上男人的肩头,婉然一笑道:“是瑾儿多虑了,石郎自然能长命百岁。你总夸我长得美,多些男人色迷迷盯上几眼,我该高兴才对。”
  她缠上男人的身体,舌尖舔动他的耳垂,轻声问:“我们动儿自己挑中的那小子,你觉得怎麼样?天赋灵犀的际遇,逆转乾坤的天资……连哄女人的那份精灵剔透,也不比当年你差。”
  男人迟迟才道:“既然生在石家……怎麼由得她选?”
  瑾儿轻轻道:“今日动儿说,要她嫁去慕容家,除非慕容家肯娶她的尸骨。
  你石郎的女儿,身上自然也生了姓石的傲气,从跟了你那天,我就没有过一天后悔,可万一真的逼死了动儿,我不知道自己……“
  男人重重哼了一声,低头望了瑾儿一会儿,慢慢道:“说什麼石家的傲气,你生的好女儿,像足你十分才是真的,一定要自己选的夫婿才肯嫁。”
  瑾儿喃喃道:“像你或者像我,难道是她的错?”
  男人久久无语。
  瑾儿道:“慕容家不过送了一柄”春雨刀“来,我问你,石家的春雨刀法,不用他们那柄破刀,从石郎手中使出来,是不是同样无敌於天下?”
  男人低低道:“我想要的,是千柄万柄。送来的那柄春雨我验过了,确是今年新铸出炉的无疑,足已证明慕容家拥有”秘银“的传说是真的。”
  瑾儿道:“可是……慕容家会不会给你千柄万柄?慕容家秘银的传说已近千年,可以说是他们的血脉。刚才那阿珠……连江湖中一个寻常开鏢局的武师都知道拿女儿去赌博,你想要慕容的刀,有没有想过他们更想要石家的刀法?”
  男人冷冷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向来都是如此。”
  瑾儿道:“谋事……春雨刀法你只传了动儿一招”随风入夜“,另一招”润物无声“就连我也只见你用过一次,这大概就是你口中的谋事了。”
  男人道:“等我有了儿子,自然会倾囊传授,瑾儿,这是石家千百年传下的规矩,你不要怪我。”
  瑾儿轻轻一笑,“我怎会怪你。将心比心,同是数百年帝王家风传承至今,石郎怎麼知道慕容家没有自己的规矩?”
  “何况……”瑾儿接著道,“慕容家大公子乃是庶出,母亲又早早去世,动儿带不去石家的刀法,他最后未必成为慕容家的家主,你想拿动儿换秘银,即使动儿答应,只怕……”
  男人淡淡道:“杀得慕容家只剩下一个公子,如何?”
  “石郎若肯出手,昨日那慕容二公子已经是死人。他身边的狗奴才一招伤了我的动儿,你非但不出手,连我也拦下……”瑾儿叹了口气,“我自然明白石郎的难处,真杀了慕容家的公子,只怕大计未始,石家和慕容家先要起一场恶仗,打得两败俱伤。”
  她轻声道:“倒是那个连武功都不懂的臭小子,见动儿受伤也发誓要为她报仇,我们做爹娘的,却连一个臭小子都不如?”
  男人喃喃道:“说来说去,瑾儿……”
  瑾儿道:“说来说去我只想看见动儿再衝我甜笑,而不是满脸的愁容。十藏欢喜,根本是骗人的,真正的伤心……怎麼可能藏住?”
  夜风乍起,瑾儿身子颤了两颤,慢慢衝他跪倒。

 


  04 别院

  风吹小院,吹动院内两株桃花,花瓣一片片落下。
  小院坐落在杭州城郊,只是一处寻常的小院,院内的房子仅是三明两暗的简单格局,从外面看起来,这不起眼的院落在杭州城内,简直要多少有多少。
  房内装饰得却精巧雅致,小厅前摆放那些红木製成的桌椅家具,上面雕刻的那些花鸟鱼虫图案,处处生动得像要活起来。
  石动儿裸身躺在床上,口中喃喃道:“这会儿太平……应该醒来了吧,也不知道让阿珠问他的那些问题他是怎麼说的,我爹我娘能不能满意,灵儿……”
  一条细细的身子从她身上滚落,赤裸的肌肤像绸缎一样流动著褐色的光泽,竟然是个中土难得一见的黑肤色少女。
  动儿轻声道,“灵儿,我跟太平讲起过你,说他没有你亲得好,把他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黑皮肤的人,居然问我黑人分不分男女。”
  灵儿轻轻支起了身子,衝动儿伸了伸舌头,舌头透著层粉红而柔软的顏色。
  她的身体纤长而灵动,两团结实的臀肉又圆又翘,小拳头般突起的胸脯,娇嫩得像是早春的花蕾。
  动儿伸手在她胸脯上拧了一把,轻声问道:“小灵儿,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灵儿轻笑道:“我是小姐的奴才。”
  动儿轻喘著气,几根细细地肋骨在她玉一样柔美的腰腹间若隐若现,灵儿柔软的舌尖,顺著动儿的腰窝慢慢舔上去,舔上她的胸脯,张开小嘴轻轻含住她一边颤颤的乳房。
  动儿抱著她的头,身子扭了一阵,喘了一口长气出来,轻轻推了一把灵儿,灵儿身子让开了一点,乖巧得像一隻小猫。
  动儿盯著房顶发了一阵呆,轻声道:“你越亲我心裡越觉得难受。原来被男人亲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明明亲得我生疼,浑身却都是酥的。”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你陪我再逃走一次怎麼样?我想去见见太平。”
  灵儿没说话,却像在轻轻摇头。动儿轻声道,“你怕守在院子裡那条阉狗?
  我衝上去先动手,他一定不敢用全力,你装著拦我从一旁偷袭,就有机会把他拿下。“
  灵儿囁囁道:“老爷说,这次如果小姐再跑出去,就把我送去二爷那边。小姐,灵儿死都不怕,可是,灵儿……想一辈子跟著小姐。”
  她偷偷望了一眼动儿,柔声劝道:“这次是瑾娘跟老爷一起走的,瑾娘最心疼小姐,一定会帮小姐说话。而且前次小姐从家裡逃走,老爷也是又气又疼,在小姐枕头边捡了根头髮,捏在手裡半天都没捨得丢掉。”
  动儿呆了呆,“真的?”
  灵儿道:“我怎麼敢骗小姐!”
  她讨好地衝动儿笑笑,乖乖把小屁股高高翘了起来,轻轻摇了几下,“小姐这会儿心裡若不痛快,先随便打灵儿几下出出闷气,老爷和大娘估计就快要回来了。”
  动儿抬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几掌,灵儿唉哟唉哟轻叫了几声。动儿闷闷道:“我还没捨得用力,你乱叫什麼?”
  灵儿娇媚一笑,“灵儿可不是在叫疼,是因为小姐打得舒服。”

 


  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路

  01 不醉

  夜已经很深了,城裡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沉睡,这个时候,除了南城的烟花大街,只有东城的小吃巷,还有一点点人声。
  在小吃巷摆摊的老闆,当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的老闆,他们每天日落而出,一盏被烟火熏黄了的风灯,几张简陋的桌椅,就是他们所有的家当。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你……好像对这裡很熟悉?”
  这一路走来夜风清爽,可是阿珠的手心裡却在沁出汗来,她偷偷望了一眼西门太平,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经常泡在楼外楼、怡红楼大把扔银子的富家少爷,居然跟小吃巷裡的老闆们也能笑嘻嘻地打几声招呼。
  阿珠的脉搏在太平的掌心裡弱弱地跳动,一路都被他牵著自己的手,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跳中,夹杂的那些东西是开心还是失落。
  他一路都没有放开,一直那样轻轻牵著自己,可是阿珠明白,太平牵的并不是他情人的手。
  西门太平懒懒地笑,对阿珠道:“你一定不会懂,这裡的小吃并不必那些大酒楼的味道差多少,我每次来小吃巷,都吃到肚子圆了才肯走。”
  餛飩老宋已经盛了满满餛飩端上来,淡淡地笑道:“那是因为每次你真的饿了,才会找到这种小地摊来。”
  太平慢慢放开了阿珠。
  手腕上西门太平留下的温度一点点退去,阿珠把手藏在桌沿下,很久没捨得拿上来。面前的餛飩冒著热腾腾的蒸汽,蒸得阿珠眼角有些微微地潮湿,她低著头,不敢去看太平。
  如果能永远被他牵著自己的手,该有多好?他分明是个很坏的人,可是,他坏得那样让自己心疼。
  太平大口小口地吞,含含糊糊问:“阿珠,你怎麼不吃?”
  阿珠“哦”了一声,拿起了筷子,一点一点拨进嘴裡,这餛飩的味道也许很好,她也许已经很饿,可是并品不出太多的滋味。
  “你知道吗?阿珠,我最佩服这个餛飩老宋,他好像把什麼都看得很透,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他自酿的老酒,太有道理了。”
  太平就著餛飩,美美地饮了一口老酒,“你也尝尝,这酒真的不错。”
  阿珠端起杯子,她并不经常喝酒,分不清酒的好坏,只是觉得辣,是那样呛人。一口灌下了满杯,阿珠咳了两口,眼泪都呛了出来,她并没有退缩,居然又拿起酒壶,把面前的酒杯倒满。
  “西门太平……”阿珠轻轻笑,“你还敢不敢灌醉我?”
  太平道:“一个人能灌醉另一个人吗?错,只有自己才能灌醉自己。我没什麼不敢,你想醉就一定会醉。喝醉了我送你去找彭大头,他前天为了讨好你,被你爹在身上刺了那麼多窟窿,你确实应该去关心一下才对。”
  阿珠轻轻地道:“我爹答应他可以去提亲,你们都认为那就是我的终身,看来我已没有别的办法。我才十六岁,总觉得没有活够,现在已不想著去死。这样好了,你代我去告诉他,如果他真想娶我,拿彭家的刀谱来做聘礼,让我不用为难,日后该偏著娘家还是夫家。”
  很久,太平喃喃道:“聪明。”他举起杯子,“阿珠,我敬你一杯。”
  敬过一杯,还有一杯,太平道:“这一杯我代彭天霸敬你。”
  阿珠一饮而尽,“西门太平,还有多少杯你儘管一起敬过来,我云珠……”
  酒呛进喉咙裡,呛得她声音有一丝嘶哑,她慢慢道,“一定……捨命陪君子。”
  ……
  酒不醉人,因为餛飩老宋的酒已经卖完了;夜已将尽,小吃巷摆摊的零散老板,摊子都已经收了。
  “不过癮,真不过癮.”西门太平摇著头,“这种喝法简直是杀人,我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喝酒喝到酒逢知己的境界,居然会没有酒。”
  “这样刚刚好。”阿珠道,“再喝下去,我就真醉了。”
  “没想到你酒量这麼好,今晚喝了这麼多居然……,算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前天我会喝醉,也许是因为我想被你灌醉,这道理是刚才你讲给我的。”
  阿珠的酒香混著她呼吸中的甜香,她看起来像朵清晨才盛开的鲜花,脸微微泛著红色,娇艳而拘谨。
  她安静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对了,你打算怎麼去找回动儿姑娘?”
  西门太平摇摇头。
  阿珠问:“摇头是什麼意思?”
  太平道:“彭大头那有你爹想要的刀谱,而石动儿……阿珠,这一路我都被你说迷糊了,神鬼莫测的武功、王公贵族家才有的女儿愁、她爹贪图的东西……
  我连她究竟是什麼人都还没弄清楚,如何知道怎样才能找她回来?“
  “她……”阿珠像欲言又止。
  太平皱著眉道:“你说动儿早晨时离开过一会儿,半午时分回来教你问了我那些话,然后又离开了。那她最后有没有说,要去什麼地方?还会不会回来?”
  “没有,当时我脑子裡乱糟糟的,看著你昏睡,听著你在昏睡中叫动儿姑娘的名字,心裡面空得像什麼都没有。”
  太平道:“呵呵……”
  “动儿姑娘最后一次走,告诉我说……”阿珠犹豫了很久,慢慢道,“她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有办法娶我回家,也许她就能说动她的爹爹。”
  阿珠喃喃道:“可是,她还说过要你最好忘记她的,也许是动儿姑娘故意骗你,她一定是想如果她永远也回不来,有阿珠陪著你,你才能开心一点。”
  太平呆了很久,才轻声道:“不!她不会是在骗我,一定是有什麼理由。”
  他慢慢摇著头,“逆转乾坤……这就是她说的那什麼逆转吗?这明明是不对的,应该叫颠倒黑白才对,该打。”
  阿珠哧地一笑:“你可打不过人家,昨天夜裡……你被她打得好惨。”
  太平喃喃道:“娘的,等娶了她过门,小爷一定好好打她几顿出气,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
  阿珠轻声问:“你真的有把握能娶她回家?”
  太平没有说话,他……心裡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阿珠道:“我现在是什麼都明白了,做人不能太过认真,不是你的你怎麼求都没有用。天底下美貌的姑娘多得是,你忘了这一个,才有机会遇见下一个。如果……你以后娶不到老婆,我姨娘家有几个表妹也算是绝色,到那时说一个给你好了。”
  太平嘿嘿笑:“绝色?怎麼个绝法,有没有阿珠一半这麼绝?”
  阿珠脸色一红,轻轻道:“你的本事有你的嘴巴一般厉害就好,如果肯练些武功,我爹又怎麼会看上彭天霸那混蛋。草包大少爷,别看有那麼多女人都心疼你,这世界,太多的事情却是男人们说了才算。”
  西门太平呆了呆,端起面前的杯子来,酒已经一滴都没了。

 


  02 黎明

  黎明将至。
  石动儿从床上坐起来,又躺下去。灵儿的小屁股已经被她打到乏味,一炉熏香,燃到这时味道也越来越淡起来。
  灵儿小声劝道:“小姐,不如你睡一会儿,一觉醒来,老爷和瑾娘一定就回了。”
  动儿轻声道:“如果睡得著,还用你来教我?”
  灵儿道:“那……你给我再讲讲那位太平少爷,他怎麼那样大的本事,这才认识两天,就把小姐勾得神魂颠倒的?”
  动儿轻轻摇著头,很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知道在难过,还是害相思。
  “娘一定会喜欢太平,他盯著你看的时候笑得像个个孩子,女人都会从心裡疼他。爹却一定很讨厌他,他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子弟,连一点武功都不懂,只会胡言乱语。爹说如果连云似海那样的人都看不上他,他根本配不上石动儿……”
  灵儿喃喃道:“一点武功都不会,那他……有什麼好?当然要像老爷那样,雷霆一怒,十步杀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动儿道:“小灵儿,你才多大年纪?知道什麼是男人?娘曾经说过,武力也许能征服男人,却征服不了女人的心。”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轻声道,“娘回来了,怎麼……就她一个人回来?”
  脚步声渐近,瑾娘应了一声守在院中石富的问安,推门而入。
  灵儿下床跪过瑾娘,提了衣衫退去屋角。
  瑾娘淡淡微笑,揭起床上的薄巾盖上动儿绝美的身子,轻笑道:“傻丫头,你又有多大,就懂得谈男人?男人……当然要武功盖世,能胸怀天下,才配得上我的动儿。”
  动儿盯著瑾娘的眼睛,也许她真的还小,看不清娘的眼睛裡,流动著的究竟是欢喜还是忧伤。
  她轻声问:“那,为什麼这几年爹的武功越来越强了,反而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瑾娘轻轻笑,“女人的笑很简单,安安分分相夫教子就足够了。这两年娘笑得少,是因为心中牵掛著不能早日给你生个弟弟。你还是姑娘家,怎麼能明白娘的心思?”
  动儿沉默了很久,“娘,太平是不是拒绝了阿珠姑娘?”她轻轻道,“我一早就该知道,他不会听我的话,他像个小孩子那样任性,怎麼可能随便就改了主意!”
  动儿一双深水般的眸子裡,忽然透出一阵冰凉。她披衣而起,再也不看瑾娘一眼。
  瑾娘轻声道:“动儿……”
  动儿微微一笑,“爹是个什麼样的人,娘当然比我还清楚,他没跟娘一起回来,一定去独自去找太平了。”
  瑾娘的睫毛颤了颤。
  动儿道:“爹的心肠不好,不心疼女儿的性命,娘劝不动爹,动儿可没有怪你。”她脸上犹掛著笑容,眼眶中却已经泪光莹莹,喃喃道,“这破心法一点用都没有,从遇见太平,我已经哭出来好几次。”
  她微微转了头,“哇”地喷出一口血来,床畔纱帐上染了层薄薄的红色,点点猩红艳若桃花。
  瑾娘玉腕拂动,指影淡淡一瞬间点出十几指,动儿身子一软,慢慢倒向她的怀裡.
  瑾娘怜声道:“动儿,十藏欢喜最忌大悲大苦,你刚受过伤,怎麼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为了一个刚认识的臭小子,连娘的死活也不顾了吗?”
  动儿轻轻道:“娘跟爹一走就是十几年,可没顾过外公外婆。”
  瑾娘缓缓道:“你爹少年时风流无数,化名玉蝴蝶坏了不知多少女的名节,是江湖上声名最狼藉的淫贼,你外公却是当朝御前一品神捕,娘那时抗拒不了你爹,有什麼脸面再见自己的爹娘?”
  她掌心按上动儿心脉穴道,把内力缓缓渡过去。
  “外公是当朝的一品神捕,这还是娘第一次对我说起,娘当年可真是够任性的。”动儿眉目低垂,轻声道,“娘,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麼任性。太平沾了”女儿愁“,在找回”灵犀珠“之前,我那时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救不回他,就陪他葬身西湖。”
  瑾娘心中一疼,轻声问:“那臭小子有什麼好?”
  感觉动儿隐隐在聚力相抗,瑾娘凝神望去,动儿嘴角沁出一丝丝血来,脸上的神情却是平静祥逸,仿佛什麼事情都不再放在心上。
  动儿道:“第一眼看见太平衝著我笑,他就杀了我一次。”

 


  03 薄雾

  黎明将至,黎明仍未至。
  云家的宅院就在前方不远,一层薄雾笼罩起黎明前的淡淡光亮,阿珠的目光朦朦朧朧让人看不清楚。西门太平慢慢停下了脚步,这一路已经到了尽头。
  “路黑,阿珠,你……慢点走。”
  “你……也慢点。”
  西门太平转了身,心中忽然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空旷,他怎麼都填不满。也许跟动儿的离去有关,但绝对不全是因为动儿。他只是觉得,生命中忽然有种什麼东西,让他很难再肆意著去快乐了。
  一路前行,他也不知道想走去哪裡,家……很近,脚步却艰难。从前家是他全部的世界,父母的呵护和温暖,让他无忧无虑一直到今晚。
  男人的世界,只是温暖的家吗?可是,只要一个温暖的家,又有什麼不对?
  过了一街,又是一巷。
  西门太平发现自己像是忽然迷了路,这原本熟悉的城市,竟然是那样大的一个迷宫,一个人在黑暗中懵懵懂懂前行,一不小心就走入一条从未走过的路。
  他停下来,站在巷子的中央,迈不动脚步。
  有风从身边拂过,淡淡薄雾縹緲,他茫然想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然后就有个人出现在前方。
  一个从没出现过的男人。他静静地站在前方,像是从夜一开始,他就站在那裡;又像是突然间从天而降,太平一不留神,他就一下子凭空冒了出来。
  “西门太平?”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西门太平从没听见过这样的声音,那低沉的声音裡有种奇异的压迫力,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是西门……太平。”太平心中有些不满,这男人的语气和态度,差点让他脱口说出“小爷”两个字来。
  太平站了一会儿,冷汗渐渐从脊背上透出来,这种奇异的压力他从来没遇到过,不是源於恐惧,而是像被一种什麼重物压迫。
  太平放声问道:“阁下叫出我的名字,自然是认识我,请问,有什麼话要说吗?”
  男人冷冷哼了一声,“很少人有资格站著和我说话,跪下。”
  太平“哈”了一声,差点儿要跳起来,“你说很少人,说明还是有人可以不跪,我也不怕告诉你,很少人有资格让我跪,有话请讲,不肯说小爷就走了。”
  “啪”地一声脆响,西门太平身体飞了起来,然后重重跌落在很远。
  这男人绝对是个高人,他明明站在距离西门太平十几步之外,太平“小爷”
  二字刚刚出口,脸上已经中掌。
  太平脸上热辣辣的,虽然并不够很疼,却是奇耻大辱。他纵身从地上跃起,并指向男人衝去,三步两步刚衝近男人身边,“啪”地脸上又中一掌。这一次他跌得更远,摔得也更惨,屁股比脸还要受伤。
  “这就是西门家逆转乾坤的指法?”男人闷闷哼了一声,轻轻摇头,“女大不中留,刚刚认识的一个臭小子,就连”十藏十动“身法都传人了。”
  西门太平怒从中来,奋力从地上跃起,想都没想,又一次猱身衝上。
  他距离那男人比上一次要远上一些,才向前衝了三步五步,突然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没等人家动手,自己先重重摔了一跤。
  这一下摔得太平悲愤交加,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
  男人冷冷道:“呼吸流转都没熟悉,就敢抬脚乱步,你这样的徒弟真是差劲得很,自己找地方一头撞死算了,别给我家动儿丢人现眼。”
  太平趴在地上喘了良久,一口气才算吐了出来,喃喃道:“原来你是动儿她爹。”
  男人道:“起来再打我一次。”
  太平道:“你伸出一根手指就把我捏死了,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我不打了。”他挣扎爬了起来,呆呆地望了那男人几眼,“动儿可没教我什麼”十藏不动“身法,那天我看她抬手打云老乌龟,身姿曼妙步法灵动,不知不觉学她那样走了几下。”
  男人身影似闪了一闪,风吹动他的衣角,轻声簌簌作响。
  他双手背向身后,低声问西门太平:“我刚才踏出了几步?”
  太平道:“向前五步,后退七步。你身法比动儿快了很多,向前时,或许是走了六步也说不準。我最初只顾打量你的模样,没看得很清楚。”
  薄雾淡淡,并不能十分看清石动儿她爹的年纪,他静静地站著,身姿端稳飘逸,并没有太平想像的那样老,不过看他衣衫飘飘,如岳如峰的气度和神彩,估计就算是到老了,也会是个漂亮的小老头。
  西门太平脑筋飞快转动,只想怎样快些想出一些恰好的马屁来,抓紧时间拍上一拍才好。
  男人像是呆了一阵,喃喃道:“灵犀珠,世上真有那麼神奇的东西?你最早从哪裡得来的?”
  太平道:“听我爹说,在我出生之前杭州方圆数百里连续三年大旱,他倾尽家财开了三年粥厂行善。我出生那天去了个出家人,自称法号十方和尚,留下那颗珠子说可以消灾避邪。我自小戴在身上,也……没觉得有什麼好处。”
  男人久久未动,薄雾聚散,夜寂无声。
  “三年行善……换来一颗天赋灵犀,确不是强掠豪夺能得来的。”他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语,“上万条性命换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也许,老天自有他的道理,杀了你必然不祥,你从此好自为之吧。”
  太平喃喃道:“我不过是喜欢你家女儿,这都要杀我,你讲不讲道理?”
  远处传来一声鸡啼,太平呆了一呆,眼前已经没了那男人的影子,他像夜色一样悄然出现,又突然像缕轻雾一样退去。
  太平放声道:“我看清了,你这一次是先退了七步,转身又走了六步。石先生,石前辈,石大爷,我真的喜欢你家动儿,想娶她回家疼著敬著,如果你不答应,就出来一掌拍死我。”
  太平楞了楞,更大声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空巷寂寂,悄无声息,只有他自己傻傻的声音轻轻回荡。

 


  04 曙光

  第一道曙光破窗而入。
  动儿惨白的面色,恢復了一点点红晕,这一夜是那样漫长,也许是她生命中最长的一夜了。
  她半躺在瑾娘的怀裡,慕容禄混元罡气的威力仿佛还留在她的身体裡肆虐,只是呼吸之间,就莫名其妙跳出来害她喘息一阵。
  一个身著锦衫的男人,手搭著动儿的手腕静立了很久,吐出了他踏进这房间的第一句话:“那狗奴才必须死。”
  动儿轻轻摇头:“其实跟那狗奴才无关,动儿身心尽遭重创,是因为爹不再疼我。”
  她抬眼望向了爹爹,从这男人眼中找到一丝久违的柔情,让她突然觉得很温暖,像回到自己很小的时候,一不小心跌倒,被他从地上小心地扶起来。
  男人像是在轻叹,“动儿,爹平生第一次改变决定是因为你娘。第二次,就是因为你。我答应你不再逼你嫁去慕容家,可是,如果那个西门太平想娶我的动儿,首先要做一件事情,就是亲手去杀了慕容禄。”
  动儿艰难地摇摇头,“爹,那不公平。太平一点武功都不懂,那条阉狗,那条阉狗……”
  那男人也慢慢摇头,“天赋灵犀,逆转乾坤,这可都是你夸那臭小子的话,如果他只会用花言巧语来哄你开心,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动儿道:“那……爹要亲自传他武功。”
  男人继续摇著头,“能用石家的武功杀人,又何必那臭小子去动手?想娶我石重楼的女儿,他必须要做到的,是靠他自己的力量。”
  动儿喃喃道:“动儿想嫁的,只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他有没有本事,我并不在乎。”
  男人道:“爹虽然疼你,但石家却不是爹一个人的。别忘了你还是石家的女儿,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一股暖暖的力量,从男人的指尖透了过来,动儿眼皮轻轻闔上,鼻息渐渐轻柔,已经被煎熬了太久,她终於缓缓睡去。
  瑾娘放平了动儿的身子,抬眼望向那个名叫石重楼的男人,目光裡似有一丝轻愁。
  石重楼缓缓道:“你也觉得我在为难那西门太平?”
  瑾娘轻声问:“难道不是?那慕容禄数十年苦练的童子罡气,要一个现在还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亲手杀他,多少年之后才能做到?”
  石重楼道:“三年,也许再快些,两年就够了。”
  “天赋灵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从来没遇到这样神奇的事情。”他沉吟良久,轻声道,“我刚才去见那西门太平,天仍未明时有薄雾,第九重的明王不动身法都没能避开那小子的眼睛。假以时日,连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瑾娘眼睛亮了亮,“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石郎这样夸一个人。石郎一个人去见他,我还担心那臭小子有眼无珠,口无遮拦得罪了你。”
  石重楼喃喃道:“何止是得罪,他……居然在我面前自称小爷。”
  瑾娘哧地一笑,轻声道:“你不是说最讨厌遵循旧理的傢伙?他不敢要了那那阿珠,你不生气?”
  石重楼道:“我怎麼会因为这个生他的气?从小至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手段让石某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满天下放眼望去皆是敌人,这样的日子真正寂寞。那臭小子,让我很羡慕他。”他轻叹了一声,“只是可惜了,太可惜了。”
  瑾娘轻声问:“可惜什麼?”
  “当然是那颗灵犀珠。”石重楼嘆道,“人的生命能有多久?那本应当是传世的宝物,我现在发觉它的神奇,绝不只是解毒那麼简单。如此珍贵的东西,动儿居然毁了去餵那臭小子服食,唉……”
  瑾娘道:“换了是我,自然也是这样对你。对女人来说,这天下的东西再珍贵也抵不过自己的爱人。何况,怀璧其罪,你越说那灵犀珠好,我越觉得是动儿聪明。若不是已经被毁去,只怕我的石郎就会第一个去抢,那西门太平,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石重楼呆了呆,放声笑道:“瑾儿说得没错,我当然第一个去抢。”
  “叮嚀”一声,瑾娘被他抱进怀中,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动儿刚刚睡著,我们不要吵醒了她。”
  石重楼一笑,第九重明王身法真不是盖的,“唰”地一声,屋子裡已没了两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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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在五方佛示现的五大明王中,不动明王居首位。其誓愿为“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慧,知我心者即身成佛。”威力甚大,不论汉地佛教或藏传佛教,都重视修习本尊法门,又被称作大威力不动明王或常住金刚。
  至於不动明王心法,被哪位大神首先放入武侠中作“武功”来用,实在是无从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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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相戏试啼声

  01 彭刀

  这一刀从左至右反手斜挥而上,确是狠辣刁钻,袭向敌人的裤襠.
  彭天霸大汗淋漓,一遍又一遍狂挥不止,对面如果不是专门用来练刀的一樽木桩,只怕敌人襠中藏了一百颗鸟蛋,也被他悉数斩了下来。
  “大头,我怎麼老觉得这招”鸟穷则啄“,绝不是像你这样穷追猛打。”
  彭天霸一回头,看见西门太平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不远,满脸懒洋洋的神情,似乎还带点酒意,也不知道刚从哪裡鬼混完回来。
  “那你说该怎样?小时候爹他老人家就是这样教的;刀谱你也看过,上面也是这样画的。要不……你再仔细看看?”彭天霸取了刀谱,面带讨好递给太平。
  西门太平眼也不抬,随手推去一边,懒懒地道:“这本破刀谱我看了不下几十遍,脑子裡都印下了,上面只有画图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招式名称,偏偏连一句解释也没有,真不知彭家列祖列宗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大头?”
  彭天霸訕訕地道:“小时候听我爹讲古,昔日彭刀的始祖就靠这十几招断门刀法,纵横江湖数十年,斩强贼无数,创下了大大地名头,不落文字是怕外人得了刀谱,彭刀绝技就此落入他手。”
  “好一个彭刀绝技落入他手!”太平嘿嘿笑道,“告诉你个很不幸的消息,昨晚我见了阿珠姑娘,人家要我告诉你,如果你真想娶她过门,就要拿刀谱去做聘礼,大头,要刀谱还是要美人,可全在你一念之间。”
  彭天霸像是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呆了一会,满怀狐疑地问:“你……怎麼会见到阿珠?”
  西门太平淡淡道:“跟你有什麼关係?不拿刀谱给云家,阿珠不一定就嫁你做老婆,或许被我花言巧语打动,收回家做了小妾也说不准。”
  彭天霸冷哼了一声,放声道:“不过一本刀谱而已,彭天霸有的,只要阿珠开口,什麼不能给她?你最好绝了对我娘子的念头,不然……”
  “不然怎样?不然怎样?”太平并起手指戳向彭天霸,戳得他连声呼痛,口中叫道:“我当真动阿珠的念头,哼哼,难道还有你彭天霸动念头的机会?”
  彭天霸逃了好远,见西门太平不再追上,这才露出一脸笑来,“我知道你不肯跟我抢,她……她还说了别的什麼?”
  太平长叹道:“从没见过你这般不肖的子孙。嘖嘖,十几代祖传、传子不传女的秘笈,这麼轻易就答应送人?”
  彭天霸一脸沮丧,喃喃道:“你也说是本破刀谱了,不落文字……如今连自家人都看不明白了,留著它又有什麼用?”
  太平看他说得伤心,也是一愣,半天没拿他调笑。
  一阵细微地脚步嗒嗒由远至近,彭小妹端了几碟菜饭走入后院,一眼看见太平,脸色倏地一红,囁囁道:“太平哥……怎麼你也在?”
  朝阳红艳,小妹的脸蛋更艳。太平盯她看了两眼,想起前日她被自己压在身下宛转娇啼地可怜模样,心突突跳了几下,轻笑道:“我当然是来看你,难不成来看你哥的大头?”
  小妹羞得微微低下头去,一张小脸粉嫩细腻,还有酒窝,真比彭大头那廝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太平欺身过去,在她小嘴上轻轻一吻。
  小妹身子颤颤,几乎连手中的碟盘也要打碎。回头望了一眼,彭天霸装模作样把目光转向别处,满脸通红,却是藏无可藏。
  太平嘿嘿一笑,对小妹道:“给你哥送饭,有没有我的份?”
  小妹脸儿通红,低声道:“哥想吃什麼,小妹这就去做。”
  太平俯去小妹耳边:“妹子身上最香的是什麼,哥就想吃什麼,你给不给我吃?”
  小妹脸色更红,细细的颈子裡也透出层血色来,话也不敢多说,慌忙摆了手中的碟碗在院裡的石桌上,细腰一扭,飞一般逃离了后院。
  彭天霸迟了半天,这才訕訕走近过来,“太平,你要不要吃点?”
  太平奇道:“唏?我不过亲小妹一口,你脸怎麼红得这麼厉害?可惜你脸色虽红,却是皮糙肉厚,我碰都不想碰你一下。”
  彭天霸无可奈何,闷了一会,乾脆理也不理西门太平,伸手抓起一个饭团,大口小口吃了起来。
  这廝不仅头大,更是饭桶,才三口两口吞下,脸上已恢復了平常的顏色,无论西门太平在一旁如何调戏,他自是全神贯注盯紧手中的食物,一口接著一口。
  太平看他吃了一会,捡起石桌上彭天霸的钢刀,试著挥了两下,但觉刀身沉重,心中一阵无趣,甩手掷回原处,鐺地一声,只换来彭天霸一个白眼。
  想起彭小妹匆忙逃离时圆圆翘翘的小屁股,太平再也懒得跟彭天霸说话,这两日又是动儿又是阿珠,皆是美人入怀却不得放肆,想想大是委屈,抽身退了一步,决意就此追去小妹身边,管他现在白天还是夜裡,先要她疼自己一次才好。
  就是一退一转身之间,西门太平却突然一呆。

 


  02 破招

  彭天霸吃了一阵,抬眼看向太平,讥讽道:“说我是大头,我看你却像个猪头。”
  口中“嗨嗨”唤了两声,凑过去伸出手指在太平眼前晃动,太平又是退后一步,掌心虚握,轻轻挥动,双目半闭,神游天外,也不知是撞了什麼邪。
  彭天霸凝神看去,太平手腕挥动的轨跡,正是自己刚才苦练的一招“鸟穷则啄”,他手中无刀,这一挥之中却分明藏了无尽刀意。刀意绵绵,绝妙之处,宛若池鱼笼鸟正自无法飞翔、无法回家,突然之间笼破堤决,一时间天空海阔,鱼跃鸟飞。
  彭天霸看得目瞪口呆,西门太平一阵开心长笑,“彭大头,给小爷我拿刀过来。”
  彭天霸手忙脚乱,抓了石桌上的钢刀递给太平,西门太平哼了一声,“这破刀太重,我拿不惯,找你小时候佩的竹刀来试试。”
  一时间无处可寻,彭天霸飞奔而去,斩了一根院角的细竹,三两下削去了枝叶,截成三尺长短,递与太平时,手都有些颤了。
  西门太平抖了抖手腕,退了一步,身子半转之间,反手挥去,细竹破空,嗖地发出一声轻响,原本寻常不过的一刀反手斜劈,这一下使得直如天外飞来,神妙不可循跡.
  彭天霸嘴唇颤颤,眼眶中几乎涌出热泪,心中一阵百感交集,望著太平的眼睛,双腿一软,几欲跪倒。
  西门太平放声大叫:“嗨!你……想干什麼?”醒悟过来,衝著彭天霸一阵狂笑,“莫非你要跪下谢我?不用啦,要了你家小妹,西门太平也有一半姓了彭家,大家自己人,不必假装客气。”
  这一阵大笑却把彭小妹也引了来,站在后院的月亮门下望向二人,犹是怯怯不敢靠近。
  西门太平大喜过望,衝小妹连连招手,小妹犹犹豫豫,怯怯看了太平一眼,羞羞垂下头去,脚下碎步细细,一点一点行向太平身前。
  太平双手一抱,小妹蛮腰欲断,足尖离地,被他在脸上一阵狂啃。
  小妹挣扎不过,不敢强悖了太平的意思,朱唇半啟,吐了半截舌尖给他,心中又惊又急,偏偏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一双眼闭紧了不敢张开,只想哥快些出声喝止。
  彭天霸却似视若不见。
  直到太平亲得自己也气喘吁吁,这才慢慢放小妹下来。
  只见彭天霸一次次半退半转,不停学著西门太平刚才那一刀轻挥,无奈退转之间,身重力拙,怎麼都挥不出太平那招巧妙来,满头汗珠乱滴,越来越手忙脚乱。
  乱了一阵,抬头见太平和小妹神色怪异,齐齐望向自己,衝太平涩然一笑,嘴巴张了又张,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太平哈哈一笑,轻声道:“大头,你身上还有剑伤未愈,这一刀尽求诡异轻灵,还是等伤好再试吧。”
  彭天霸连连摇头,“动儿姑娘的伤药极好,那点皮外伤当天就结了疤,不妨事的。你现在就给我讲讲,给我讲讲。”
  太平俯在小妹耳边,低声道:“回去你房裡等我,我三言两语摆平了你哥这傻蛋,就去找你。”
  小妹心一阵狂跳,第一步抬了又抬,好不容易才慢慢踏了出去,脚下猛地一软,差点跌倒。
  太平装模作样咳嗽了几声,衝彭天霸道:“这一刀喻意鸟陷绝境就要反啄,却不是要你学那只鸟,而是要你做逼得那鸟走投无路的人,明白吗?”
  彭天霸茫然点头,连声问:“然后怎样?”
  西门太平怒喝道:“你只要提前猜到恶鸟将要反啄,先行退让、避开锋芒,然后反手刺出,就是这样。”
  口中喝著,舞起手中的细竹劈向彭天霸,他自小见彭天霸终日舞刀弄技,自己虽未动手练过,这几下装模作样也像了个八九,一连几招都是进手,彭天霸连退了几步,已被逼入死角,正想挥刀挡开劈向自己的竹子,却见太平忽然一退,自然向前跟进了一步。
  太平身子一退,一转之间,陡然反手而刺,彭天霸步子只踏出一半,眼前竹影如电,再想后退半分也不可能,嗖地一声,咽喉处剧痛传来,正中一招妙绝无方的“鸟穷则啄”。
  西门太平手上即无劲力,那根细竹又是酥脆柔嫩,饶是如此,向来以皮糙肉厚著称的彭天霸“唉哟”一声,如遭巨震,倾然仰面摔倒。
  这下就连太平一时也大惑不解,自己手中若换了钢刀利刃,只是一招之间,彭天霸焉有命在?
  太平心中犹在犹疑,彭天霸已从地上一跃而起,连声大叫:“太平,太平,再来一次。”
  太平喃喃道:“我刚才一念之间悟到这样的刺法,你千万记好了才是,小爷我生性健忘,改天你再问我,可不一定能想得起来。”
  彭天霸呆了一呆,深知这小子所言极是,太平不过随手一挥,指望他牢记不忘,那是万无可能,凝神回忆太平一退一转之间的种种细节,又有些痴了。
  太平不再管彭天霸眼中狂热到近乎呆滞的眼神,扔去手中细竹转身而去,心中念念不忘的,自是彭家小妹的雪白胸脯。

 


  03 淫事

  三步并作两步离开彭家的后院,却见小妹房门紧闭,太平轻轻一推,闪身溜了进去。
  彭小妹站在桌前,见太平进来,提了茶壶往杯裡倒水,眼角瞥见太平急匆匆去拴房门,手儿颤颤,一杯水倒有一半洒了出来。
  太平转身衝来,一把将小妹搂入怀中,自是二话不说一口咬上,这一阵口水直流,吮得小妹舌根都疼了起来。
  只亲到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太平始放开小妹,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阵痛饮,小妹全身酥软,气息闭了良久,一口娇喘才吐了出来。
  太平嘿嘿笑道:“怎麼啦?”
  小妹一声“嗯”字犹在鼻息间回荡,喃喃道:“太平哥,小妹的舌头全都麻了,你……你……”
  太平道:“那是我太想小妹了,你有没有想我?”
  小妹细细的睫毛微微颤动,垂了下頜,低声道:“想了……不止想了一次,这两天反反復复,小妹不知道想了……想了哥多少遍。”脸蛋倏地一红,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细不可闻。
  太平心中大喜,张开双臂又去抱她,小妹人小身轻,双足离了地,头埋向太平的肩窝,但觉太平匆忙前行,睁眼看去已被抱去床前,来不及出声惊呼,人被仰身推到,那个自己口中正不知道想了多少遍的太平哥,纵身压了上来。
  小妹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双淫手突袭而至,解了衫上的扣子,又去扯胸前的肚兜。
  太平双手分处,小妹的嫩乳跃了出来,酥酥颤动,软如春水,荡若洪波。朝阳透窗而入,那一双白白的玉兔粉中带红,直看得西门太平如醉如痴,手指拨动两颗樱桃般红艳的乳尖,百般怜爱涌上心头,一时竟忘记何去何从。
  小妹口中呢喃一声:“哥……”
  太平心中一荡,低头亲去小妹的胸脯,亲得小妹身子酥了一半,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
  “哥……”小妹闭目喘息了良久,只觉腰间双手乱动,太平又去剥自己的衫裙,环臂搂了太平的脖子,低声求道:“这可是白天,我哥说不定什麼时候就闯了进来,求你别让小妹失了脸面,你亲上几口就是,等到晚间、等到晚间……”
  太平满脸急色,伏在小妹胸口边亲边道:“你哥那个傻蛋这会儿正悉心琢磨彭刀绝技,凭他那大头,怕是不知多久才能琢磨明白,这两天我可是想死小妹你了,再不让我快活,炸都炸了。”
  小妹犹疑道:“炸?”
  一语未完,被西门太平牵了小手摸向自己的小弟,那阳物蓬勃高涨,势大力沉,直撑满了小妹的掌心,突突跳动,小妹手儿一软,差点脱手而飞。
  小妹心中激荡,含羞带怯望了太平一眼,看见太平正从自己胸口抬了头紧盯著自己,一双眼睛裡欲火如炽,烧得自己身子也热了起来,不忍继续拒绝,把身子轻轻抬起,任他剥去裙衫褻裤,只是拼力并紧了雪股,羞得眼儿紧闭了起来。
  太平三把两把剥光了小妹,支起身来去脱自己的衣衫,晨光明艳照见小妹嫩白的身子,乳尖嫣红,脐窝浅浅;双股间的小丘饱饱突起,细细的一层茸毛覆在上面,淡得如绢画上一抹水墨,比西门太平之前每每灯下细赏,自然更多了一种天成的娇美。
  掰开小妹的双腿,彭小妹眉尖紧蹙了起来,轻声求道:“那裡……像还有些疼著。”
  太平放了小弟在小妹股间两瓣肉唇上轻轻滑动,“我会小心的,小妹……哥心裡真是疼你。”
  露珠点点,从小妹花瓣间滴出,两瓣唇片莹莹透出些红色,触体滑腻肥软,太平小心滑动,阳物顶端吐了丝透明的淫液,在小妹腿缝之中上、下穿行,磨了一阵,小妹鼻息渐渐粗重,足尖绷紧了几许,双腿轻颤,蚌口微张了几分,猛地一紧,一股热热的水儿浇透了股下的被单。
  一声呢喃从小妹口中缓缓而出,餘音嫋嫋,绕梁不绝。
  这一次西门太平阳物倏然顶进,自比上一次小妹破瓜多了几分顺畅酥美,小妹屁股轻抬,喉间犹是呼痛,挣扎扭动之间却已不像前次那样,死命相推、一双小手抓得太平胸口肌肤尽要破了。
  太平抽动了几下,小妹身子渐渐舒展开来,花瓣之处收收放放,脸颊上堆满红云,欲拒还迎的神态大是诱人,太平只觉欲火难耐,小弟突地一下尽根而入,插得小妹“唉哟”叫出声来,拼力搂了太平的屁股,再也不让他乱动。
  两具身子贴紧了一会,小妹手鬆了一些,低声求道:“你……你千万轻些,别弄得我像前次,路都走不好,几乎被娘和我哥看了出来。”
  这一下插入畅美异常,太平略略解了些饥渴,见小妹是真得痛,不忍心继续大动,只得腾出手先捉了小妹的双乳把玩。
  捏了两下,太平嘿嘿笑道:“你小小年纪,一双奶子却比你那嫂子的还要软些。”脑海中浮起阿珠的丰乳,阳物突突跳了几下,这一番比较下来,两个女孩奶子的丰美自是各有千秋,不相伯仲。
  小妹有些稀奇,张开了眼睛,犹疑著道:“嫂子?我哪裡来的嫂子?”
  太平笑道:“原来你哥没给你提起?”
  一边小心拔出、入进,一边讲起自己和彭天霸相遇阿珠的趣闻妙事,讲到自己在楼外楼当眾剥光了阿珠的衣衫,太平哈哈笑出声来,浑然忘记了轻重,连连在小妹身上用著蛮力,顾不上小妹娇声哀求,这一阵抽插酣畅无比,差点身子一颤,尽数射出。
  一眼看见小妹贝齿紧咬,连嘴唇都几乎咬破,心中悄悄疼了一下,急急停下身来,轻声安慰。
  小妹一口气憋在喉咙裡,久久才呼了出来,双手去推太平的胸口,却不敢过分用力,太平察觉到她心中为难,缓缓拔了一半出来,低声哄道:“小妹别哭,你若怕疼,我拿出来就是了。”
  口中说著花言巧语,仍留了一半在小妹身子裡,小心观察小妹的神情,见小妹眼皮微微颤动,似要张开,立刻作出依依不捨的可怜模样,倒像是自己比小妹还要疼上几分。
  小妹果然心疼无比,眼角莹莹带泪,却去搂了太平的脖子,低声道:“我不怕疼,哥……不用委屈自己。”
  太平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是坏透了,明明知道小妹前天才破了身子,还要……还要……唉,真是该死。”
  小妹喃喃道:“只要哥喜欢,小妹……自是承受得住。”
  太平见她说得诚挚,心中一暖,低头在她小嘴上亲了一下,却见小妹奴起嘴唇相迎,脸上已透出一层喜色。
  小妹与太平亲了几口,轻轻抬动腰身,没用太平发力,一点、一点吞了太平入自己的身子,喃喃道:“哥……知道你心中真的疼我,小妹……小妹可不知有多开心。”
  太平道:“这麼好的妹子,我怎麼能不……心疼?”这一声心疼倒是说得发自肺腑,绝非卖弄口舌花言讨好。
  小妹听得情动,搂了太平轻轻耸动,花心裡流出水来又暖又烫,太平缓缓相就,一番滋味甘美,另有妙处。
  渐渐的,小妹也有些畅快,喃喃道:“哥若不舒服,儘管……儘管……”
  太平双肘支了身子,捧了小妹的脸蛋,凑去嘴边亲了一口,“儘管怎样?”
  小妹闭了眼睛,喃喃道:“儘管用力一些。”一言未毕,脸色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小屁股连耸了几下,哄得太平心中一荡,身子狠狠压了下去,小妹鼻中嗯出细微声响,神情虽痛犹喜,与太平倾情交接。
  这一番抽插纠缠,两人身体相触,吧嗒吧嗒响了好久一阵,太平心中越来越酥,一把抱紧小妹的身子,头埋进小妹的胸口,呵呵闷哼,似要竭力钻进她的身子,小妹叮嚀了一声,下身死命相抵,花瓣开闔,收收放放,弄得太平一口气松了,泄了个一塌糊涂。
  在小妹身上趴了良久,太平呼吸喘匀了一些,阳物一点点变软,慢慢从小妹身体裡脱出,翻身滚落下来,两日来一直饥渴难耐,这才觉得畅快淋漓。
  小妹像是几乎脱力,平躺了身子不住喘息,忽然低低呼了一声,探手垫去股间,却已经晚了,身子裡流出的一股热流只接到一半,另一半又滑又粘,把身下的床单湿了好大一片。
  太平懒懒一笑,睁大眼睛看小妹的娇态,小妹手心正接了一半流出的脏物,怯怯望了太平一眼,一时不知该抹去何处。
  太平顽心大起,一把捉了小妹手腕,悉数抹在她乳上,小妹阻拦也来不及,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身子,她鼻尖沁出几粒细细的汗珠,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却是微微噘起小嘴,委屈得像是要哭。
  太平嘿嘿笑道:“小妹是不是觉得哥很脏,嫌弄脏了你的身子?”
  小妹又羞又气:“哪有你这样……你这样……爱捉弄人?”
  太平伸手拉去,小妹跌入他的怀中,他自抱紧了小妹,贴紧了她的胸脯廝磨一阵,咬著她的耳垂道:“你若不喜欢,都蹭还我身上就是了,嘖嘖嘖,这样噘起小嘴来,可真让哥哥心疼死了。”
  小妹被他哄得开心,觉得掌心犹沾有一些又粘又滑的东西,尽数抹去太平的身上,哧地笑出声来。
  两人温存了一阵,小妹去打了水,拿棉巾帮太平擦净了身子,缠著太平讲阿珠的事情,大是好奇为什麼那阿珠会成了自己的嫂子。
  这一番太平颇费口舌,把这两天的遭遇前前后后一一讲述,听得小妹也心有戚戚,有些心疼阿珠,又像有些替哥哥担心起来。
  太平轻轻一笑,刮了下小妹的鼻梁,“你哥真喜欢阿珠,我才不会跟他抢。
  就算不给他面子,难道我亲亲小妹子的面子都不看?西门太平重色轻友,也要分是什麼样的朋友。“
  小妹听得开心一笑,自是更加悉心讨好,捧了嫩乳轮番喂去太平嘴裡,但见太平阳物勃动,像是大有再兴云雨的意思,心下怕了起来,娇声求道:“我……
  我……真是不行了。“
  太平不忍再弄得小妹叫疼,轻笑道:“哥知道的,你想要我老实,就快些帮我把衣服穿起来。我去看看你哥那傻蛋,再待下去,我可管不住自己。”
  小妹嗯了一声,有些想留太平继续在房裡温存,却又怕真惹得他再次性起,只好拿了衣服帮太平一件件穿上。
  太平跳下床去,回头望了小妹一眼,见小妹目光恋恋不捨,伏身在她嘴上又亲了几口。
  小妹轻声道:“哥……你会不会因为有了那个动儿姑娘,有一天把小妹给忘了?”
  太平淡淡一笑,“你真是个傻妹子。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你就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我身后乱跑,即使在那个时候,你已经让我著迷,这辈子哥怎麼还能忘得了?”
  小妹微微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一下下颤动,被哄得开心狠了,竟像有些想哭。
  太平这才转身而去,手脚轻快打开了房门,心中得意得简直要大声笑出来。
  时已过半晌,彭天霸在阳光下挥汗如雨。
  彭天霸一退一转之间还略略差了一点默契,可是那反手一刀刺出已经比最初灵动了许多。他从来不比西门太平聪明,却一直都比太平执著。太平远远看了他一阵,自己都被这傻小子震撼到了。
  “大头,这种练法会把你练得更傻的。”
  彭天霸眼睛裡顿时放出光来:“我已经傻了。太平,你怎麼去了那麼久?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
  太平坏坏一笑:“我去得久,自然是你家小妹够体贴温柔,你难道这都猜不出?”
  彭天霸嘴张了几下,像一下子记不起自己正要问太平什麼,一阵面红耳赤,喃喃骂道:“靠。”
  太平勾了勾手指,招呼彭天霸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上乘武功是靠悟出来的大头,先用心再去用力,我忘记以前哪位师傅讲过的,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彭天霸喃喃道:“你聪明些,就由你来悟我来练好了。”残破的刀谱就放在石桌上,太平眼角一瞥,彭天霸立刻双手奉上,“你……再仔细看看。”
  他目光殷切,竭尽讨好。太平懒懒翻了几页,随手又丢在了桌上,这本仅有十几页的刀谱他已经看过很多次,裡面那些简单的图案早已烂熟於胸,真不知道还有什麼好看的。
  太平懒懒道:“这刀谱为什麼叫彭家刀谱?明白,只有姓彭的可以练。刀谱第一页祖训是怎麼写的,传子不传女!意思是说我这等外人连彭家的刀谱都不能看一眼,拜託你不要再骚扰我。”
  “太平……如果没有你,我根本看不透刀谱裡那些深奥的东西。彭刀也好西门刀也好,我并没有计较过,我只想握著天下最强的刀。而且你知道,我从来都拿你当自己亲兄弟。”
  阳光下的彭天霸看上去那样执著,他的眼睛裡闪动的光芒让太平有些迷惑,彭天霸总是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他西门太平究竟想要什麼,就连自己都没有真正清楚过。
  四年前……
  四年前彭伏虎运鏢遇害,彭天霸从那天开始苦练刀法,每天捧著刀谱走路,枕著钢刀入睡,四年来他挥刀狂斩的次数,绝不比别人十年间挥动的要少。可是他身上,或许缺了一种被称为天分的东西。彭家刀谱落入手中,他甚至有大半无法领略个中的精妙。
  那一天,因为反復练不好一招“飞鸟惊蛇”被太平讥笑,他愤愤不平捧了刀谱给西门太平。太平乱翻几把接著一阵胡言乱语,居然唬得他目瞪口呆,照太平的说法练了一个多月,那招“飞鸟惊蛇”被他舞得,比他爹当年还要飞鸟入林、惊蛇入草。
  自此每每彭天霸舞刀练技遇到不通之处,就奉上刀谱求西门太平指点迷津。
  四年下来,一本彭家刀谱被太平指鹿为马天马行空大加撰改,彭天霸刀法居然大进,却多半与祖宗留下的东西大不相同。
  太平暗暗有些惭愧,其实四年前装模作样向彭天霸解释他眼裡的彭家刀谱,不过是一个顽劣少年的信口雌黄。他装成自己无所不通,只是想让彭天霸承认,西门太平永远比他聪明。
  一天武功都没有苦练过的西门太平,随便指手划脚就骗得一个武功高出自己很多的大头小子惟命是从,这种快乐,才是太平一直乐此不疲的原因。
  望见彭天霸无比信服的神情,太平不禁又有些快乐,轻笑著问:“大头,这本刀谱,你打算什麼时候送去云家?”
  彭天霸囁囁道:“刀谱上还有一招”鸟尽弓藏“,连你都还没看明白……”
  太平不屑道:“什麼狗屁刀法,都练得鸟尽弓藏了,你刀法再高,又有什麼用?你不会真的相信你今天的刀法,还算是正宗的彭刀吧?”
  彭天霸呆了一呆,轻声道:“那……我就早些送过去?”
  西门太平这般紈裤子弟,向来不知道心疼祖宗留下东西,不过彭天霸少年丧父,先人的遗物是不是该送与外人,自己心中也有点拿捏不准,转念之间已经大为不耐,随口道:“阿珠说明了要你家刀谱,是想嫁你之后不会为难,真送假送只在你一念之间,问我干什麼?”
  彭天霸喃喃道:“假送?那是怎……怎麼个送法?”
  太平翻起刀谱一阵坏笑,胡指乱点之间,彭氏刀谱已被他随意撰改得鬼斧神工、前后错乱,只怕就算彭刀始祖复生,任他想破了脑袋,再也看不出这就是当年名动江湖的五虎断门刀来。
  这等恶意戏耍别人之事,西门太平向来大觉其乐,想起自己今日一番编造,骗得云老乌龟云裡雾裡、日后抓破脑瓜不得其解,苦练经年直至走火入魔,太平顿时狂笑不止,对那老乌龟有眼不识泰山一个好好的阿珠白白送了彭天霸,这才觉得出了胸中一口闷气。
  彭天霸取来笔墨,遵照太平的指点,尽数抄录,但觉一本全新的刀法高深莫测,心中一时忐忑,真不知道去换阿珠,该拿哪一本去换才好。

 


  第十三章 传说中的幸福

  01

  在很多人眼裡,太平他娘是幸福的。
  如果有人问她,她却会轻叹著气,说自己很惨。十几岁嫁给个老头子也就罢了,嫁入西门家的时候,看他家大业大,偏偏信一个云游和尚的胡言乱语,拿了万贯家财行善,短短三年,除了祖上留下的三千亩田,所有家财都被他败空了。
  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自小跟他老子一个德性,把什麼都不放在心上,除了败家,什麼都不懂。又整天跑得不见人影,一不小心就溜去烟花柳巷,每次被外面那些妖精一样的风尘女人,哄骗得片甲不留才知道回家。
  “我真的很惨,要管这麼大一个烂摊子,二十年来,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费了多少心思,才使西门家恢復一些原气,太平……你该娶一房媳妇了。”
  西门太平一阵乱笑,抓过娘手中的银票,像是又想溜。
  太平娘嗔道:“几天都没看见你,你又想干什麼?”
  “出去找媳妇。”银票到手,太平腰板挺得笔直。“我一定要给娘领回来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媳妇。”
  太平娘双手卡腰,“小兔崽子,……今天不老老实实在家陪娘吃顿饭,看老娘……”
  话音未尽,西门太平已经拽著身边的彭天霸嗖地一声不见了踪影,正午的阳光耀眼,太平娘呆立在太阳下,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倒像真有一点点凄惨。
  不过,私底下别人还是认为太平娘是快乐的。
  她曾经在喝过几杯黄酒之后,对自己的闺中密友说过一句很精闢的话:“幸福嘛,就是太平一把从我手裡抢去几万两银票跑得无影无踪,还会偷偷在心裡说一声”值“。”
  “我担心的是……”太平娘喃喃道,“我这儿子实在太惹人爱,总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想勾搭他。”

 


  02

  彭天霸也是幸福的。
  他少年丧父,身边却一直有太平这样一个朋友。这些年,即使在他心底最彷徨的时候,只要看见西门太平满脸的坏笑,心裡就莫名其妙踏实了下来。
  两年前太平遭小妹拒绝,当时满脸的沮丧,彭天霸天性愚笨,在一旁看著,却不知道该怎麼上前安慰。当晚迷倒了小妹、送太平轻薄,自己也无法断定是对是错。
  他只是想,如果……小妹能得太平的喜欢,其实是小妹的福气。
  他永远不想看见太平难过的样子,倒像自己也在被狠狠折磨著一样。
  小妹还年少,可是看如今太平对小妹的态度,早晚会领了她回家。彭家没那麼大规矩,小妹跟了太平,无论做婢做妾,只要她自己开心,彭天霸已经满足。
  太平他……会明白自己的苦心吗?
  送小妹给太平褻玩,是种痛苦和快乐互相纠缠的游戏,彭天霸明明不怎麼捨得,偏偏每次把小妹迷倒,偏偏一颗心又怦怦跳如雷震。有时候,他甚至会偷偷想,如果小妹不是自己的亲妹子,会不会连自己也要……?
  西门太平眼光向来刁毒,这种想法绝不能在他面前有丝毫表露,千万要小心点才好。
  偶然遇见阿珠,第一眼彭天霸就认定,阿珠的胸脯绝对像小妹那般丰软,彭天霸逼著自己承认,对自家小妹只是像个孩子那样疼她,对阿珠才是由衷爱慕。
  他一向是简单的人,认定一件事情,就不再改变。
  今天,阿珠已经是自己的一个理想,太平不跟自己去抢,彭天霸真是开心得做梦也要笑出来。
  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那阿珠看上去是如此地迷恋西门太平,日后自己头顶上的帽子,是否会染上层绿色,这问题实在太过复杂,唉!不如不想,不如不想。
  眼下最令彭天霸头大的,将要送给云家的刀谱该送去真跡,还是西门太平编造出的那本贗品,他迟迟都拿不定主意。去问西门?那浑小子的脑筋转动向来匪夷所思,想来越问越乱……
  好在彭天霸为人洒脱,转念之间再想起那招“鸟穷则啄”,立时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太平,太平。”彭天霸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刀谱上那一刀,应该是袭向敌人的下三路,为什麼你却刺中我的咽喉?”
  太平想也不想,“因为你的脖子长得比较醒目。”
  彭天霸思索了良久,“你是不是想说,用刀之道不能拘泥,敌人哪裡露出破绽,刀就刺向哪裡?”
  太平懒懒道:“大头,你实在太有潜力了。”
  彭天霸嘿嘿笑,他是幸福的,也许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03

  天色过午,动儿浑身暖洋洋一阵,伤势不觉中已见轻了几分。
  “娘……我想去见太平。”
  瑾娘面带微笑,缓缓从动儿心脉上收回玉掌。女儿长大了,见谁不见谁,当娘的说了也已经不算。她除了微笑,再也无可奈何。
  “别忘记告诉他,你爹的条件。”
  动儿噘著小嘴恨恨道:“娘不是也说,一个人有了天下无敌的武功,就会有要去征服天下的野心,女人嫁了一个企图征服天下的男人,就会说不出的寂寞?
  太平现在这样有什麼不好,还要他去练什麼武功?“
  “因为那是你爹的条件,能逼得你爹到这一步,娘已经是尽力了。”
  “三年时间,快也要两年,娘,那好漫长呀。”
  瑾娘淡淡一笑,绝美的容顏如花儿般绽放。女人一生中总有许多漫长时光,女儿还小,自然不懂。她轻声道:“那你就要他刻苦些,亲手杀了慕容禄那个老奴,就有资格来石家提亲了。”
  动儿脸色一红,喃喃道:“娘,爹不许他练石家武功,传他十藏欢喜心法好不好?太平聪明的很,一定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瑾娘犹疑了片刻,轻声道:“十藏欢喜源於不动明王心法的前五重,你爹曾说过只适合女子来练。不动明王心法倒非石家祖上传下来,不过这门功夫……还是别要那傻小子去练吧。”
  动儿道:“为什麼不能让太平去练?”
  却问得连瑾娘脸色有些微红,一时拿不定主意,女儿年龄尚小,该怎麼对她讲明这心法练到后来,房事后射出的东西,皆是透明顏色,与早时见丈夫流出的浊物大不相同。自己这麼多年再未受孕,也不知是否与动儿她爹练那心法有关。
  动儿语带哀求:“娘,我没见过什麼不动明王心法,你抄写下来,我拿给太平去练,他一天杀不了那慕容禄,女儿……就多被折磨一天。”
  瑾娘犹豫良久,从贴身的薄衫裡取出本薄薄的册子,轻声对动儿道:“你让他只练到第六重,就不要练了,娘也不知道……不知道一直练下去,会不会对身子有损。”
  家中那麼多妻妾都不能孕育,现在已经是石郎最重的心病。家传渊源,瑾娘深通一些医术,这薄薄的册子,是她半年前偷偷抄录下来的,为了私下裡仔细琢磨,裡面有没有什麼会伤到石郎元气的地方。
  心法深奥,她只能看到第八重,后两页的字句,因为自身修为不到,怎麼都不能完全明白。
  看见动儿脸上露出的开心笑容,瑾娘稍稍安慰了一些。
  也许只是石郎妻妾太多,才……?这是自己在吃醋吗?不过石郎说,纵使是在吃醋,自己也比其他人吃得有滋味些。
  大约女人的幸福,总跟自己的情郎有些关係吧。
  “还是娘知道疼我,早料到女儿会求什麼.”动儿从床上雀跃而起,一脸讨好的甜笑,“娘是天底下最好,最美,最善解人意,最……”
  女儿幸福的笑脸才是最美,瑾娘望著动儿那亮亮的眸子,心头轻展,温软一片。

 


  04

  西湖畔,六角亭。
  彭天霸在亭外的一株柳树前练他的刀。西门太平靠著亭柱坐在栏杆上,抱著膝头,望著碧绿的一池湖水,像发著呆。
  少年的轻愁动荡不定,没有一刻就此停驻,也没有一刻真正远离。
  太平望一会儿湖面,望一会儿彭天霸,脑子裡突然冒出最后一位师傅从西门家离开时,留下的那句深奥无比的话:“小子,在你最感兴趣的事物上,隐藏著你人生的秘密。”
  彭天霸最感兴趣的事情,当然是他手裡那把破刀。太平偶尔会暗暗羡慕彭天霸,他一丝不苟挥刀的那份执著,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
  笨不是一个人的缺陷,懒惰才是。太平一直都相信,那傻小子迟早有名动江湖的一天。
  自己最感兴趣的是什麼呢?除了追著一个个漂亮小姑娘流口水,就是……想著一个个漂亮小姑娘流口水。
  嘿嘿嘿嘿,西门太平不禁色迷迷轻笑了起来,惹得彭天霸用满带期翼的目光回头看他,“太平,是不是你又发现我哪裡练得不对?”
  太平道:“哈!”
  他不过想起阿珠丰满而不鬆软、性感而不兀突、弹手而不生硬的一双豪乳而已,这都要自作多情联想到刀法上去,那廝也实在太不解风情了。
  太平还想到小妹、想到自己一一把玩过的、无数双美丽的嫩乳,又开始滴出口水。
  他也觉得自己很幸福。
  尾 声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嗯!”
  动儿声音柔柔的,湖畔的微风吹动她的衫裙,簌簌飘动,像在阳光下飞翔。
  她身后还跟著一个女孩,细细软软的腰身还没有完整发育,四肢纤纤,长腿妖臀的娇美轮廓,已像被风拂动的柳枝那样婀娜了。
  女孩头上戴著顶圆圆的遮阳斗笠,脸上似罩了一张精致的面具,手上蒙著层薄薄的鹿皮手套,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藏在动儿身体后面,小心而好奇地向西门太平望了过来。
  “这是灵儿。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小黑奴。”
  西门太平两眼放著光,突如其来的惊喜几乎让他不知所措,动儿美得像个幻觉,那灵儿只看腰身和双眸间的光芒,清秀圆润、灵气四射,已经漂亮得像只狐妖。
  太平喃喃道:“动儿……可不可以让她摘下面具给我看一眼?”
  那小丫头似乎很害羞,太平话音刚落,她已经嗖地一声逃开了很远。
  “我说过,你见了她也会喜欢的。”动儿轻轻笑,“她很少见外人,你想看清楚她的样子,迟早会让你看个饱,我打算……把她送给你。”
  太平一阵口干舌燥,“送给我?”
  他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看来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心,面前的石动儿娇美如花,明艳动人,怎麼才是说说把灵儿送他,他就开始狂想著怎麼能把两个人一起推倒?
  动儿清清澈澈的笑容,像是一剂良药,太平心跳了一阵,慢慢静了下来。
  动儿轻声道:“爹答应了我,拒绝慕容家的提亲,不过……”
  太平欺身而上,一把将动儿拥入怀中。“管他什麼不过,你是我的,任他天王老子也不能把你从我怀裡抢走。”
  他抱著动儿狂吻,亲上动儿小嘴的时候,动儿轻轻推他,太平嘿嘿乱笑:“你忘了?我已经吞了那灵犀珠,不会只是亲亲你的小嘴,就又中了那什麼女儿愁的毒吧?”
  动儿小脸一阵緋红,口裡吐出一丝香香软软的气来,睫毛颤颤,脸上的神情似羞似怯,仍是不肯。
  太平回头看去,只见彭天霸目瞪口呆望著这边,刀尖垂地,嘴角似在滴出口水,心头一阵大怒,厉声道:“你再这麼色迷迷看我的动儿,当心我去把你的阿珠吃了。”
  彭天霸大惊失色,收刀而逃,转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阵相拥而吻,直亲得天旋地转,山水逆叠,太平仍是不捨得放开动儿。
  动儿一颗心贴著太平的胸口,跳得像藏了只小鼓。
  “我想……吃了你。”太平道。
  “我也想呀,真希望能……越快越好。”动儿双肘收到胸前,却是在阻止太平。她眼睛裡流淌著清澈的情欲,又夹杂了一丝无奈。她喃喃道:“我爹他……
  有一个条件,只有你亲手杀了前晚伤我的那狗奴才,才可以去我家提亲。“
  太平嘿嘿笑:“我现在就去杀他。”
  动儿轻轻摇头:“太平,这不是一句玩笑,而是个诺言!……你告诉我,愿意……为了动儿,去苦练一番武功吗?”
  “当然愿意。去杀人这种事……我虽然从没想过,不过,为了我的亲亲好动儿,做上一次、两次又有何妨。”
  “那并不容易。你不懂武功,不知道那条阉狗的武功有多高。大凡阉狗,因为自身的缺陷,反而能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常人不可能练成的童子罡气,他们反而能够练成。”
  “亲手杀他,有多困难?”
  “你要练就绝顶的轻功、内力、刀法或者剑法,或许还需要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因为我也不能确定,寻常的刀剑能不能伤到他。”
  太平呆了呆,喃喃道:“我想知道,多久才可以练成你说的这些功夫?”
  “爹夸你天分极高,他说也许三年,快些也许两年。在动儿心裡……却希望能越早越好。”动儿痴痴望著太平,轻声道:“那一定会很辛苦,太平,你怕不怕?”
  “我好怕啊。好动儿,你不知道,任何事情、只要有一点点辛苦,我就想逃开。”
  动儿小嘴委屈得噘了起来,低声道:“你……”
  太平嘿嘿笑:“除非由你每天在身边看著我,我如果练得辛苦,就奖励我亲一口。”
  动儿轻轻摇头:“只怕不行,你不能用石家的武功杀慕容禄,我答应了爹,他不逼我嫁给别人,我就老老实实呆在家裡等你。”
  她看见太平眼睛裡流动的失望和慌张,伸出双手捧上太平的脸庞,轻声道:“第一眼被你的笑容吸引,在那时候……我以为一切都不可能,因为没人能说服我爹。现在他答应你可以去提亲,已经是我之前不敢奢望的幸福。”
  太平喃喃道:“这两年或者三年,一定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日子。”
  动儿道:“相信我,那种漫长,对动儿……也是一样。”
  动儿冲远处的灵儿招了招手,对太平道:“我把灵儿留给你,她没练过别的武功,不过轻功很好,一炷香之内,连我都追不上她。她很漂亮,也许比你想象中还要漂亮,你什麼时候在一炷香之内捉到她的衣角,她就是你的。”
  太平吞了口口水,轻声道:“灵儿再怎麼漂亮,你知道的,她也跟你……不同。”
  动儿柔柔的微笑,“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会在没有我的所有日子裡,时刻掛念著我。因为……我会在很远的地方,这样掛念你。”
  太平道:“我一定会。”
  斜阳渐美,两条相拥在斜阳下的身影,久久不捨得分开。
  “卷一终”

 


  第二卷1

  “淫贼”
  云家有危檐高墙。
  高墙之所以横在那里,阻拦的只是那些态度不够执着、艺不够高、胆不够大的市井俗人。心扎上了翅膀,人才能够飞翔。
  阿珠出浴的一刻,西门太平已经来了。
  新浴出水的阿珠很惹人,胸脯丰腴肥满雪团一样白,乳尖颜色鲜得像两颗小樱桃,彭天霸那死小子艳福大好,这样活色生香的一樽粉嫩美人,明晚就能随他轻薄放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太平一颗心怦怦乱跳,看见阿珠慢慢起身,看见肚脐诱人凹陷,看见一丛芳草萋萋……她身子轻轻一转,白白的双腿从木桶中跨出,屁股又圆又白。
  太平身子倒挂在屋檐,眼睛贴紧窗缝想看得更仔细一些,小红却已经拿了块浴巾,从身后帮阿珠披上,他色迷迷的目光从始至终,也没看见阿珠一串一串眼泪悄悄滴落。
  闺楼人声嘈杂,外间一群喜娘拿了珠翠,捧了胭脂,等着给阿珠好好打扮,虽然等得时间久了一点,不过天亮仍早,拾掇新娘子的心情,喜气盈盈地在整座闺楼内洋溢,每个人都在甜笑。
  等女人化妆,尤其是等别人的女人化妆,对男人是种煎熬。
  太平圈身上了屋顶,伸开手脚懒洋洋躺了很久,小弟弟很不争气,偷窥朋友的新娘洗澡换衣服,居然梆梆地乱硬,这是想干什么?
  云家院落很深,从闺楼楼的屋檐上望去,一重重屋檐下,不知道云似海老乌龟养的几房小婆姨们,有没有人趁今晚云府忙碌,乾脆留了远房表哥近身壮仆之类的男人在房里,做一做大快人心的妙事?
  当然要说是大快人心,任谁给云老乌龟带绿帽子,都堪称大快人心,不如……?
  就是这样!念头刚在太平脑海中一闪,他立刻就拿定了主意。不如自己去找找看。秋深夜冷,这种大快人心的事由自己亲自去做,不是更两全其美?
  灵奴亲手缝制的夜行衣裤,黑色的;精心量制的西门子罩头面具,黑色的;心,管他是黑是红是白,谁能看见?
  最近一段时间,月黑风高御风而行的快感,让太平大是后悔,该更早苦练出一身轻功才好啊。太平身子平平弹了起来,轻功是绝顶的轻功,人是绝顶聪明的人,再加上一颗忿忿不平的色心,就造就了一个蠢蠢欲动的淫贼。
  整个院落里唯一的一栋三层小楼,里面住着谁?
  二楼的灯光大亮着。
  三十二岁的云夫人静坐在厅内,身边没有留下人服侍,淡淡的两片腮红,薄薄的一层胭脂,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眼角甚至找不出一丝细微的皱纹,十四为君妇,虽然女儿突然已经长大,明早就要嫁入别家,如今她的容颜依然美丽。
  可是她的眉头,却在轻轻皱着,像藏着重重的心事,又挂着浅浅地哀愁。
  她也许,正为女儿即将的嫁去隐隐烦闷。
  女儿开不开心,或许别人看不清楚,却瞒不过亲娘。
  她心中虽然无奈,却是更加无计。她一直都在阿珠面前淡淡笑着,说服女儿要相信老爷子的眼光,可她半月前亲眼见过了西门家太平,突然觉得,老爷子贪图一本刀谱女儿就错失了那样一个少年,无人时阿珠愁眉不展,不是爹娘用一番动听言语就可以说服的。
  西门家那小子很奇特,那天彭家来了几十个人,求亲的场面很是热闹。他似乎把云家当成一处新奇的花园,一语不发,任意四顾,一眼望见云夫人正对他观望,居然展颜一笑:“你一定是阿珠她娘。”
  很是没礼貌的的一句话,很是不守礼节地一笑。老爷子当时正跟彭家亲友团中的长者敍谈,为西门太平脱口而出的话眉头一皱,云夫人心口却是猛地一跳。
  那是个四月阳光般明媚的儿郎,他用一声无拘无束的问候让人觉得亲切,用一抹毫无城府的笑容让人从心底里疼爱交加。也许,这才是能足以让女儿一生畅开心怀浅笑的男儿吧。
  夜风吹动窗沿,哒地一声轻响。
  云夫人回头望瞭望作响的那扇窗子,心中莫名其妙慌了一下。
  她心慌是为什么?
  窗外似乎恢复了静寂。夜风不学好,偏学人做贼!云夫人扶案站起身来,犹犹豫豫片刻,又轻轻坐下。
  窗子突然开了,一声细微地开阖,太平悄无声息落进了房内。
  黑衣,黑面,黑乎乎一个人。云夫人嘴张开一半,要不要断然惊声呼喊,她也拿不定主意,嘴半天无法合拢,心震得像要从半张嘴的里蹦出来。
  太平慢慢问:“要人还是要命?”
  又是这样一句,又是漫不经心地威胁,第三次听见,已经没有那么吓人了。
  云夫人轻声道:“你怎么……又……”
  太平道:“老子是心狠手辣的淫贼,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需要提前经谁同意不成?要人的话放声高喊抓贼,要命的话乖乖把门插好,去帮我冲壶好茶。”
  云夫人犹犹豫豫地,终於是选了要了命,插上房门冲了香茶,心跳得更加厉害。
  “门都关好了,坐下一起喝杯茶吧!”面具只遮到嘴巴上面,不妨碍太平喝茶亲嘴,对人嘻笑调戏。
  云夫人战战兢兢地坐下,对面的淫贼很年轻,下巴上光洁无须,线条柔和流畅。藏在面具后的一双眸子又贼又亮,肆无忌惮地直勾勾盯过来,简直让人又害怕又心慌。“明早小女出嫁……我要去看她梳妆,你,放过我好吗?”
  “有商有量就可以成事,我应该是你的奸夫,算什么淫贼?”
  这死淫贼真不要脸,居然说什么奸夫?有这种摸黑奸了人家几次,长啥样人家都不知道的奸夫吗?“有淫妇才有奸夫,云氏是良家女子……”云夫人无奈自语。
  太平道:“那不就对了?我不做无耻逼迫的淫贼,凡事跟你有商有量、约会偷情,不是害你做了淫妇?脱光衣服,让我抱抱。”
  云夫人有些为难:“今晚家中很忙,说不定就有下人敲门来问,求……”
  “进来一个杀掉一个,你家才多少人?”
  动不动就拿杀人相威胁,真是一个该千刀万剐的淫贼哩。除了乖乖顺从他,云夫人再无别的路选,抬手放在腋下解开纽带,心口又是一慌,此次灯光如此明亮,却让人如何是好?
  脸色已是通红了,“灯……”
  太平放下茶杯,招了招手:“婆婆妈妈真是扫兴,走过来一些我帮你解。”
  良家女子脚下一软,竟然听他招手慢慢去了。谁让外面月黑风高谁让小贼张口闭口就要杀人、他已经轻车熟路?点灯说话,关灯轻薄……可淫贼强横不跟人讲理,他不答应啊!
  云夫人慢慢闭了眼睛,闭紧了眼睛,就当天黑吧!
  “他来过”
  这已不是西门太平第一次抱云夫人。
  第一次是在半个月前。云似海老乌龟陪彭天霸一群远房叔伯说话,高谈阔论罗啰嗦嗦言语无味。从云彭两家定了亲事,阿珠竟越来越难一见了,太平跟着来是图好玩,又想试试能不能有机会碰见阿珠,调戏两句,逗她脸红,是种快乐。
  到了云家却发现绝无可能,新妇待嫁规矩繁多,早知道如此,太平决不会跟来。
  太平无聊中四下观望,看见云夫人也正悄悄来看,咦,眉眼轮廓很是熟悉,莫非小阿珠她娘?仔细多瞅了两眼,太平当下依然断定,此风韵绝佳地美貌小娘子,正是阿珠她亲娘。
  不远处云似海眉头一皱,西门太平心中一恼,“云他娘的老乌龟,你如花似玉的闺女老子不敢碰,那是给彭天霸面子,难得阿珠她娘也珠圆玉润,小爷多看几眼难道不行?”
  竟自站起身来一阵细看再看,心中已经发了毒誓,不睡这小娘皮一觉,对不起云总镖头老乌龟的美名,更对不起自己。当初……不提当初还好,太平一想起当初,后悔得差点哭了。心有戚戚,不报此仇,不报此仇老子跟你姓云。
  太平风轻云淡冲云夫人一笑,心底默默念起咒语:“今晚俺来,听说老乌龟妻妾有五六个,你最好守了空房。”
  最近习惯了高来高去,如今的西门太平,云家墙再高也是挡不住的。
  二更鼓敲过,太平在云家院落视察过了一圈,大奶奶的居楼寂静无声,挑窗而入,直扑卧室。
  被子一掀熏香扑面,云夫人嘴张到一半,太平一指戳中颈窝,轻声问:“要人还是要命?”
  云夫人一动不动,久久无语无声,自然是穴道被点。
  夜里看她眸子却很清亮,太平手伸在她身上揉了几把,先掐胸脯后拧大腿,再轻松撩起亵裤在里面捏了两下,肥满滑腻果然是大快人心。
  “俺是江湖不着名淫贼黑蝴蝶,不过相当心狠手辣,杀人时从来不眨眼。”解开受害人穴道之前,当然提前亮明身份,恐吓威胁一番,“云夫人,要人还是要命?”
  其实这句话提问得大有问题,淫贼问话套用劫匪台词,太平还年轻,业务尚不熟。
  来得匆忙身上忘记带刀,随便拿手指乱捅两下就算是应付过了。没想到一捅之下,云夫人肉缝之肥美,触手之滑软,另西门太平一个收手不住,居然捅了又捅,连捅了十几下还忍不住想再捅。
  手指探处越来越变得滑腻,再捅下去只怕就要出水,太平轻咳了一声:“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你敢放声喊叫,我就举刀杀人,你默不作声,我就暗暗夸你聪明。”
  太平抬腿重重压住云夫人两腿,确定她断没机会一跃而起,果断出手为她解穴,才发现自己忘了先脱裤子。
  云夫人浑身一颤,很低声问道:“你……是谁?”一言出口立刻紧闭双唇,深怕竟有放声呼喊的嫌疑。
  太平很善解人意,“俺不过是个淫贼,夫人放心好了,淫贼只偷香不偷命,你如果十分害怕,就把眼睛闭上。”这种情况,随便想想也知道没人会不怕,身下的云夫人全身颤来抖去,万一惊吓到失控,只怕选了要命也会狂喊救命。
  “房里有些散碎银两。”云夫人飞快闭了双眼。
  “切,俺是个淫贼!”
  “妆台抽屉里还有匣珠宝首饰。”云夫人仍不死心。
  “俺是个淫贼!”
  “床头小柜里还有……”
  “俺是个淫贼、淫贼、淫贼!”太平真的生气了:“今天我来是偷香,你还有什么东西想要白送,先等我把香偷完。除了银两首饰有啥漂亮闺女没有,肯不肯叫来让我一并收了?”
  云夫人这才顿时闭嘴。
  小淫贼心口狂跳,扑通扑通,好像比云夫人跳得还响。轻功虽好做贼容易,做淫贼却艰难啊,夜行裤太紧脱了半天,不听话地死命挂在屁股上,一时竟褪不到腿弯。
  “夫人,能不能伸手帮我一把。”太平轻声请求。
  云夫人身子挺得笔直,颤颤抖抖道:“今夜脏了身子,明天小妇人只有一死赎罪,求大爷你发发慈悲,饶小妇人一命好么!”
  太平吓了一跳:“真的假的?被淫贼逼迫失身居然说要以死赎罪,你到底是不是云老乌龟的老婆啊?俺杀人不眨眼,难不成被你这声死字一吓,脱了一半的裤子,竟会再穿回去?”
  云夫人喃喃道:“云郑氏绝无虚言。想我三十二年守身如玉,被贼人一遭玷污,哪还有脸再苟活下去,就是如今……”如今她已经衣裤大开,三十二年如玉坚守的身子不仅被人摸过揉过,还被可恶淫贼并起两根手指粗暴嫺熟捅过。
  贼连着几次捅得深可见底,虽然紧闭了双眼,她眼泪还是哭了出来,“你杀了我吧!”
  太平心中一阵烦闷,强奸这事,果然要乾脆点了穴道才算明智啊。胯下小弟箭拔弩张了半天,被人一声死字威胁立刻偃旗息鼓,真亏了自己来之前还曾信誓旦旦,什么不报此仇不算男人,一番恶狠狠加油鼓励。
  “娘的,杀你这小娘皮大是容易,不过我跟云老乌龟深仇难解,难道非逼俺去找你家阿珠出气?”
  云夫人一惊,“你……认识我家老爷?还,认识小女?”
  太平也偷偷地一惊,古人说言多必失大有道理,拿阿珠逼迫这小娘皮,或许是条妙计,有说不定却是偷鸡蚀米,嘴里沈吟了一下,“云家的阿珠千金如花似玉,俺早在千里之外就听到了。”
  云夫人轻声道:“请问,我家老爷跟您有什么深仇?”
  太平懒懒道:“应该是夺妻之恨,够不够苦大仇深?”
  云夫人道:“听声音英雄年轻得很,我家老爷……难道是他新娶的六娘?”
  太平大为惊奇:“这都能被你猜到?夫人果然是聪明人。喂,今晚本来只是想偷个香,你小心竟然逼得俺最后杀人灭口。”
  云夫人道:“英雄身手如此不凡,既然能夜入云家如无人之境,带了六娘远走高飞算不上什么难事,为什么竟来欺负女人?”
  “别叫什么英雄,俺今天是淫贼!小六……已经被老乌龟弄脏了,难道俺还稀罕?”只可惜太平不知道云家六娘的确切姓名,不然戏就更像了几分。
  云夫人久久无语。
  太平道:“进你房里之前,我在院里转了一圈,云老乌龟正在床上死命欺负小六,我怒气难平过来欺负欺负你,算不上过分吧?”
  听不见云夫人回答,太平悄悄伸手摸了几把,两团乳肉丰满柔软手感不俗,不上真太可惜了。可惜小弟弟仍不争气,太平轻声威胁道:“夫人如果真要以死相逼,说不得,俺就要去拿阿珠小姐泄愤了。”
  云夫人轻轻道:“我的死活,于你何关?”
  “俺不过是个淫贼,江湖淫贼手册第七页,第三条,第四款,偷香竟偷死了人……算不上好淫贼。”
  云夫人愣了一阵,低低问:“淫人妻女自会遭到报应,淫贼就是淫贼,难道还分得出谁好谁坏?”
  太平一阵伤心,听她现在冷冰冰把因果报应的大道理都拿来恐吓,小弟弟缩头缩脚,几乎要缩回娘胎里去了。刚才真该不解她穴道,痛快插入完事走人。
  还好裤子难脱,提上甚是简单,“夫人多多保重,本贼就此告辞。”
  云夫人猛地睁开眼睛:“云似海夺了你的心上人,虽然恶有恶报,你要寻仇……就拿贱妇的身子为他还债,不要毁了我家阿珠的名节。”
  太平小弟弟一跳,“今晚弄脏了你,明天还死不死?”
  云夫人双眼一合,眼角泪珠滴下,隐隐泣不成声。
  实在是太煞风景了,一步走错把淫贼做得如此失败,太平一颗心几乎冰凉透了,差点羞愧难当就此落荒而逃。云夫人却忽然轻声道:“我答应苟活世上,你能发誓不坏我家阿珠?”
  太平心里一喜:“那是当然,俺以一个三好淫贼的人品发誓。”这誓发得有点过分,如果淫贼都有人品可言,杀人放火也算得良民啊,正想再多发一个分量重些的哄这小妇人屈从,只听见云夫人喃喃道:
  “盖上被子好么?我……有些冷。”

 


  天下太平(卷二)3

  “他又来”
  昨夜贼又来了。
  临睡之前云夫人插紧了所有窗子,检查过每一道房门,可是贼说来就来,身上被子一掀,穴道先中了一指,太平趴在她床头轻声问:“要人还是要命?”
  最近半月过得如此煎熬,每天每夜云夫人都在提心吊胆,老爷开口询问,只回答说女儿将嫁有些不舍,因此心中烦闷。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哭也不敢当面哭,恨死了自家臭男人先抢淫贼的相好。
  谁不好惹,偏偏惹上个淫贼?
  该死的淫贼也是可恨,家中老二老三小四小五都是云似海的家人,淫了谁不是报仇?白白守了三十几年,可怜一夜失守,今后却该何去何从?
  当夜淫贼轻狂无理,当真是轻狂无理,弄完了一次居然不走,一边诱着自己跟他说话,一边在乳上胯下毛手毛脚摸捏个不停,云夫人无计可施,问他还要怎样,淫贼竟道:“刚才本贼慌张,一时滋味美妙忍不住泄了,歇上一时半刻,俺想再来一回。”
  夜暗无光,淫贼翻身而上,这才刚休息了片刻,胯下一条淫枪粗壮坚挺,之生龙活虎竟没有丝毫消减。果然没有猜错,此贼十分年轻,体力相当充沛。
  云夫人第一次心里只顾害怕,这第二次就腾出些空闲委屈了。自己全身被剥个精光,淫贼却只赤了下体,夜行柔韧凉冰凉惹人讨厌,就算贴紧了来亲个嘴,面具边缘也割得人脸上生疼。
  二次淫到一半,兴许是贼一口舔到腮边一些泪水,动得正轻狂时猛然停了下来。云夫人暗暗有些迷惘,却听贼放声痛骂:“哭你娘个头啊!”
  夜深人静死淫贼声音之大,把云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伸手去捂贼嘴。
  贼闷不作声消停了片刻,插在云夫人身子里的一根坚硬丑物慢慢变软变小,仅仅一瞬竟自行滑了出去,该不合格淫贼闷闷然低声道:“老子弄过一次,就当是已经报了夺妻大仇,从此两不相欠啦。”
  云夫人恍惚之中听见窗户啪哒一响,淫贼飞快抽枪提了裤子走人,竟比来得还要兀突。
  此后半月十几天,云夫人心里除了偷偷恨云老乌龟无德无耻、恨新来六娘是扫把星,还有就是对当晚淫贼的突然离去百思不解。
  第二次做起淫事,有了贼子第一次泄进身子里面的秽物,自己都觉得光滑顺利许多,怎么贼反倒会觉得不爽?
  那晚他亲口说了两不相欠对吧?没想到贼心不死,死淫贼居然又来。
  一瞬间穴道被点,此时望着西门太平如此贴近过来的一双亮亮的贼眼,云夫人除了再暗暗怕上一阵子,也没办法问他。
  一句要人还是要命问过,太平第二次趴在阿珠她娘的床头,凑近点仔细看了看,低声道:“别怪我不忙着解你的穴道,如果你再哭啼个不停,不是又十分扫兴?”
  足足看了半天,阿珠她娘睁着双眼,眸子依然明亮。
  太平想了又想,手先探进被窝摸摸,拨弄了两下,发现这次云夫人竟然和衣而睡,上下包扎紧密,半天伸不进衣内。
  太平心中狂笑,只要她不哭,凭这种这小手段还能难倒一个淫贼?剥不光你的衣服,俺发誓从此退出江湖。手指如飞,不等完整剥出一只白羊,小弟弟已经开始在暗中擡头。这番急不可耐轻解罗裳的过程,竟像比一把抓到光光的身子还让人兴奋。
  太平没有想到,云夫人更是比他还没有想到,为什么衣扣一粒粒剥开,心里除了害怕,还多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来。肚兜结带系在身后,淫贼双手环抱去解,胸口被他一压,她竟然呼吸一停,不,竟然脑子一晕。
  那种晕眩的感觉,只有洞房那晚,云老乌龟也是这样急不可耐冲上来解她肚兜带子,她才尝过一次。
  短暂的晕眩过去,不觉中胸怀早已经大开,连裤子,也被人褪到了脚腕。
  云夫人双脚落下,太平伸手顺着两条光腿一摸,大腿间湿湿答答淌了满股,如果不是她全身挺尸一样冰冷僵硬,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些就是女人的淫水。
  太平摸了几把,偷偷把手指伸进云夫人身内打探了几个来回,心中更加徘徊不定,倘若这不是小便失禁,必是女人的淫水横流。
  爬上阿珠她娘身上去看,云夫人双眼紧闭,想来是小便失禁才对,这不,此刻人都已经吓死过去了。
  太平暗叫了几声晦气,摔了摔手指,手上汁水淋漓摔不干净,心中一个生气,顺势全抹在云夫人胸上,两粒樱桃触手坚挺,怎么又像女人动情?
  淫贼举动怪异,任云夫人闭上双眼怎么去猜,也猜不出他心里的一番挣扎。眼角又有些清泪泊泊流出,这回倒不是云夫人又害怕又委屈,却是突然惭愧了起来,一条如玉的身子只被贼人播弄,淫水就这般汹涌流出,难不成自己骨子里竟真是了淫妇?羞愧交加中突然身上一片温暖,淫贼本来戏弄乳头正欢,不知为什么悄然松了手,缓缓扯了被子将她盖上。
  太平抱起双膝坐在一旁,无端端有些发呆。呆了一会,太平低声道:“我稍坐一会就走,现在帮你解开穴道,你听话不要喊叫,更他娘的不要哭出声音。”
  轻轻连中两指,云夫人气喘匀了,眼睛偷偷睁开了一线,再慢慢完全睁开,人影离得虽近,他坐着一动不动,好像不用怕他。
  房中静了很久,太平轻声问:“你这会儿是在哭,还是在偷看我?”
  云夫人双眼猛地闭上,感觉眼角有些干涩,这么半天,只顾迷惑却连哭都忘了。太平凑上前来,悄悄用手去摸,云夫人头在枕上偏到极限无处再躲,淫贼动作轻柔,摸过了眼角再摸两腮,莫非竟想借此博取好感?
  摸见阿珠她娘没有眼泪,太平忍不住好奇发问:“刚才我在你下面抓到一把滑水,是女人的淫水还是尿水?”
  云夫人全身一震。女人天生喜爱洁净,尿水污浊断然是说不出口,淫水?如此下流的问题恐怕只有淫贼才问得出口。感觉淫贼此时就在耳畔淡淡呼吸,暖暖洋洋,要不要一巴掌狠狠打过去,就此拼他个鱼死网破?
  可惜与恶贼近身搏斗,女人通常只敢去想,甚至才是一想,心里已经偷偷认输。
  云夫人闭着眼,低声问道:“你是心狠手辣的淫贼,为所欲为早已经是习惯了吧,问来问去,到底想做什么?”
  太平嘿嘿一笑,“以往我碰见的大多是淫妇,不用我先去用强,她们比我这淫贼还急。第一次碰见贞烈女人,有些事情觉得好奇而已。”
  云夫人低低道:“现在我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贞烈?今天仍留着这条贱命不死,也全是被你逼的。”
  太平距离得近,听见云夫人呼吸均匀,心跳也像恢复了正常,一股妇人体味香甜从被口缓缓透出,裤档不争气跳了两下,小弟弟居然又想偷偷擡头。不过这小娘皮动不动就哭相当无趣,微微把身子贴近她一点,却不敢就此钻进被窝。
  云夫人低声问:“你已经坏了我一次,不是说过两不相欠,为什么今晚又来?”
  太平懒懒道:“没事在院里溜达了一圈,娘的,云老乌龟又在欺负你们家小六,俺被她淫声浪语叫得心里发慌。本来不想找你,也不知道是跑到谁的房外,听见里面也有女人在哼哼唧唧,嘴里表弟表弟叫个不停,听得心中一阵麻痒,才跑这边来看看你。”
  云夫人愣了一下,“那嘴里叫表弟的,也是这院子里的女人?”
  太平忍不住一笑:“当然。云老乌龟这名字没有叫错,嘿嘿,我很开心。”
  云夫人喃喃道:“该是云家的四娘没错,她远房表弟前天过来,跟老爷说想在镖局里讨个差事。”心中忽然一酸,后院失火,她当大妇的本该拿出威风严厉惩处,可是自己也遭了淫贼奸淫,这事明天管还是不管?
  太平被老乌龟头顶发绿刺激得开心,手突然轻轻伸进被窝,握住一双满满肥肥的奶子,手指夹住乳头温柔揉捏,一时淡忘了这小娘皮爱哭。
  云夫人身子颤了几颤,半天忘记了说话,该死淫贼手微微有些泛凉,调弄女人的手法倒还不俗。
  忽然想起来一件要事,云夫人轻轻抓住在胸前肆虐的贼手,“你竟然真把云家当成是你的后院?想来就来,四处溜达。你……记不记得上次允诺过我什么?”
  “放过你家阿珠嘛,这个俺当然牢记在心,你当我三好淫贼是假的啊?”太平见阿珠她娘这次居然不哭,雄心顿起,贴近过去在她耳垂一咬,舌尖舔了两下,顺着她的颈窝舔过脸颊,飞快又亲上她的嘴唇。
  她唇瓣被含进了嘴里,被窝里手也不着急在其他地方乱摸,只捉了她的手指不放,交叉纠缠玩弄了一会,云夫人一口热气松了,银牙一开,两人舌尖碰到了舌尖,太平这才真正品尝出一丝真正美味来。
  待云夫人猛然惊醒已经晚了半刻,手抽了两抽,见太平捉住坚决不放,不再徒劳挣扎,羞然顺他牵引摸向自己两腿,触手湿淋淋一片汪洋,再想声明不过是些尿水,只怕该贼再笨,这回也不能信了。
  太平戏弄上了瘾头,引着云夫人的手,在一条光身子上下摸了一遍,云夫人浑身滚烫,渐渐苦不堪言,趁太平又来亲嘴,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低声道:“你还是走吧,天……快要亮了。”
  太平猛然警醒,居然又忘记提前脱了裤子。一只手摸在腰上褪来褪去,可恨小弟弟挡住道路坚决不让,恋恋不舍,把两手都从云夫人身上撤回,飞快褪到脚腕,被窝温暖,一钻而入。
  云夫人夹紧双腿,轻声道:“真的只能是最后一次,你先要答应我。”
  太平奇道:“那是为何?这种好事当然抽空就来,俺当真是个无耻淫贼。”两只膝盖一顶,云夫人力气弱小,大腿被迫张开,一条淫枪顺缝而入,刺得她喉咙里轻叫一声,只剩下身子颤了又颤,再不提什么最后一次。
  无耻淫贼大是顽皮,下面胡乱顶进拔出,上面还要含舌亲嘴,一会儿又咬住耳垂,胡言乱语个不停。
  云夫人只是坚决吐了他的舌头,咬紧牙不再跟他说话,轻轻闭了两眼,尽由淫贼一个人肆意轻狂。
  他唇舌灵活轻佻,腰腹大腿光滑,小弟灵佻可喜,体力充沛难当。
  这次贼天色将明才走,小贼走后,枕边没有眼泪,留了丝丝汗香。
  “他走了”
  案头纱灯明亮。
  西门太平第三次抱住云夫人,与上一回只隔了一夜。没想到这一次阿珠她娘坐在太平腿上,背向太平,任他解衣褪裙,剥光褪净,竟然十分听话顺从。
  太平双手环过她的腰,抓了涨涨鼓鼓的两只蜜桃揉来捏去,腿上的娇躯柔弱绵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沉重。把玩了一会,忽然想跟她亲个嘴,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一半,一眼看见雪白胸脯上两颗葡萄颜色鲜艳,忍不住张嘴先尝了一颗。
  “真没想到,三十出头了,你这身子保养得倒像刚出闺的小媳妇。老乌龟是不是很少碰你,为什么本贼三摸两咬,两个樱桃硬得就像要炸开?”
  “你……究竟是谁?”云夫人闭着眼,轻轻按住太平的头不让他继续乱动,声音颤颤,却不像又在害怕。
  “俺是淫贼。”太平嘴上得过了甜头,一只手空闲出来,摸过大腿,并起两根手指去钻她下身的肉洞。
  云夫人狠狠一掐,太平手背一疼,差点大叫出来。云夫人轻轻道:“白天我特意询问过六娘,她对天鸣了毒誓,在嫁来云家之前,绝没什么青梅竹马的情人。”
  太平淡淡道:“那俺更是彻底的淫贼,就是偶然看上了你,专程来偷你这口香。”
  云夫人半天不语,捉来捉去捉不住太平的手,默许他狡猾摸进腿缝,不小心碰到身上的痒肉,全身震了一下,大腿猛的夹紧,低声哀求道:“今晚家里真的多事,你摸摸就好,其他……就不要再逼我,好吗?”
  太平嘿嘿一阵乱笑:“俺好歹是个淫贼,你说不做就不做?俺的面子往哪放?”手上轻狂,并了两根手指插进她的腿根,入口顺滑,悄然至底。
  云夫人轻喘了一声,身子向后一仰,双手举过肩膀捧住太平的脸庞,大腿紧紧松松很久一阵,低声道:“第一次你是淫贼,第二次你是淫贼,三次……如果你只想做个淫贼,就不该再来找我。”
  洞口猛然一缩,紧得太平连手指抽出探进也有些缓慢,连连用力多捅了两下,淫水流得更多,云夫人下身肉洞缩得却更紧,直像婴儿的小口捉了奶头,一股股吸力源源而来,太平惊奇道:“这是件什么妙事?”
  云夫人脸色绯红:“亏你还是淫贼,这都不懂?”
  太平道:“以前……俺都是采些鲜花嫩草,一个个不是怕羞就是怕疼,真的不懂,说来听听?”
  云夫人闭口不说,大开了双股骑在太平腿上,屁股轻轻扭动,洞口吞了太平两根手指张张驰弛,又有一种奇趣。弄得太平心里发慌,想抽出手指这就快点脱掉裤子,一时又有点不舍得。
  云夫人双眼依然紧闭,怅然轻叹了一声:“鲜花嫩草,男人不是都爱鲜花嫩草?云似海另外几房小妾,个个都比我年轻,你为什么偏要找我?”
  太平嘿嘿乱笑:“都是些小淫妇罢了,本贼见多识广,难道会稀罕她们?”
  云夫人喃喃问:“依你今天看我,是不是个淫妇?”
  太平道:“怎么会?不过……”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如果你肯拿这本事去哄云老乌龟,难道他还有心情天天泡在小五小六那边?”
  云夫人道:“自己的男人,怎么没拿出来哄过?吃多几次也就厌了。不过最近这些年,即使他晚上来我这里,房事也是随便应付过就算,我怎么会有心情再百般讨好?”
  太平愣了愣:“你……这是在讨好我?”
  云夫人半天没有说话。太平正要再开口追问,一滴眼泪滑过面具滚落在下巴上,才知道她又偷偷哭了出来。
  太平手飞快缩了回来,心中尴尬,竟连云夫人也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妥,垂手在太平裤裆上一碰,小弟弟垂头丧气,哪里还像个淫贼?
  “碰见女人一哭,它就变成这样?”云夫人身子软软地贴过来一些,一只手搭上太平肩头,眼睛惊奇睁开,眨也不眨与太平静静相视。
  太平嘴硬想不承认,此刻真相抓在人家另一只手中,却无论如何也赖不掉了。
  云夫人脸色一红,悄悄松了下面那只手,低声道:“还说是淫贼?女人被强迫时会有不哭出眼泪的?”
  “怎么会没有?”太平勃然大怒,顿时想起遥远的动儿……她娘。
  云夫人久久不语,手摸上太平的下巴,滑来滑去不肯停手,害得太平一阵心惊肉跳,仗着面具制作精良,不是随便一碰就会散落,但如果察觉出云夫人强行摘取的意图明显,扔下这光屁股女人掉头就跑,他已经做好了一万个准备。
  云夫人轻轻问:“你是谁?今年多大年纪?”
  她眼神迷离羞涩,飞快贴在太平唇上一亲,觉出自己嘴角有泪微微发碱,只亲了一下连忙撤开,害怕惹得小贼又烦。忍不住却冲他一笑,“你这样的男人,还想做淫贼?”
  太平两眼放光,两个人目光交流,渐渐没有了尴尬,嘴一点点凑近,又想再轻轻亲在一起,房门忽然扣响,有丫环站在门外轻声呼唤:“小姐那边妆已经画好了,喜娘们请大奶奶去看上一眼,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云夫人猛地一惊,轻轻挣脱太平的环拥,静了静心神道:“你先在楼下等我,我这就过去。”
  转眼看看太平,太平嘴角一动,微微在笑。云夫人喃喃道:“我……真的要走了!”
  太平双手一抱,重重把云夫人搂在怀中,亲来亲去,终于弄得她花容失色,满脸脂粉乱作一团,不细细补妆一番,断然无法出去见人。
  捧着她的脸最后亲了一口,“本贼也只好先走,记住,俺什么时候都想来就来,别再费劲去插那几扇窗户。”
  云夫人望了太平一会,低声道:“别再说想来就来,只说定日子,什么时候会来。”
  太平思索片刻,“三天后我再来,最近三天,俺都很忙。”
  云夫人身子一颤,三天之期现在对她,是短还是太长?只是今天一个白天,她的心已经像乱了整整一季。
  窗畔风声吹过,淫贼悄然又去。

 


  天下太平(卷二)4

  “盛妆”
  百般收拾过,已经是三更。天一亮花轿就会到,彭郎骑马来,身披大红袍。
  已经是浓妆待嫁,铜镜里那张隐隐竟有些陌生的容颜,像距离自己那样遥远,陌然对望中那个盛装女子,难道真的是阿珠吗?阿珠轻声道:“你们全都下去歇一会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喜娘轻声道:“已经让人去请大奶奶过来,小姐……”
  阿珠加重了些声音,“全都给我下去,再敢有一个人赖着不走,我立刻把这整副妆容给毁了。小红,你守在门口,娘如果过来,告诉她四更之前,我谁都不见。”
  众人慢慢退去,小红想了又想,突然哭出了声音:“小姐,我不敢走。”
  阿珠问:“为什么不敢?我只是心烦想安静一会儿,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想死,如果我阿珠有去死的勇气,绝不会故意拖到今天。”
  小红仍不走,阿珠怒声问:“你真想逼我?”
  小红摇摇头,鼓起勇气颤声问:“小姐,你告诉我,是……是不是那个人会来?”
  阿珠轻声道:“你说哪个人?”
  小红低下头不敢看阿珠的眼睛,“最近夜里常来小姐房里的人。奴才不是故意要偷听,我……真的只是担心小姐。”
  阿珠愣了一会,微微点了点头。
  小红飞快退去,站在门口又问:“小姐别插上房门好不好?我在门口守着,小姐不发话,我一个人都不放进去。”
  阿珠轻轻笑,“如果是我爹我娘来了,你也能挡得住?我没事,就是等他来说几句话。”
  “小姐也不要再哭,万一妆弄花掉了……”
  阿珠道:“那个人一来,我就只会开心地笑,你信不信?”忍不住一把推出了小红,牢牢插上房门。
  辛苦收拾了大半夜的心情,差点给这不懂事的小红丫头全破坏了。阿珠进入内室,悄悄走近窗口向外观望,一直在担心会来得太早的太平,究竟来了没有?
  屋檐黑影飘动,太平身子一展越窗而下,哈地一声轻笑,“多美的一个新娘子?这间房里光线太黑,去外厅让我好好看看。”
  阿珠压低了声音道:“你说话轻点。”
  太平问:“我哪次不是很轻很轻,这么多次,难道被谁发现过?”
  阿珠默默无语。轻手轻脚走去了外厅,阿珠缓缓转了个圈,满头珠翠叮叮轻响,对太平婉然一笑,“是彭天霸的阿珠娘子漂亮,还是你的动儿娘子更漂亮?”
  太平嘿嘿笑,“阿珠今天最最漂亮,再转个圈让咱看看。”
  阿珠轻轻笑,“就当我没问过,如果阿珠有你的……你为什么带这样一幅怪面具,突然在灯光下看见,怪吓人的,快脱掉它。”
  当着阿珠太平当然不怕,手放在脑后解开结带,露出嬉皮笑脸的面容。
  阿珠摊开手掌,太平愣了一下,恍悟过来,把面具递过去,阿珠忽然一愣,“你……嘴上沾了些什么?”
  太平擡手一擦,手背上染得红红白白一片,自然不是粉色就是胭脂,心中忽然一阵得意,笑嘻嘻问:“你猜?”
  阿珠却不肯猜,拿着面具放在鼻端一闻,重重摔去了地上,冷冷道:“好脏。西门大少,你已经有世上最好的动儿姑娘,为什么还到处拈花惹草?”
  太平挠了挠头,“动儿她不在啊!”
  阿珠轻声问,“等她在你身边了,你还会不会这样?”
  太平再挠挠头,“世上的男人都这样吧?我家动儿娘子胸襟博大,偶尔溜出去偷口香吃,她一定不会生气的。”
  阿珠轻轻一哼。那石动儿真就没有了暇疵?心口忽然一疼,如果是自己嫁给了太平,他想出去偷吃,自己会不会容他?心口跟着又是一疼,不愿继续再想,脑海中却已经有了答案,原来自己也会答应。
  看见阿珠的神色突然变换了一瞬,厚重的脂粉,在短短一瞬,却没能盖住她眼眸间突然透出的苍白。太平看得发愣,轻轻问:“阿珠,你……怎么了?”
  阿珠努力一笑:“世上的男人都这样?彭天霸呢,他有什么花花心事?”
  太平轻叫了一声,“谁见过还没过门就开始管起相公的女人?嘿嘿,那臭小子最近老实得很,所有心事都放在早点娶回你温柔美丽小阿珠。”
  阿珠轻声问:“原来是最近老实。”
  太平信誓旦旦道:“彭大头向来老实!”郑重其事竖起手掌,眼睛一眨一眨逗着阿珠,被她眼中刚才一闪即逝的苍白吓到,只想哄她真的一笑。
  阿珠笑了:“云珠胸襟也大度得很,西门,你信不信,嫁给他第一晚,我就要把陪嫁去的漂亮小丫头送给他,那丫头现在就守在门口,要不要叫进来给你看看?”
  她忽然笑得灿烂无比,太平想不信,心里却已经信了。
  “交杯”
  阿珠轻声叫,“西门!”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在夜风在呓语,太平几乎怀疑,她是不是真开口叫过自己的名字。阿珠又叫,“西门!”
  太平点点头,阿珠笑了,“西门……太平!”
  她一声比一声叫他的名字更轻。
  当太平在她身上凝聚了所有的目光,却一声比一声听得更明白。“太平,我好想痛快喝一杯酒。我真怕你说来不来,竟让我一个人喝醉。你来了,可真好。”
  她早已备好了酒,只等他来。
  酒是女儿红,盛情小阿珠。三尺之遥不算远。远不远,谁知道?阿珠轻声问:“为什么你不敢跟我走得近点?”
  “明天你要嫁人,今晚却想喝醉,哈!”
  “谁说阿珠明天才嫁?”这丫头分明疯了,两眼含春近乎发情,“今晚,我就要把自己先嫁了,西门,你要陪我交杯。”
  “要……过家家吗?”太平嘻嘻笑。
  “不过家家,难道你还敢带了阿珠私奔?快,再晚俺爹俺娘就要来了。”
  “也不用拜拜天地爹娘啥的?”太平又笑。
  “老天不爱我,爹娘不疼我,拜他们有什么用?第一杯酒,阿珠先喝。”
  第二杯酒?“你不喝我喝。”
  第三杯酒,“咱俩一起喝,你若敢耍赖,老天五雷轰顶劈了你!”
  太平嘿嘿笑:“阿珠,俺喝了才怕会五雷轰顶。”
  “近来点,再近点,还近点……”已经不能再近,酒杯一举,两手相搀,“西门,请用心好好看看我,要记住阿珠今晚的样子。”
  “你脸上没擦干净,偷吃不擦嘴,不是好男人。”阿珠轻举着杯,迟迟却不饮尽,擡了另一只手,去擦太平的嘴角。
  太平不动,两只手臂缠绕,一动酒就要洒,“别擦。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香?”
  阿珠道:“我不管,永远轮不到该我管。”
  太平嘿嘿笑道:“别全给擦了,我要留着给彭天霸看。”
  阿珠道:“给他看,不如让我也印上一口。”
  她还真要印,一点一点踮起了脚尖,含情脉脉努起了红唇。太平手一晃,酒终于洒出了一半,这交杯只是游戏,俩小孩子过家家,谁都当不得真。太平叫:“停!你再亲过来,俺就要跑了。”
  双唇只相距一寸,这一寸已是天涯。
  故人赏我趣,挈酒相与至。
  两人都还剩下半杯残酒,太平抢着一饮而尽,阿珠迟了半步,急酒呛住喉咙,剧烈咳了两声,憋得眼中泪光盈盈。
  “心机重”
  房门被急急扣响,门外小红压低了声音:“小姐,老爷要上来了。”
  楼梯咚咚,阿珠望向太平向内室飘了个眼色,太平轻轻后退,一眼看见门口不远被阿珠刚才丢落的面具,正想要去抢,阿珠快脚一踢面具飞进妆台下面,门闩轻响,太平只得一步退进内室。
  云似海重重踏上二楼,在门口就怒气冲冲问:“大奶奶呢?在不在这里?”
  楼下云夫人高声应道:“来了!”
  阿珠退了两步,去妆台前坐下,眼角看见太平那张面具依稀露出了一线,偷偷想用脚尖多踢进去些,铜镜中爹娘出现,已经双双站在身后。
  阿珠对着镜子用力展开笑颜:“爹,娘,看今天的阿珠漂不漂亮?”
  云夫人凑近了细细端详。
  云似海不置可否,转头喝向门口的小红:“你也下去,告诉她们没有我叫,任何人不准踏上二楼一步。”
  他胸口像压抑了太多怒火,再也忍耐不住,一掌拍向妆台,轰然一响,木制的台面掌印深陷,不是做工精良,只怕整张妆台当场就会散架。
  妆台水粉胭脂乱跳,一罐玫瑰腮红滚落台下,啪地一响,碎开了一片红尘。云似海气喘如牛,重重又哼了一声。
  云夫人也轻轻一哼,“老爷好大的怨气。”
  云似海怒声道:“娘的,那小王八蛋……”一眼看见旁边半坛残酒,捧了起来,咕咚咕咚一阵狂饮,“那小王八蛋……”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云夫人和阿珠两个,暂态全身都是一抖。
  阿珠绷紧了脸:“爹好大的脾气。”
  云似海长吐了一口粗气,“阿珠,彭天霸那小王八蛋骗我,送过来那本刀谱是假的。”
  “女儿轻”
  彭天霸?
  母女两张粉脸同一样表情。阿珠脸转向铜镜,伸出指尖轻轻梳理着眉梢,云夫人脸贴在阿珠鬓旁仔细观望,轻声夸妆容大好。
  云似海愣了愣:“你们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云夫人冷冷一笑,“女儿嫁是你要嫁,选夫婿是你来选,刀谱送来那天你兴高采烈,怎么没发现有假?”
  阿珠淡淡道:“我一直觉得彭天霸猪头猪脑,没想到竟还有这种聪明,把爹这样精明的人都骗过了。这样看来日后真的不可限量,嫁他还不算太委屈了女儿。”
  云似海气为之一结,“阿珠……”
  阿珠问:“爹是想要悔婚吗?现在还来得及,等彭家花轿一到,你就再拦也拦不住,女儿就是彭家的人了。”
  云似海憋气良久,面红耳赤道:“阿珠,爹想求你件事。”
  阿珠轻声问:“求我?”
  云似海叹了口气,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听见云夫人问道,“那刀谱你整整翻看了一天,不是断定真本无疑?”
  云似海道:“我曾与彭伏虎交过手,对彭家刀法自然有些相熟,加上送来的那本刀谱册页年代久远,怎么看都像真的。可今天从苏州过来那位用刀的大家,他过目之后却说这绝不是那天楼外楼上,彭小儿使过的路数。”
  云夫人心中有些悲凉,“老爷,你今年快四十岁了,一本刀谱真还是假,真的还那么重要吗?”
  云似海道:“阿珠不清楚这么多年云家背后靠什么撑着,难道夫人也不明白,这刀谱是谁想要?”
  云夫人道:“他们想要,怎么不拿自己家女儿去换?”
  三个人很久都不再说话,阿珠对着镜子摆弄耳垂的珠串,手忽然一颤,珠串从中间断落,碎珠打在妆台上,砸出了几声脆响,房中寂静,格外刺耳。
  阿珠轻声问:“爹,哪怕为了别人想要的东西,你都忍心卖我?”
  云似海浑身一颤。
  阿珠轻声道:“我是爹娘生养大的,从小就知道为人子女应该孝敬父母,为自己的家人受了委屈,女儿不管有多么不甘心总值得隐忍。可是为别人也要牺牲,心里就有些想不明白了,想请爹爹指点。”
  云似海久久才道:“彭天霸刀法精湛,比那西门家那纨绔小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何况……你那天没听见他说,竟要你去做妾?”
  一旁的云夫人轻轻道:“男人妻妾成群才不虚一生,老爷娶的那几个小妾,哪一个不被老爷疼着惯着?”
  阿珠淡然一笑,“爹,就是你刚才那句金玉良言,彭郎刀法精湛才配得上女儿。我嫁了他就是彭家的人,发誓从此本本分分在彭家相夫教子,爹想要什么自己去拿,别逼阿珠做不守妇道的女人,我想爹心里也能明白,从此彭家才是女儿的终身。”
  楼外更鼓响,四更天将明。
  阿珠道:“娘,帮我重新挑一串好看点的耳珠,以后再想问娘讨要,外人要笑女儿尽占娘家的便宜了。”
  “交情薄”
  四更天未明,夜色还罩着,彭家后院墙头上坐着人,彭天霸。
  太平没上墙头,先闻到了酒香。彭天霸怀中也有酒,香气也扑鼻,没人陪着他,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喝。
  “臭小子从哪回来?”
  “哈哈你猜?”
  “杭州城这么大,我能猜得出就不会一个人喝闷酒,干脆跑去找你,坏了你的好事。”
  太平抢过彭天霸手中的酒坛,痛快饮了几大口,“娘的,捧着坛子才算喝酒,快跟我走,让你看看小爷的本事。”
  他脸上有脂粉,唇上有残红,在彭天霸房里腆着脸晃了半天,嘿嘿笑道:“猜猜是谁的?”
  彭天霸道:“总不会是阿珠的。如果真是,你就死定了。”
  太平嬉皮笑脸问:“为了个女人,你想要杀我?”
  彭天霸道:“你故事最好编得像一点,能骗得我深信你没跑去占阿珠便宜。不然,淫贼无耻人人得而诛之,只看最后是你的轻功厉害还是我的刀法厉害,杀是肯定要杀一场。”
  太平道:“没错,俺脸上沾的就是你家漂亮阿珠的胭脂口红,迷而奸之,奸了又奸。”
  太平问,“你怎么不来杀?”
  彭天霸反问道:“你是陪我披红挂彩准备迎亲,还是去小妹房里抽空先躺上一会?奸了又奸折腾一夜,你累不累?”
  太平咦了一声:“这样就算了?”
  彭天霸懒懒道:“你轻功厉害些,老彭追不上,我认输了。”

 


  天下太平(卷二)5

  “温柔彭小妹”
  彭小妹被窝里凉着,彭家忙着满园张灯结彩,她一夜都没睡。
  也看见西门太平脸上的狼藉残痕,小妹却不问,“太平哥,要不要打盆温水给你洗脸?”
  太平道:“不洗,我要整整带足三天,在你哥面前晃个够。”
  小妹好奇怪地问:“这回又是谁的?”
  太平嘿嘿淫笑:“小阿珠她娘。”
  小妹惊了一下,“嫂子?”
  太平道:“你嫂子他娘!被窝好冷,快躺进来给我暖暖。”
  小妹低声求道:“哥疯起来就没个尽头,迎亲的队伍很快就要出门,等他们人走了,我再过来陪你好不好?”
  太平道:“那就先不跟你疯,哥只是抱抱就好。”
  小妹吹了灯钻进被窝,顺着太平先跟他亲了个嘴,想起他嘴唇上的点点残红,忍不住有些想笑。太平忽然想起手指上还沾了些东西,也举着给小妹去闻,小妹嗅了两口,嗅出一丝怪怪的味道,躲了一下:“也就是你,什么东西都不怕脏。”
  太平轻轻笑,又拿手指拨弄小妹的嘴唇,小妹用力把头埋进太平怀里不愿露出来,挣扎不过,顺势向下缩走身子,双手剥开太平贴身的亵裤,宁肯捧了一根顽皮小弟张开小嘴轻吞慢吐,也像深怕被他的手指碰到。
  太平自己放在鼻端闻了闻,“小娘皮身子香得很,哪里脏了?”一时被小妹亲得高兴,掀起被角吓唬她道:“那里也沾了不少,你怎么不怕?”
  小妹果然被吓到,一口吐了出来,趴在太平身上仔仔细细闻了几回,轻声笑道:“你骗人,这地方是干净的。”
  太平惊奇道:“竟藏的是条小狗吗?小鼻子咋这么灵?”
  说是不忙着疯,被小妹百般讨好温柔一亲,两人想不疯上一场,也不可能了。
  “心乱云双姝”
  下人通报彭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云宅大门外。云似海默默从闺楼上离去,阿珠望了望云夫人,云夫人望了望阿珠,闺楼中很长一阵安静。
  窗外透进一丝微明,阿珠轻轻道:“女儿就要走了。”
  云夫人点点头:“好好跟人过日子。你爹说那些话……全当他在放屁。”
  楼下喧闹声越来越响,已经再无处可逃,阿珠飞快弯下身子,从妆台下抽出太平留下的那张面具,此刻只有娘在,她看见就看见了,最终自己要带它走。
  面具离开了人,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张。
  云似海一掌拍上妆台,玫瑰腮红跌碎在地面的一刻,妆台下的露出的一边黑色,云夫人已经注意到了。望着阿珠神情间一瞬间露出的坚忍,云夫人压住心跳,轻轻问:“你拣的是什么?拿来给娘看看。”
  阿珠不说话,想把面具悄悄藏起。云夫人道:“娘只看一眼。”
  抢过面具的手有些颤抖,只用指尖一扫,云夫人已经摸到边缘沾上的一丝暗红,“他是谁?”声音也有些颤了。
  阿珠摇摇头,只伸手要强行拿回东西。云夫人紧抓了不放:“他有没有对你……?”
  阿珠轻声道:“娘,这人只是朋友,不是我的情郎。女儿要走了,请娘把东西还我。”
  请阿珠上轿的喜娘已经站到了门口,云夫人手悄悄松了面具,凑近阿珠耳边低语:“告诉娘他是谁?”
  阿珠低问:“还重要吗?”
  两人身体已经有段日子没有相隔得如此接近,阿珠环手在云夫人腰上最后用力一抱:“娘身上闻起来仍是这么香。”
  云夫人呼吸一滞,急忙退了半步,阿珠随喜娘走到了门口,忽然回过头,微皱起眉头轻声叫:“娘?”
  母女俩目光交缠,久久相视无言。
  很久,阿珠道:“他……是我相公的朋友!”
  “贴身小灵奴”
  已经过了中午。太平仍躺在里间卧房里,睡得很香甜。
  两个小姑娘在卧房外的小厅低声交头接耳,一个是白净可喜彭小妹,一个是黑得发亮小灵奴。灵奴平日不怎么让外人见到,因为肤色有些异于常人,她始终比别人还害羞,和小妹却是要好的朋友。
  接亲的队伍绕着杭州城整整转了一圈,大约在一个时辰前才回到了彭家,此刻外面人声喧哗,彭家正院的厅堂内高朋满座,酒菜正如水送上,酒令声猜拳声接连不断响起。
  灵奴打了个哈欠,咪起眼睛像有点疲倦。被灵奴懒洋洋的小模样勾引,小妹忍不住也觉得犯困,轻轻伸了个懒腰,“昨夜你也没睡好?”
  灵奴笑笑,却不回答。
  小妹悄声问:“太平哥已经睡了一上午,要不,把他撵起来去喝几杯喜酒,我们俩躺床上小睡一会?”
  两人轻手轻脚进去了卧房,小妹小心翼翼贴近床头,看见太平嘴角挂了丝口水睡得正香,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推醒他,转头看看灵奴,灵奴轻声道,“还是别急着叫他,我们两个挤在床角歇一会就好。”
  轻手轻脚爬上木床,两条纤细身子靠紧了内墙,小妹一手环过灵奴的腰肢,另一只手拈起灵奴柔长均匀的手指慢慢揉捏:“灵儿就像块墨玉雕出来的,全身上下的骨头却真软,在那什么波斯国,像你这样的灵物也不多吧?”
  灵奴长长的睫毛一闪:“我只隐隐约约记得,娘是比我还要黑的肤色。我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被从那边带过来送给了老爷,老爷再送给了小姐。波斯国其实什么样的,就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
  忽然看见太平贴身的亵裤露在床尾,小妹脸色微微有些羞红,用脚尖踢了偷偷塞进被角,灵奴却又望见太平脸上的残红,轻声道,“爷最近真是累坏了,脸也顾不上不洗。”
  小妹凑在灵奴耳边:“是他自己不肯洗。你猜……”想起太平不让自己到处乱讲,停口不再继续说下去,憋不住又想偷笑。
  灵奴道:“是云夫人,我知道的。”
  小妹有些惊奇:“他也跟你讲了?”
  灵奴摇摇头,“少爷向来胆大妄为,夜里一个人出去乱跑,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这小奴才可赔不起。”
  小妹喃喃问:“他就忍心让你整夜跟着冷着?”
  灵奴轻声道:“少爷也不知道,我是偷偷跟的。”把脸贴上小妹软软的胸口,又轻轻打了个呵欠。
  小妹把灵奴在怀里搂紧了一点,理了理她耳垂边几根乱发。“他心里疼你的狠,给他知道了,一定会不舍得。”
  灵奴悄声道:“你别告诉少爷。他有些事情担心我会偷偷告诉小姐听,不想被我这做奴才的跟得太紧。”
  “你家小姐……一定很美吧?我没见过他这样挂念过哪个人。”
  “嗯!”灵奴身子动了动,“彭姐姐你也很美。”
  小妹在灵奴鼻尖捏了一下,“我?只怕连小灵儿都比不上呢。想想你这死丫头真够狠心,怎么不偷偷让他一次?早一天捉到你,我们两个也好早点一块陪他。”
  灵奴不说话。小妹轻声问,“困了?”灵奴道:“在爷的心里,我只是一只小猫小狗的重量吧,有什么资格跟姐姐一起陪他。”
  小妹轻笑,“那咱俩差不多,早上他还说过我是一条小狗。”
  灵奴轻声道:“姐姐跟我是不一样的。爷对你那样说是在跟你戏耍调笑,我就真的不过是只小猫小鸡。”
  小妹哼了一声,“要不要我们叫他起来当面问过?”
  灵奴双手用力搂她,脸贴在她胸口更紧,身子也有些发颤。热热的呼吸一点点透过小妹的衣衫,烫得小妹心底偷偷一软,手停在她脸上婆娑了很久。
  小妹低声道:“我从小就认识他,灵儿,谁真心对他好,他一直都知道。”
  灵奴不说话,眼睛轻轻闭着,像是睡着了。
  “竟然饿了”
  太平睁开眼睛已是下午,看见小妹和灵奴并肩靠在床的另一头双双沉睡,大是惊奇,拿脚尖去踢了两下,灵奴先醒一跃而起,带得小妹发出一声轻叫。太平开口问:“灵儿什么时候来了?”
  灵奴道:“昨夜没见少爷回家,奴才担心爷大意忘记没有合适衣服替换,特意拿了衣服给少爷送来。”
  一场痛快酣睡,太平只觉得胯下小弟勃勃欲动,见灵奴慌着想跳下床去穿鞋,一把扯她倒在了床头,“灵儿真乖,让爷好好亲亲。”
  灵奴的小嘴肉嘟嘟甜软无比,平常在家太平起床时总要伺机亲上几口,今天虽是在小妹房里,这俩丫头从一见面交情就很好,想亲小妹还是亲灵奴,难道还要避着谁不成。
  床上木板乱响,灵奴滚来滚去连叫不敢,被太平拿被子一裹翻身压上,只露了一张玲珑清秀的小脸,无处再逃。太平吞了几口灵奴的香甜口水,小弟弟越发活泼,不是隔了层棉被,一番胡顶乱撞,怕不刺进了她丝毫挣扎不得的身子里。
  太平光着身子乱晃,小妹看得脸红,悄悄想从床尾溜下床去,却被太平出声喝住:“哪跑?不知道灵儿现在只能看不能吃吗?还不帮我亲亲下面。”
  小妹哼了一声,“还是动儿姑娘厉害,一句话就能把你管住。”
  太平脸皮向来很厚,淡淡然一笑,“谁说我是怕动儿?我怕灵儿委屈才对,这死丫头忠心得很,几次腿缝里都被我摸出水来,居然还绝口连说不敢,我怕她委屈得太狠会哭,才饶了她一回又是一回。”
  灵奴在太平身下一颤,太平顽心大起,教唆小妹道:“不信你现在就摸摸看,灵儿下面是不是又在出水?”
  小妹听太平说得好玩,真的掀起被角伸手去摸,吓得灵奴身子乱扭,一阵惊叫,无奈身上太平压得沉重,终于不敌二人合力,被小妹剥开裤子,用手指勾动两片肉瓣,沾了几丝晶亮的水色出来。
  太平双眼放光,让小妹喂进自己口里,吮舔干净,连喊小妹再摸,竟俯身又去狂亲灵奴小嘴。灵奴挣扎不过,被亲得呼吸发烫,身子一软双眼一合,小妹惊奇叫了一声,“哥,这一把摸出来更多。”
  顽皮之下,拿出太平平常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指尖沾匀滑水,贴着两片软软花瓣轻柔滑动,触手柔软娇嫩,不知不觉股缝里一热,自己也像涌出了一些淫水。
  灵奴全身颤抖,低声哀求道:“你们再不放我,奴才真要哭了。”
  太平哈哈轻笑,最后亲了灵奴一口,翻身滚落,仰面躺好让小妹来亲。小妹拈起一根威猛小弟先用手套弄了几下,触感湿滑令太平想起灵奴腿缝的美味,心中微微一荡,轻轻笑道:“灵儿,爷等不及想要吃你,今天干脆把脚上的钱串解了吧?”
  灵奴脸红心跳缩在棉被下面飞快套好裤子,身子一滚,迅速逃脱。
  小妹轻轻一笑,“灵儿妹子嘴上不肯开口,心里巴不得哥能说话算数,等这么辛苦,我都替她急了。”
  听得太平小弟勃然一跳。
  小妹抿嘴一笑:“跳来跳去这么顽皮,哥一天都没吃过东西,这会儿肚子饿不饿?”
  先吃小妹还是吃饭?腹中忽然咕噜一响,太平这才觉得饥饿难忍。

 


  天下太平(卷二)6

  “还君明珠”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绕开山坡疾驰。宽阔草地势如狮扑鹰冲万钧雷霆,狭窄密林腾挪轻巧又像两只蜜蜂蝴蝶,身影分分合合间,始终没撇开最远三尺之遥。
  西门太平并没有解去脚上的钱串,而是又多加了两枚上去。数尺之外婉娈的小灵奴身子越诱人,他的轻功才可能越是超群。
  灵奴力尽竭时,半截香灰恰好寸断,太平一步飞冲而来,手掌挥去,重重拍上了灵奴的屁股。
  两人身影追得最近一刻,仅隔了一寸衣角余香。
  这一寸已不是天涯,太平慢慢喘匀了呼吸,张开双臂向灵奴抱去:“小爷保证,三天之内一定要吃到你。”
  这次灵奴躲也没躲,软软让他抱着身子,让他不住在嘴上狂亲。贴在他胸口轻轻道:“爷别听彭姐姐瞎讲,那怕再等三五个月,灵奴也不着急。”
  “死丫头真的不急?”
  灵奴双腿猛地一夹,太平手指嵌进她光滑细嫩的腿缝,软软的唇瓣之间又有些悄悄出水。灵奴低声娇喘,“爷在两个月前就能吃了灵奴。既然不肯自有爷的道理,奴才拼尽全力逃得越久,越对得起爷在心里疼我。”
  太平问:“你知道我心里疼你?”
  灵奴轻轻低下头,“下午彭姐姐对我说,谁真心对爷好,爷一直都知道。”
  太平把她重重一抱。
  马车向城中返行,太平吩咐驾车的守财不妨再走慢一点,因此车轮滚动,一路行得舒舒缓缓。
  灵奴细心地剥了颗金橘,轻柔撕开一瓣瓣喂进太平嘴里,太平偏要她用嘴来喂,更多是在偷吃她的唇瓣。灵奴怕他吃得顽性又起,会更加过分调戏,借着一颗金橘慢慢喂完,想拿些话引开他的注意。
  灵奴轻声道:“其实阿珠姑娘……”忽然说不下去,把小嘴悄悄闭上。
  太平双手抱头半躺在宽敞的车厢软铺,微微笑道:“怎么不把话说完?”
  灵奴喃喃道:“也许……只是奴才多嘴。”
  太平道:“你是爷贴身又贴心的灵儿,任何话都算不上多嘴,想说什么尽管说个痛快。”
  灵奴羞然一笑,“其实阿珠姑娘心里对爷同样牵挂得很。爷并不是守本分的一个人,为什么能偷阿珠她娘,却不一并也偷了她?这种事爷只要自己不到处乱说,阿珠姑娘一定不会乱说的。”
  太平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小妹讲给你听的?”不想再多问,对灵奴懒洋洋一笑,“这种事你又怎么会懂?如果能偷阿珠,何必去偷她娘?”
  灵奴摇摇头,“半个月前,少爷一个人悄悄穿了夜行衣出去,奴才在家里放不下心,出去找了一趟,见爷不在彭姐姐那,就试着追到了云宅……爷你说不能偷阿珠,是因为心里在想着彭少爷对吧?”
  太平在灵奴鼻尖上捏了一把:“彭大头对我很好,灵儿不是也说,谁真心对我好,我一直都知道!”
  灵奴轻轻吐了下舌头。“爷……可你这样对阿珠,是不是太那个了?”
  太平淡淡地道:“君子有酒,还君明珠。男人,不是本来就该这么不要脸的吗?”
  灵奴禁不住噗哧一笑。
  “君子有酒”
  车行粼粼。灵奴轻轻皱起了眉头:“奴才以前没读过多少书,也听不懂君子啥酒,爷,能不能讲给奴才听听?”
  太平微微眯了双眼。
  那个年纪他们还小,十五岁。
  彭天霸丧父不满一年,每天阴森着脸躲在自家后院练刀,太平在一旁看得心里发闷,溜去一旁找彭小妹戏耍。小妹十二岁,两团乳房刚开始悄悄鼓起,太平搂了腰亲了嘴,又好奇想去摸她的胸脯。
  少年的心情不懂得啥叫怜惜,彭小妹越是挣扎着不肯,西门太平越是豺狼虎豹,把小妹推倒在地解衣露怀,擒着两颗圆圆胀胀的小桃子不管轻重一抓,疼得小妹哇地放声大哭。如果十二岁也算了个女人,那是太平第一次把女人弄哭。
  他心情极度郁闷,连着几天在烟花柳巷里大摆花酒,不会别的风流手段,就会死抓着一双双奶子发狠,不及几天,东南西北的烟花大街都知道杭州城里出了一只变态小色狼,小脸干干净净斯斯文文,一双贼爪子却拧得人家钻心地疼。
  “哭你娘个头,谁哭出眼泪就没钱打赏。”
  很快,一群贪财如命的老鸨们就看不下去了,这小子分明是藉故白玩不想给钱!约好了似地见到太平就满脸堆笑:“西门少爷你财大气粗,可俺这间院子太小,只怕侍候不下,您能不能去其他院子转转。”
  丧父之后彭天霸第一次主动跟太平搭讪,“臭小子,晚上一起出去喝酒?”
  不是去喝花酒,夜里小吃巷一坐,花生米,醃黄瓜,酸菜条。
  西门太平醉了,醒来躺在彭天霸床上,彭天霸抱腿坐在床那头,投其所好地告诉太平,他在小妹茶水里放了迷药,如果夜里有人去过,小妹一定不知道。
  太平问:“为什么?”
  彭天霸嘴一撇,“现在人都已经迷倒了,你不去俺去。”
  太平飞快冲去。
  从小妹房里出来天色已将明,彭天霸仍在练刀,太平心情大好,拦着彭天霸非要好好聊一会儿天:“为什么竟然拿你妹子宴客?”
  彭天霸说道:“幡幡瓠叶,采之烹之,什么什么……酢言尝之。中间一句忘了。”
  “君子有酒!”
  《诗经》的这首《瓠叶》,西门太平虽然依稀记得,却连他自己也不是读得十分懂。
  “彭家秘辛”
  垂帘外天色悄然暗了下来,太平撩帘去看,远方杭州城廓渐渐在望。
  灵奴听得入神,很久才喃喃道:“彭少爷献的酒就是小妹姐姐?拿彭姐姐换阿珠姑娘,只怕十个也换得。”她跟小妹交情很好,话里话外透着偏袒。
  太平道:“难得的还不是小妹,而是彭大头的呵护之心。他不忍心看我憋得难受,把最心爱的妹子迷倒哄我,我这辈子怎么能忘。”
  灵奴不说话,暗暗心怯了一阵,偷偷望太平一眼,小声叫道:“爷!”
  太平像是倦了,双眼微微闭着,“车里只有咱俩,没甚么不能说的。”
  灵奴轻声道:“前天夜里……”
  太平道:“你又偷偷跟着我出去了是吧?只是夜里风凉,以后你再要跟,自己记得多加件衣服。我不会怪你,日后动儿要是问起来,你实话都说了吧。”
  灵奴道:“这些小事奴才嘴巴自然会闭得很紧。只是前天夜里,少爷在云夫人房里很久不出来,我在房顶有点发冷,看见云宅内外还算风平浪静,想去彭姐姐那里加件衣服,在彭家却看见……看见……”
  太平一跃而起:“你看见什么?”
  灵奴低声道:“奴才进姐姐屋里一看,小妹姐姐人事不省呼吸中透着迷香,也不知道是……谁给迷倒了。”
  太平顿时破口大骂:“他娘的还能有谁?肯定是那小王八蛋。他垂涎自己亲妹子,难道还是一天两天?我操他……”心中忽然一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剩下的话再也骂不出口,仰面躺倒在铺上,砸得车厢重重一响。
  灵奴见他情急,顿时心口怦怦乱跳,却不知这番话讲了,做得对还是不对。
  等了半天,见太平躺着一动不动,灵奴轻声求道:“爷,您消消气。我仔细看过,小妹姐姐全身衣服整齐得很,不像被坏人淫过。”
  太平起身骂道:“你这死丫头还敢说淫…淫…彭天霸,老子跟你没完。”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灵儿你真看仔细了?小妹真的全身衣服整齐?”
  灵奴连连点头:“奴才骗谁也不会欺骗少爷。”
  太平哀嚎一声,又一次重重躺倒。“娘的,说不定你赶去晚了,怎么知道是不是被人重新穿好?”
  灵奴道:“这点眼力相信奴才还有,被别人重新套上的衣服,和睡前自己穿好的衣服,两种情况大有不同。”
  太平惊蛇一样在铺上滚来滚去,有气无力叫道:“灵儿上来,让爷抱抱,这会儿俺一颗心就像他娘的全碎了。”
  抱着灵奴却还是乱滚,嘴里胡乱嚷道:“小妹真的全身整齐吗?”
  灵奴道:“真的整整齐齐,肚兜结带一丝也没坏掉。”
  太平神情痛苦不堪,“她只穿的肚兜睡觉?”
  灵奴道:“还有件贴身的亵裤!”
  太平喃喃问:“乖乖亲亲的灵儿,小妹腿缝里面……你仔细摸过了没有?”
  灵奴飞快道:“奴才偷偷摸了,乾乾净净,一尘不染。”
  “当真一尘不染?”
  “确实一尘不染!”
  西门太平猛地一跃而起,用力把灵奴压在身下,抓着她胸口小小圆圆的奶子发狠:“他娘的彭天霸,就算他妹子一尘不染,老子也要操他……”
  灵奴乳上一紧被他抓得有些发疼,但见此刻他神情痛苦正濒临发狂,也不忍心挣扎逃开,细细柔柔轻声问道:“爷是想操他的阿珠解气?”
  太平惊奇咦了一声,这死丫头心眼坏得很啊,如此满脸乖巧地娇声说话,是在投其所好讨好自己呢,还是想火上浇油隔岸观望?

 


  天下太平(卷二)7

  “洞房凶险”
  流水筵席已经撤下,终於等到宾客散尽,彭家也恢复了夜晚的安静。
  彭天霸人虽在新房,一颗心却全放在外面。提前已挖好了坑,当然希望听见有人快点掉进去,每次房外有任何细微动静一响,他的耳朵立刻高高竖了起来。
  一双巨大的龙凤红烛燃到了近半,最近的这半个时辰,不仅听不见一丝人声,似乎连风都停了。
  今夜竟如此寂寞。难到连西门太平也不来给自己捣乱了吗?彭天霸心中憋得发狂,几乎忍不住想冲出新房找找看,那小子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阿珠顶着大红盖头坐在床上,这张床大得让人惊恐,隔着一层朦胧的红光,彭天霸贴着墙沿鬼鬼祟祟窜来窜去,他在干什么?辛苦顶了一天的罩头,他什么时候过来挑开?
  心事重重的彭新郎终於走了过来,嘴里喃喃咒骂:“娘的,不再等了。”
  阿珠心里一阵又惊恐又惊奇,不知道他一直在等什么,但是接下来,应该发生可怕的事了吧?
  果然很可怕。彭天霸放着一旁备得好好的挑杆不用,伸手就把阿珠的盖头扯了下来。
  “哇!”彭天霸放声大叫。
  “哇什么哇?”
  “咦,听声音还真是俺的阿珠。你为什么带了这样一张面具?”
  阿珠微微抬起脸,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再也忍受不住,呸地一口唾沫吐了过去,“谁是你的阿珠?你要不要脸啊,从今天起郑重告诉你彭天霸,我云珠是自己的,无论想什么做什么全跟你无关。”
  新娘子两眼放着寒光,手里握着把剪子,没错,一把冷冰冰光闪闪的锋利剪子,冲着彭天霸晃来晃去,一连串家传的峨眉疯虎剑法,不,无门无派母老虎剪法,如此近距离毫无徵兆突袭而来,彭新郎一个措手不及,差点被她作势刺中。
  彭天霸心中大怒。
  本来他心情就不是很好,本来这洞房花烛夜已寂寞难耐,洞房动刀枪大大不吉利,可恶的云家小娘皮竟敢如此地没教养,不好好教训她一番以后可怎么管?
  疯老虎也好母老虎也好,偏偏姓彭的家传绝技专门伏虎。“中!”
  彭天霸身形不退反进,迎着剪刀利刃猱身冲上,姿态并不见如何地巧妙,居然毫厘不差已让过利剪疾速滑进阿珠大开的空门,单手挥处,一指点穴正中云新娘胸口。
  “老子向来吃软不吃硬,不发威你还真当俺是病猫?”
  阿珠浑身狂颤,想要去拼偏偏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眼睁睁任彭新郎夺走剪刀,又来解衣松裤。谁知扣子解到一半,阿珠胸口肌肤才是一凉,姓彭的身手敏捷无比,几步急退而去,耳朵贴紧窗口墙壁聚精会神,半天一言不发。
  房外噗嗵传来了一声闷响,彭天霸哈哈一阵狂笑,“娘的,小王八蛋果然中计。”
  跟着却听一声惊慌求救,“王二贤侄,快来拉大叔一把,这坑挖得好深。”
  彭天霸笑声顿时一滞,窗外声音苍老悲凉一时虽听不出是谁,却断然不是那西门太平。一手推开窗子,从阿珠手里抢来的剪刀狠狠向窗外掷了出去,某可怜王二惨叫一声,“大叔不好,俺屁股忽然刺痛入骨,这彭家也太歹毒了,洞房之夜不仅有深坑陷阱,还有凶残暗器。”
  心情极度不爽,彭天霸砰地关上窗子,也不管他外面如何恶言咒骂,闷闷不乐回到阿珠面前。
  阿珠对房外突然间奇怪呼喊虽然不明所以,但眼下自己的下场似乎更令人担心,穴道被点无计可施,好在还能够出声喝止:“彭天霸,等等,我有话说。”
  彭天霸冷冷道:“这算请求,还是命令?”
  貌似他这人吃软不吃硬,阿珠心中虽然有万分委屈,却不得不低声道,“就当是请求好了。”
  彭天霸咦了一声:“我怎么听着不像?以往有人对俺老彭有事相求,不叫声彭爷就叫彭大爷,如果交情很好,最少也叫声天霸哥。你连名带姓一并叫出,明明是口服心不服,难道能让俺信了?”
  “彭……爷!”
  彭天霸声色俱厉怒道:“彭家大红花轿把你抬来,你是俺新过门的媳妇,爷就是爷,为何还要多带个彭字?”
  阿珠泪如雨下,要她开口叫爷,她从来没做好准备,就算紧紧闭上眼睛,也断然叫不出口。
  彭天霸双手一分,阿珠衣衫崩开,翠绿色肚兜紧裹着鼓鼓的胸脯,肩头胸口的肌肤被烛光一照,更加显得白腻如雪。
  彭天霸慢慢道:“这么多年俺跟着西门小淫贼学得人品不堪,换了别的女人这样装可怜一哭,说不定心真就软了。可你已经是彭家的娘子,被自家相公宽衣解带居然会哭,不是淫妇也成了淫妇,你娘难道没教你做人老婆的道理?”
  “彭天霸,你杀了我吧!”
  “杀也要奸过爽过才杀,总不成彭家祖传刀谱换来的粉粉嫩嫩新媳妇,这么快就白白就浪费了。”
  他不仅是刀法精湛,点穴也奇准无比,一招制敌乾净果断,今晚是洞房花烛夜,被他奸还是被他爽,阿珠已经注定没了选择。可是听他说起刀谱,却让可怜的阿珠怎能甘心?“彭天霸,你拿本假刀谱骗了云家,居然还有脸说?”
  彭天霸扯下了阿珠的肚兜,望着一双堆雪积云峰尖滴红的鲜嫩乳房正大流口水,匆忙含了一颗还没来得及仔细尝出滋味,立刻噗地一口吐了出来。
  面具后面阿珠一双偷偷张开的眼睛愤然放光,倒不像在作假说谎。
  彭天霸伸手去扯面具,面具坚韧,一连几把都没能顺利拿下,阿珠被扯得发疼,眼泪顿时流得更凶。
  “你……说刀谱是假的?”
  房外噗通又是一声闷响,这次的声音距离窗子更近了,彭天霸等不及阿珠确认刀谱真假,“娘的难道这回还逮不到你?”狂笑声中,一个健步已再次冲到窗下。
  房外求救声更加悲凉,“王二贤侄,大叔不小心掉进更深一个大坑。”
  某王二大吃一惊,“大叔小心暗器,俺不陪你玩了,您自己保重……”脚步声慌乱一瘸一拐,竟直越逃越远。
  “听房”
  “凭啥说俺送去的刀谱有假?!”彭天霸语气十分不善。早知道除了西门太平,还有别人心存不轨,当初坑里埋得就不止是猪矢马粪,定要再插些刀枪剑戟才大快人心。
  阿珠被窗外奇怪呼声弄得迷惘,一时间顾不上回答彭天霸凶巴巴的提问,忍不住好奇问道:“外面乱七八糟什么动静?你鬼鬼祟祟究竟在干什么?”
  彭天霸怒声道:“俺在逮贼!”
  阿珠奇道:“居然有贼?既然是贼怎么不追出去看看?难道彭家如此贫困,竟不怕贼有什么东西好偷吗?”
  彭天霸听她语气不屑,心中更是勃然大怒。“不错,彭家贫困无比,贼偷也是偷你。偷了你卖去青楼妓院,每天做新娘,夜夜换新郎,美不死你这云家小娼妇。”
  阿珠冷冷一哼,“我既然已经嫁到了彭家,日后做娼妇也是彭家的娼妇,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彭天霸一愣。这小娼妇牙尖嘴利,一不小心竟然不敌。
  夜静无声,一对新人四目相望久久都不说话,忽然案前大红喜烛劈啵一响,一个大大的火团炸开,震得两人心里都是一凉。
  阿珠低声问:“既然心里早拿阿珠当了娼妇,你为什么又铁心要娶?”
  彭天霸一时无言以对。
  阿珠说道:“云珠不过是个小娼妇小贱人,断然配不上彭爷少年英雄前途无量,请把贵手从俺的脏身子上拿开,今晚弄脏了彭爷,叫俺怎么赔得起?”
  彭天霸涩然一笑,悄然收回一双脏手,“你心里看不起老彭,不用这样拿自己作践,俺听得难受不要紧,万一被外人听房听见,明天就没脸出去见人了。”
  阿珠忍不住问:“什么听房?”
  彭天霸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洞房花烛之夜,凡是亲朋好友邻里乡亲,都可以借机藏在房外偷听新人说话,凑趣添喜?”
  阿珠突然一惊:“还不快把衣服帮我遮上。”
  彭天霸道:“这一时倒还不必担心,房外陷阱密密重重,我只怕他不来。”
  “他,他是谁?”
  彭天霸有些伤心:“当然是西门小淫贼,除了他,难道别人不来凑趣,我心里竟会难受?”口中说到难受二字,心里更加难受了几分,喃喃自语,“不来就是不拿老彭当了朋友,那臭小子为什么不来?俺真的伤了他的心不成?”
  听见西门小淫贼几个字,阿珠心口怦然狂跳,他也可能过来听房?来还是不来?全身难动更是惶急,“快帮我遮上衣服,你这混蛋听见没有?”
  彭天霸怒道:“说了老彭吃软不吃硬,偏偏不给你遮,惹急了俺把你剥得更光,难道真怕他看见?”
  阿珠急道:“你不怕我怕。”
  彭天霸大是一奇:“居然是你在说害怕吗?一年多前他就把你剥过精光也没见你害怕,怎么今天会突然怕了?”
  伤心往事,不堪回首的阿珠泪水狂涌冲乱了厚重脂粉,面具里里外外尽透,贴在脸上一片湿腻冰凉。“天霸,你如果当我是你的……娘子,就帮我把衣服盖上。”
  这一声天霸叫的又娇柔又伤心,听得彭天霸心中一软,“是在叫我吗?你再叫一声?”
  阿珠淒淒凉凉悲泣道:“这房里除了你还有谁在?”
  彭天霸坐上床沿,帮阿珠掩胸盖怀,被一双鼓鼓乳房颤颤碰到脏手,把持不住,又一把抓上连连揉捏不停。
  阿珠道:“帮我把穴道解了。”
  彭天霸道:“你一上来就舞刀弄剑,谁知道还藏有什么凶险后招,待我仔细检查一番。”
  死汉子手掌上肌肤纹理粗糙,也不管什么细致章法,只抓着两团浑圆肥软的乳肉揉来摸去,一下又揪起乳尖惊得人又麻又疼,大言不惭说是做什么检查,根本是存心耍流氓占女人便宜。
  彭天霸摸足摸够终於没检查出凶器,不曾想贼心不死,一双脏手滑过腰肢娴熟无比勾上了裤带,竟似要再去脱光阿珠的裤子。
  阿珠腰上原本细软光滑的肌肤战栗起一层细小的颗粒,拚死想要夹紧自己的双腿抗拒,却一丝一毫也使不出力气,一时悲愤交加,又羞又急,怒声斥道:“戏弄够了没有,还不帮我解穴?”
  彭天霸义正辞严道:“这时候解穴却怎么可能?俺心中大大地不信,解了穴你还会如此老实?”
  阿珠无计可施,裤子被他脱到了腿弯,脏手放肆,胡乱揉了几把草丛,直奔股缝深处两片矫唇。新郎如此不知道怜香惜玉,迫不及待像要直接拿手指强行插入,阿珠止不住一阵悲伤惊惧,惊惧大於悲伤万倍。
  “混蛋还不住手,快听,外面像是有人。”
  彭天霸嘿嘿轻笑,“你少来骗我……”两只耳朵忽然一竖。一声惨叫贴着窗沿响起,有人扑通落坑摔了个半死,彭天霸耐心等了很久,连声呼救都没有跟着发出。
  “外面的惨叫声有些变形,阿珠,你心细有没有听出,是否仍是刚才那位大叔?”
  屏心静气直等得房中一对新人忍无可忍,彭天霸实在怒不可遏一跃而起,绕过大床,掀开马桶哗哗啦啦一阵放水,跟着快步窜行到窗边,无良至极,推窗泼了出去。
  房外窗下很深处这才弱弱发出一阵哀鸣:“天霸贤侄,俺知道你还没睡,快出来救可怜的大叔一把,俺的腿好像摔断了。”
  彭天霸闷声道:“小侄早已经脱得精光,外面夜风甚凉,不管坑里是哪位大叔人品如此坚韧不拔,还请自己多多保重。”
  阿珠心地善良实在是听不下去,轻声怪道:“既然是邻里乡亲,你明知道夜里风凉,见死不救于心何忍?”
  彭天霸木然呆立良久,在屋里转来转去,翻找出一根长长木棍。阿珠心里一惊:“难道你还想落井下石,竟要把人乱棍打死吗?”
  彭天霸厉声反问道:“屎尿淋漓用手拉他,等老彭救完人回来,你还肯不肯让俺再碰你一下?”
  阿珠半天做不得声,这傢夥在新房中事先藏了长棍,自然是早就想到这层,死大头表面憨厚,背地里实在是狡猾无比,如此防不胜防,还要不要再防?

 


  天下太平(卷二)8

  “再举杯”
  静夜中啪地一声轻响,案头的喜烛已经燃过了大半。
  西门太平终是不来。
  明明是自己的洞房,因为别人不来竟然洞得了无生趣,彭天霸心中的苦闷,阿珠新嫁来第一天,当然不可能全懂。她只看见彭新郎手摸着自己娇嫩身躯放肆轻薄,摸得自己从惊惧到惊羞,从面色通红到全身发烫,他却是满脸患得患失心不在焉,更像似有些愁眉不展。
  阿珠无可奈何低声道:“能不能先解了我的穴道,我答应你……不挣扎就是。”
  彭天霸闷闷道:“西门小淫贼不来捧场凑趣,你若再不跟俺挣扎撕打一番,这洞房还有什么意思?”
  阿珠大是奇怪,“你究竟是怕我挣扎还是怕我不与你挣扎?”眼见彭天霸仍然一副不理不睬的表情,喃喃道:“不管怎样,都要先解穴才对。”
  彭天霸道:“男人大丈夫说不解就不解。你当俺老彭自己心中没数,这种小事都要老婆来教?什么时候点什么时候解,全是我说了算,听明白了没有?”
  阿珠止不住一阵委屈:“真当我是你的老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点了我这么久,身子已经全麻了。”
  彭天霸道:“光是心里疼你有个屁用?你早打定了主意要谋杀亲夫,仗着俺不舍得打你杀你,手中的剪刀东戳西戳,不是我辛苦练了几手点穴,真说不定今晚鹿死谁手。”
  阿珠心中大怒:“真有本事,你这死大头就点我一辈子。”
  彭天霸冷冷一哼,“你以为老子不敢?每隔两个时辰老子自然会补点一次,不一直点到你头发全白的那天,老彭对不起云老乌龟把你养得这么珠圆玉润。”
  阿珠这才想起这人吃软不吃硬,换句话说他明明是想跟自己白头偕老,才算应趁今晚洞房花烛的美景,一句温柔无限的好听话,生生被说成混不讲理,天下除了这人,只怕再也难得一见。
  阿珠憋了半天,低声道:“纵然谁都对不起你,只怕我爹也对得起你,不是他,难道我会嫁你?”
  彭天霸冷冷道:“他对得起老彭个狗屁。你那乌龟老爹只是看走了眼,彭家刀谱,哈哈哈哈!”一口气冷笑出来,跳起身来抓起一坛陈酒,对着坛口咚咚一阵狂饮。
  阿珠道:“就算我爹对不起你,难道我也对不起你?我告诉西门……想娶阿珠就拿彭家刀谱来换,心里就是想你提前有个防备,人家那天都夸我聪明,你自己一点都不领情?”
  彭天霸慢慢放下了酒坛,望了两眼阿珠:“你说要刀谱,难道真的在心里偷偷想过,让我提前弄一本假的出来?”
  阿珠道:“如果不是我说过,你难道有机会作假?我爹本来说让我嫁来之后找机会偷走,我不想对不起彭家,因此才提前告诉了你朋友。”
  彭天霸一愣:“太平之所以弄那本假刀谱,是因为猜出了你这番心思?”他眉头仅仅皱了一皱,再也毫不犹豫,过来一指解开阿珠的穴道,“既然太平那天曾经夸你,你聪明能骗过老彭,却一定骗不过他,我相信你了。”
  轮到阿珠一愣。他相信他?凭什么如此信任!
  阿珠心中百感交集,微微低垂了睫毛低声道,“彭家把刀谱送去之后,我看见爹欣喜若狂的样子,暗地里一阵难受。直到昨天,听见刀谱原来是假的,很是……替你高兴。”
  彭天霸长久默不作声,忽然又捧起酒坛狂饮不止。
  短暂酸麻过后,阿珠擡手解去脸上的面具,望了彭天霸一眼,看见他像有些发呆,阿珠低声问:“我也想喝酒,能不能分我一点?”
  彭天霸手臂一擡,“给。”
  阿珠却不肯接,“家里难道没有准备一两只酒杯?”
  彭天霸神情大是不耐:“想喝就喝,要什么酒杯?”
  阿珠道:“我偏要用杯。”
  彭天霸怒道:“老子家中贫困有酒没杯,你不想喝就在一边老实呆着,胡乱找什么麻烦?”捧起酒坛一通牛饮。
  阿珠等他喝够一气,安安静静道:“彭爷,请问哑穴你会不会点?求你把你会点的穴道一并全点上。我是真不想再麻烦到你。”
  彭天霸哈了一声,“老子想点才点,你求有个屁用。”
  他真的很男人,说话算话,一句吃软不吃硬绝非自吹自擂,阿珠嘴里想不服气,心里却已经五体投地,多一个字也吐不出口。气氛僵持良久,洞房洞成这样,阿珠始料不及,默默扯动被角,准备这就睡下了。
  彭天霸忽然问:“你刚才说要杯子,是想跟我交杯吗?”
  阿珠半天无语,鞋子正脱到一半,人轰然坍倒在床上。
  彭天霸道:“老彭没你们那么聪明,反应迟钝你别生气。阿珠,有件事一定要提前说清楚,我送去的刀谱确实是彭家祖传的真本。我总觉得太平画的刀谱再怎么精妙,假的就是假的,我想娶你为妻,心里没有一丁点作假。”
  居然是什么真本?说真的还是假的,这人聪明还是傻?
  彭天霸缓缓道:“我以为拿自家的宝贝去换,说一声疼你才问心无愧。听见你证实刀谱是假的,我才真的难受。彭家当宝一样祖传了几代的刀法,原来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阿珠,只能怪彭家太穷,不是我存心骗你。”
  阿珠背着彭天霸,听他说得诚挚,慢慢回身看他,这浑人捧着酒坛不放,喝了一口又是一口,手忽然一松酒坛跌个粉碎,龙凤喜烛光火摇曳,才猛地看清他一双眼睛里,不知何时竟然泪水横流。
  她有些傻,想不起该怎么安慰。
  浑人哭起来如此难看,她忽然宁肯自己偷偷多哭几场,从此也再不愿看见这样的人哭。
  “彭天霸,过来抱我。”
  “老子想抱才抱,你少冲我指手划脚。”
  “有本事,你一辈子也别抱。”
  “他娘的谁说都不算,老子想抱就抱,可惜现在不想。”谁说他反应迟钝?居然丝毫不上当,又去翻箱倒柜拿酒。
  阿珠赤脚从床上下来,从背后一步步靠近他,张开臂膀一点点抱了过去。彭天霸久久不肯回头,闷声道:“你自己先睡吧,我还要出去一趟。”
  阿珠道:“这床上不知道谁塞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去帮忙看看。”
  彭天霸道:“俺娘放的,甜枣花生桂元莲子,不是什么乱七八糟。”
  阿珠问:“放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彭天霸反问得痛快无比:“我怎么知道?”其实他知道,而她也知道,两个人都硬撑着变成了都不知道。彭天霸想再捧起酒坛喝酒,阿珠从背后抱得他更紧。
  彭天霸道:“既然早打定主意今晚动刀动枪,为什么突然又施展上了美人计?算了,老彭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快放手让我出去喝个痛快。”
  轮到阿珠犯了浑,拼死抱着偏偏松不开手。她也想不明白,明明准备痛快搏斗一场,怎么会这么快就认输了。
  “凭什么放你出去喝?现在我也想痛快喝酒,找不来杯子,除非你再把我点上。”
  什么叫男人吃软不吃硬?彭天霸一伸手,就摸出两只杯子来。
  昨夜过家家,今夜是新房。
  “我们两个一起喝。第一杯酒先发誓,你以后疼不疼我?”
  “等等!”
  他居然还要等?
  “他不来”
  彭天霸静静望着阿珠,她脸上的粉色早弄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儿八经的美丽新娘。
  彭天霸低声道:“喝过交杯酒,今夜我就怕没心情再出去了。喝酒前我只想弄清楚,为什么今夜太平始终没过来。”
  阿珠心里的滋味很怪,咋听到他的名字像很远,一垂眼,又很近。
  彭天霸道:“晚上前厅的筵席,太平对我若即若离,追着他拼酒,他也喝得不痛快,当时以为他在故意戏弄我。可是夜里听房他也不来,只可能有三个原因,一是他心里实在喜欢你,怕在外面越听越伤心……”虽然只是猜想,他突然兴奋的两眼放光。
  阿珠心中一酸,飞快接口打断:“这绝不可能。”
  彭天霸兴奋了一半,垂头丧气道:“第二个原因就是我误会了他,真的惹他生了气。请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我真的误会了他?”
  阿珠十分难解:“为什么你觉得我竟然知道?”
  彭天霸问:“最近十几天,他夜里是不是去过你那里?”
  阿珠身子一震,久久无法回答。
  彭天霸道:“你若不方便说,我从此绝不再问。既然是第三种原因,现在咱俩可以交杯了,我老彭发誓,一辈子都疼你。刚才问你的话,请当我从来没问过。”
  阿珠问:“第三种原因却是什么?”
  彭天霸喃喃道,“就是他自己心里有鬼,这时候正藏起来自行折磨反省,我又何必替他烦恼?”
  阿珠低下头,“我跟西门清清白白,你……现在就可以验阿珠的身子。”
  彭天霸惊奇道:“如果你一直守身如玉,就不该一上来就拿把剪刀戳我,让我又有些怀疑他做了对不起老彭的事。阿珠,人家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讲的是不是就我这种人?”
  阿珠低声道:“这些天,他夜里的确去过我的房里。不过,始终隔着三尺之外才说话,我说清清白白四个字,有一个字作假就让老天打雷劈我。”
  她忽然有些郑重,在为谁郑重她不知道,郑重想说清楚些什么,竟然也像全无头绪。
  “你心里骂我下贱也好娼妇也好,我都想对你说个明白。我一直,都喜欢听他在一旁告诉我,能嫁给彭天霸真的是阿珠的福气。讲你为人重情重义,说你怎样真心对我,夸你日后前途无量。如果没有这些助威打气,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撑到今晚。”
  彭天霸沉默良久。
  他忽然骂:“娘的是老子娶媳妇,用他臭小子操心个狗屁。对不起阿珠,我现在要去找他。”
  阿珠问:“洞房之夜,你竟然要扔下新娘子独守空房?”
  彭天霸喃喃道:“你不了解那小混蛋,他心里生气,说不定就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事,至于如何惊世骇俗,我脑子笨,一时猜不出来。”
  阿珠问:“那怎么办?”
  彭天霸终于不笨了,“倒也简单得很,我们俩一块去。”
  叭!彭天霸脸上被阿珠飞快踮起脚尖亲了一口。阿珠一向最喜欢聪明人,如果他始终这么聪明,多爱他一点,未必是件很困难的事。
  “他在哪”
  两人飞快修整了一番衣装,彭天霸牵着阿珠的小手溜出新房:“要小心跟着我,这新房十丈之内,到处都有陷阱。”
  阿珠轻轻一跳,跳到彭天霸背上,“我……有些害怕。”
  背上的身子又轻又软,彭天霸双手一托阿珠,满掌都是软玉温香,精神顿时一振,“自家院子有什么好怕的?有老彭在,绝对安全。”
  阿珠轻笑道:“你也小心点,只顾吹牛掉进自己挖的坑里,弄脏了衣服我可不洗。”夜风清凉,吹得阿珠心情尤其的好,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洞房之夜会是这样,一会刀光剑影,一会新郎蛮横,一会他又如此善解人意。
  最重要的是,她的心忽然像找到了自由。这老彭做事痛快淋漓,说带自己一块出来,眼皮都不眨一下。还有他肩膀宽厚,背着自己仍然步伐矫健,像在带她夜色里飞舞。阿珠轻声问:“以后,我就叫你老彭好不好?”
  “好。”老彭回答十分痛快。
  “老彭,这么晚了你怎么知道去哪找他?”
  “先去小妹那边看看。”彭天霸道,“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外人,太平很喜欢咱家小妹,夜里经常在她房里睡下。”
  小妹房中悄无声息。阿珠轻声问:“还没有成亲……就随便让他住家里?”
  彭天霸不屑道:“那又怎样?”
  阿珠闭了嘴,是啊,那又怎样,西门喜欢小妹,小妹也喜欢他。还有这个家现在老彭说了算,既然他都浑不在乎,这点事就不足挂齿。
  彭天霸直接叩响窗子:“小妹,太平在不在这?”
  “哥?”小妹像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这会儿还跑出来,是不是新嫂子不让你上床?太平哥教你那几手点穴不好用吗?”小妹在房内嘻嘻笑,“太平哥不在,等我给你开门。”
  彭天霸大声道:“谁说你嫂子不让大哥上床?你嫂子原本温柔贤惠得狠,别光听太平那小混蛋瞎说。”
  屋里亮起了灯,阿珠伏在彭天霸背上,听他说自己温柔贤惠,忽然有些害羞,轻轻挣扎着想要下来,彭天霸双手托着她大腿不放,“阿珠,自己男人背着你,难道还怕谁看见?”
  阿珠心中有点乱跳,不管这半夜背着自己乱跑的男人是不是最好,可他,真真确确是自己的男人,是一种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依靠。他不怕被人看见,不愿丢下自己,那么,为什么不让他就这样一直背下去?
  阿珠搂紧了彭天霸的脖子,胸口两团乳房挤得变了形状,彭天霸嘿嘿笑,“阿珠,背着你的感觉真好。”他的背膀宽厚结实,贴紧了就让人感到温暖,胸前这一小片温暖,她虽然还有些陌生,被他用一句平常的说话,忽然扩大得似无边浩瀚。
  那个人或许很好,可不是属于她的。原来这个也不错,比自己以前想象中的,好了很多。
  房门很快就开了,小妹打着呵欠披衣揉眼,“快进来。呀!这是谁?”
  走进屋内彭天霸才松了手,阿珠慢慢从他背上滑下,彭天霸嘿嘿轻笑:“大哥刚偷来的宝贝。小妹,你看漂不漂亮?”
  阿珠也去偷偷看她,早听说过彭家小妹娇柔美丽,深夜睡眼迷离头发蓬乱的模佯,已悄然让人看得心动。拘谨在彭天霸身后藏了点身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小妹轻声责怪道:“哥也跟着太平学坏了!哪有人洞房花烛出去偷人?哪有还把人偷回了家里?新房里丢下嫂子一个人怎么办?”
  彭天霸笑而不答,阿珠却不知所措,这兄妹俩感情真好,让人羡慕,又让她这新嫂子无所适从,干脆紧闭了双唇,偷偷在彭天霸大腿上一拧。
  小妹脸上露出一丝惊忧的神色:“哥,是不是嫂子……?”
  彭天霸急忙正色道:“不!你嫂子身子清清白白,完璧归彭!”
  小妹道:“既然不是,为什么今晚竟要偷人回家?快把人送回去。”伸手就去拉藏在彭天霸身后的阿珠,阿珠脸上一红藏在彭天霸身后更深,又是一把拧上无耻新郎的大腿,害他疼得叫出了声音。
  小妹惊奇了一下,神色悄然一变,顿时微微笑了出来,“我知道了,你就是我阿珠嫂子。”这才好奇地上下仔细打量,看得阿珠无处可藏。
  彭天霸轻笑问道:“小妹,知不知道太平现在在哪?”
  小妹摇摇头,“下午他本来说夜里在我这睡下,谁知到了晚上又忽然变卦,我看他神色不太对劲,怎么哄也不见他笑,还担心他偷偷做了什么错事。现在哥说嫂子没事,那我可就猜不到了。”
  阿珠心头有些迷惘,又隐约像有一丝听懂,暗暗后悔冒昧跟了彭天霸过来,这兄妹俩都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随便乱说。
  小妹凑近彭天霸耳边,神神秘秘悄声嘀咕了几句。嫂子……他娘……偷?彭天霸放声一阵哈哈乱笑:“娘的,那小混蛋真是有种!”
  阿珠心中剧震,如果自己猜得没错,他竟真偷了……娘?心中一阵羞急交加,倒十分奇怪得很,为什么竟不是勃然大怒?
  彭天霸道:“小妹,哥这会儿真是惭愧,一直以为他心存不良,误会了他。这才是那小混蛋的人品作风嘛,你觉得,他今晚肯定是又去那边?”
  小妹轻轻摇头,“很少看见太平像今晚这样,说话吞吞吐吐神不守舍。偷香的事上再怎么大,应该大不过哥的洞房花烛,我总觉得是他跟哥吵架了……”
  彭天霸道:“比吵架严重,大是严重得多。不行,一定要找到他。”
  跟阿珠眼神一碰,阿珠却静静道:“不管怎样,今晚你都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出去乱跑。”顾不上小妹也在,双手一抱,紧紧拽住彭天霸的胳膊,暗暗打定了主意,死也不会放开。
  彭天霸表情尴尬,偷偷向小妹望去,小妹比彭天霸还要痛快,“那我们就一起去云家看看,反正嫂子嫁了你,早晚要习惯这些。”
  彭天霸更奇:“你也要去?”
  彭小妹道:“深更半夜把人吵醒,这样好玩的事却不带我?哼,你这大头想也不用想。”

 


  天下太平(卷二)9

  “探月楼”
  静夜里云家悄无声息。
  高墙外阿珠心怦怦乱跳,有小妹也跟在旁边,她不知道有些话,该问还是沉默。早上才离开,夜里又回来,原本是自己家的宅院,这个夜里看去却是那样陌生,从此这大宅已是娘家,跟自己像隔了一世那么远。女人都有两个家,哪个更远?哪个更近?
  彭天霸道:“你们在墙外等,我自己进去看。”
  小妹道:“真的在这,无论如何也要揪他出来,我们回家一起喝酒。哼,重色轻友,不是好人。”
  阿珠心中一慌,揪?要她家老彭怎么揪?难道直接冲进娘房里,从被窝里面揪?顾不上尴尬害羞,出声道:“天霸……云家今夜不同以前,住了位从苏州过来的高手,听爹说刀法排在江湖前十,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彭天霸不屑一笑:“啥叫江湖前十,怎么排的?谁给排的?”黑色身影一跃而起,虽看不见身姿如何轻灵曼妙,却已轻飘飘掠过云家高墙。
  彭小妹轻声安慰阿珠,“嫂子不用替哥担心,我哥还自吹是天下第二呢。”
  听小妹说的轻松,阿珠心情也是一松,好奇问道:“他第二,谁第一?”
  小妹道:“当然是太平哥了,他平时都没怎么练过刀,随便指点我哥几次,就把哥指点成天下第二,他不算第一谁算第一?”
  小妹嘻嘻笑,“吹牛谁不会?不过哥现在的刀法真是不错,这次他结婚,彭家有位叔爷从千里之远的山西过来贺喜,说要验试我哥的刀法,十几个来回,每次都是叔爷一招还没有发完就被哥一刀制住,整张老脸搁不下,不等喝过喜酒就灰溜溜逃回老家去了。”
  阿珠有些愕然,西门太平他也懂刀法?彭天霸的刀法居然是他指点练成的?怪不得老彭说爹看走了眼,那可怜老爹如果知道真相,会不会哭出来?可如果西门的刀法竟这么好,为什么当初……心中忽然一乱,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要再想那什么当初吗?
  阿珠心乱未停,彭天霸已经从高墙内跃了出来,“臭小子人不在。”
  彭小妹奇道:“这么快就跑出来,你怎么知道……”
  彭天霸道:“老乌龟在阿珠她娘房里说话,灯大亮着,人还没睡。”
  阿珠心中大怒,仗着夜色深沉小妹看不清楚,一把拧上彭天霸大腿就是不放。彭天霸死不悔改,居然放声辨道:“你爹难道不算是只正牌老乌龟?你娘……西门小淫贼已经偷了你娘,老彭还能跟着你叫娘不成?”
  阿珠恼羞成怒,凑近彭天霸耳边低语:“既然是小淫贼,那他谁都能偷。哪天连你娘也偷了,你叫不叫娘?”
  彭天霸脸皮奇厚,非但不羞不恼,竟轻声笑道:“俺娘对那小混蛋视如己出,从小就疼爱有加,这种奇思妙论料想绝无可能。”
  都怪彭小妹耳朵甚尖,也不知道这种小两口打嘴仗她很是不方便听见,居然也在一旁插言道:“太平哥对娘敬重得很,见面一向都是先鞠躬后说话,嫂子不用担心。”
  阿珠有苦难言,她怎么会是担心,她这会儿简直恨不得跪求老天爷开眼才对。
  只怪阿珠手上软绵无力,暗中一番拧来掐去,彭天霸像丝毫不觉得肉疼,皱起眉头轻声冲小妹问道:“云家这边没有,死小子还会去哪?”
  小妹思索良久,“我记得听灵儿丫头说过,探月楼的明月姑娘天生丽质,装扮入戏活灵活现,村姑艳妇演谁像谁,有好几次,太平哥都让她扮成动儿姑娘的样子在身边侍候。会不会哥哥新婚,他又忍不住念起动儿姑娘?”
  彭天霸灵犀通透,顿然恍悟过来:“那应该没错了,不过依我猜,今晚他一定不是让明月扮成动儿姑娘的样子。我们抓紧时间快走,定要坏了他的好事。”
  小妹奇道:“我却猜不出,除了动儿姑娘他还能想谁?”
  彭天霸话也不肯多说,顿时背起阿珠发力狂奔,“你大哥惹他今晚心烦,你说那小混蛋还能想谁?”
  小妹咦了一声,“你也能惹他心烦?前段日子我看总是哥在心烦,讲来听听,怎么才能惹他心烦?是不是你背着太平哥轻薄了灵儿丫头?那倒困难得很,灵儿的轻功那么好,怎么可能让你靠近她身边十步。”
  见彭天霸始终装聋作哑,小妹不依不挠追问道:“哥怎么不说话?居然能让他心烦,我也想找机会试试。”彭天霸脚下风声飞掠得更急,倒不是故意卖弄起玄虚,这种事情当着小妹,不,当着任何人,那也是打死不能明说。
  阿珠自小环境单纯,心机也向来简单,一时间听不明白,暗暗猜测很久,还是猜不出头绪。咬着彭天霸耳朵悄声问:“老彭,你到底心里有什么鬼?”
  彭天霸咳了两声,“俺就是偷偷吓了他一次。咳,做人果然不能太过分,他自己坏事做多了心里有鬼,经不起鬼吓,却不能怪我。”
  小妹哧地一笑:“哥你就好好吹牛吧,鬼吓?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第一个试着捉来玩的,一定是太平哥。”
  探月楼远远在望。门前两串灯笼已经熄了,如果还有夜戏,正当开幕上演。
  阿珠在彭天霸耳边悄声问:“那小混蛋究竟会让明月姑娘扮成谁?你和小妹心里什么都知道,偏偏我一个人不知道,觉得像是个傻子。”
  没想到已经凑老彭这么近,都又让小妹听见,没心没肺地接口道,“待会儿嫂子见了可别生气,今晚太平让明月扮的那人一定是你,我能猜错,哥从小跟他同穿一条裤子长大,这种事一定不会猜错的。”
  正值彭天霸跃身过墙,阿珠浑身一软,差点从他背上狂摔下来。悄悄喘了半天,忍不住低问:“那混蛋真找人扮成我的样子,你也不觉得生气?”
  又是小妹轻笑着接口:“嘻,只要他不真的去偷嫂子,我哥怎么会气?哥心里骄傲还来不及,这世上我看除了太平哥他娘,他竟不敢去偷的,也就是嫂子你了。”
  阿珠见小妹说的轻巧,铁了心只问彭天霸,“我想听你回答。”
  彭天霸道:“咳……小妹说的没错。那混蛋一直对我很好,做事就算过分了点,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阿珠又是心跳,又是惊慌,这算什么朋友,又算什么兄妹?既然兄妹两个一口咬定太平会让明月扮成了自己,仗着此时天黑,别人看不见自己脸红,她真想仔细看上一眼,他要她陪着喝酒说话,还是睡觉轻薄?
  她心中仅是刚一闪起睡觉轻薄这种念头,腿缝中竟忽然一热,娘啊,热了居然再热,真是要羞死人不成?
  更让人羞愧难当的是彭天霸,一只杀千刀的脏手早不摸晚不摸,这时候借着托自己身体稍微向上的机会,忽然顺水推舟,一把摸了上去。
  股缝间不知不觉间温热一片,似有一股烫烫的热流热湿了底裤,她该怪自己的身子不争气,还是该怪死老彭摸来得不是时候?
  阿珠全身一阵酸软无力,双手搂紧了彭天霸的脖子轻颤,分不清心中惶恐还是后悔。
  “戏外戏”
  月楼是规模很大的一座戏园。
  月黑风高,三人贴着围墙悄悄行走,正要探清园里四处分布的哪座小楼内还有人声笑语,彭天霸脚下猛然一顿,“小心!”从腰间反手抽刀连连挥出。
  远处嗖地传来一声破空轻响,一支羽箭忽然毫无征兆地激射而来。
  暗夜中风疾迎面,连珠般一箭跟着一箭,彭天霸一连串挡开了四五箭,等不及他放下背上的阿珠,呼吸稍稍一停听见弓弦又张,这次弦声更近了许多。
  小妹急声呼道:“前面是不是灵儿妹子?”
  一条黑影唰地扑至三人身前,黑衣黑蓬斗笠遮面,仔细看过去,果然是身材娇小婀娜的灵奴。
  彭天霸额头几颗热汗滴下,忍不住放声怒骂道:“死丫头想杀人吗?娘的,你伤了老彭不要紧,万一伤了我家小妹和阿珠,拼着跟太平翻脸,老子也要……”
  向来羞怯温婉的灵奴鼻中却轻轻一哼:“你想要怎样?不过是少爷在一直让着你,真以为你也算是爷了?”
  彭天霸呼吸突然一窒。
  暗夜之中,不远处灵奴身上竟一瞬间透出了无边杀气。言语态度可以作假,这漫天的杀气却做不出一丝一毫假来。彭天霸慢慢放了背上的阿珠下来,胸中豪气顿生,“嘿嘿,反正此刻你家少爷不在,死丫头大不必给老彭面子。”
  灵奴轻喝一声:“那就不给。”黑暗中身形微微闪动,一道寒气已冲天扬起。
  彭天霸不退反进,叮叮连响了几声,点点火星迸现,一眨眼两人刀锋相接已经数下,灵奴轻轻一退,瞬间飘然又来。彭天霸身形又进,叮叮叮再是数声连响。
  小灵奴刀疾身轻,彭天霸人凶刀准,几十声密密麻麻刀刃相击响过,灵奴已被迫退了十步之多,口中轻呼一声:“彭爷真是好刀法,只是还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胜了灵奴区区一个奴才。”
  一团黑影漫天飞起,却是灵奴甩了身上的长蓬。
  长蓬飘飘迟迟不落。灵奴发力再次冲过来,出手已然更急更快,两刃刀锋叠在一起一串串响过又响,这次两条黑影进进退退,灵奴发力斗狠寸步不让,彭天霸轻笑道:“你轻功再好,不边跑边打,这种拼法占不上一丁点便宜,还是回家让你家少爷多教你几天再跟俺打。”
  灵奴冷冷哼道:“谢谢彭爷出言指点,奴才这就跟你边跑边打。”
  她身形飘然轻退,彭天霸嘿嘿笑道:“不用比也知道没你这死丫头跑得快,傻子才会去追。”
  灵奴却根本不等他追,身形还在半空,弓弦疾声一响,她竟又搭箭来射。
  弓弦一串响过又响一串,轮到了彭天霸手忙脚乱,舞动钢刀拨打不停。趁灵奴一轮射完换箭的空档发怒狂追,灵奴绕开圈子三步两步轻松摆脱,还有空闲发箭偷射。追追停停,彭天霸忍无可忍,怒声骂道:“你家少爷就教了你这种缩头乌龟打法?”
  灵奴曼声道:“少爷自然不曾教过,缩头乌龟打法是彭爷刚刚教的,高明得很,果然让灵奴佩服得五体投地。”
  彭天霸一时间无可奈何,钢刀端在胸前喃喃骂道:“死丫头不学好,老彭就看你身上带了多少支箭来。”
  灵奴轻声笑:“这已经是最后一把。”居然叮叮当当连响了七声,破空冷箭稍停,灵奴一退去得更远,细细地身影疾飞上了房顶。
  彭天霸闷喝一声,顿时狂追而上,人还在半空,忙又挥刀挡过,劈哩啪啦乱响,他人被迫落在地面,眼前淡淡烟粉飞扬,灵奴在房顶娇笑,“箭虽然用完了,这满房满院的瓦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完。”
  彭小妹轻声叫道:“灵儿妹子,你今天是怎么了?”
  灵奴冷冷道:“爷特意吩咐过不让告诉你的事,彭姐姐以为灵奴有胆子说?问也问你的亲大哥去,他背着人做的好事,难到竟以为没人知道?”
  彭天霸一时又惊又怒:“不知道死活的臭丫头,太平既然特意吩咐不让你说,为什么又在这里啰嗦挑拨?亏你你嘴里一口一声爷叫着,这样胆大妄为自作主张,提前问过你家爷没有?”
  灵奴像是微微一愣,“爷这会儿虽然不在,要打要罚也是灵奴自己的爷才能作主,轮不到彭爷在我面前乱耍威风。”
  死丫头嘴里虽然硬着,话里却已经不敢再煽风点火。彭天霸心中悄然一松,却听小妹轻声发问:“哥,你到底做了什么蠢事?灵儿妹子说要我问你呢。”
  彭天霸正有苦难言,一旁阿珠居然也不知深浅跟着问道:“是啊,究竟什么事如此有趣?”
  彭天霸闷声道:“你们都觉得很有趣吗?老彭此刻焦头烂额,只有见了太平才能说清。灵儿,那小混蛋现在在哪?快带老彭去见他。”
  灵奴道:“只怕不行,爷好不容易想个法子哄自己开心,谁想过去捣乱,都要先过了灵奴这一关,彭爷准备好没有,我这里又有一叠瓦片要出手了,你自觉离小妹姐姐和阿朱姑娘远点。”
  嗖地一声暗器飞来,彭天霸躲也不躲,挺胸硬是一接。啪然一响瓦片碎裂,也不知砸中他身体什么地方,房顶上灵儿一呆,这才悄然停手。
  小妹轻声道:“灵儿妹子信不信得过我?信得过带我一个人过去找他怎样?”
  灵奴飞快道:“那也……”她跟小妹交情太好,话只说了一半,下面不行两个字,却没办法出口。
  小妹心中一气,顾不上夜深人静这里是别家庭院,顿时放声高喊:“太平哥……”屋顶灵奴急急扑下,一把捂在小妹的嘴上,“姐姐别叫,我带你去。”回头轻声喝道,“你们两个不许跟着。”
  两只手儿扯在一起,灵奴手上薄薄的鹿皮手套还沾着些瓦屑尘粉,小妹随她奔出了一程,心中余怒未消,冷冰冰问她:“灵儿妹子今天古怪得很,怎么不容分说出手就打?”
  灵奴听出小妹生气,脚下一停,久久才道:“少爷今天……被你那混蛋大哥气得像是疯了,日落从城外回来的时候,他抱着我乱滚乱跳好像哭过,眼角有泪却不承认,嘴硬说是有风。小妹姐姐,我们明明坐在车里,哪会吹进什么鬼风?”
  小妹吓了一跳:“他……哭?”
  灵奴低声道:“我跟了少爷十七个月,还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只怪我的刀法不好,如果刚才打得赢你哥,真想在他身上刺上几个窟窿。”
  小妹喃喃道:“你才十几个月,我认识他十几年,连一次都没见过。灵儿妹子,太平有没有说我哥怎么气了他?”
  灵奴心里一慌,拉着小妹又走,“我被他的样子吓傻了,怎么敢仔细追问?见了他你最好也别多问,也许,让他疯一晚上就没事了。”
  小妹轻轻道:“怎么可能不问个清楚?他为什么竟然会哭我都不知道,以后,每天夜里睡不着,还不把人烦死!”
  前面两条纤细人影悄然离去,阿珠怯怯扯了扯彭天霸的袖子,彭天霸凛然道:“不过是个丫头小奴才,她说不许跟,难道就真的不跟?尽管跟老彭走!”
  老彭说的凛然生威,阿珠心中也是一振,伏上老彭后背,凑在耳边轻声问:“你刚才像被打中了一下,要不要紧?”
  彭天霸心中一甜,“女人动起手来花拳绣腿,简直跟挠痒差不多,难道还能伤了老彭?”手正托住阿珠浑圆的两股前行,偷偷向她腿缝里一摸,触手娇嫩软软柔柔,胸口却被阿珠轻轻一掐,本来被瓦片击中有些疼痛,顿时飞得无影无踪。
  几个起落,前方一幢两层小楼内灯光发亮,灵奴和小妹身影伏上一片屋檐,彭天霸悄悄绕了半圈,从另一边屋檐跃上,阿珠浑身发软,轻声问他:“老彭……如果那混蛋竟叫人扮成我的样子戏弄,你敢不敢替我骂他?”
  老彭话里有话,轻声回问:“他如果心里想你,难道你真的生气?”
  阿珠一羞,缩在彭天霸肩头喃喃道:“你当阿珠成了什么?我现在已经是你的老婆,别人谁也不行。”
  没想到彭天霸不知廉耻,居然嬉皮笑脸追问:“娘子的意思,是以前就行?”
  阿珠良久无言以对,探手重重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想就此撒娇翻脸,却被彭天霸一把搂紧肩膀伏身去房檐,就着房内灯光明亮,悄悄向屋里窥去,只看了一眼,顿时惊讶得连气也喘不出来。

 


  天下太平(卷二)10

  “戏中人”
  屋子里四个角落都撑着明亮的纱灯,把不大的一间小厅照映得仿佛是白天。靠房间北墙摆放的一张木床却真不小,一男两女三条白花花的身子,衣衫尽解挤在同一张大床上。
  西门太平双手端着一女的雪股抽动正欢。
  身下那女子一双嫩白的脚腕高抬,绷紧了纤纤脚趾轻搭在太平肩上,口中娇声细语轻喘连连,被一阵急抽慢送操得一双媚眼半睁半闭,圆圆的屁股被掀得离了大床,胸口两团嫩乳上下弹动,情景说不出的淫靡入骨。
  只看那女孩发型修饰淡妆敷面,倘若不是一腔酣畅的淫意简直要从整张潮红的脸上滴落出来,身姿神情陌生放荡,十足另一个活生生的云家阿珠。
  窗外屋顶上阿珠只看了几眼,猛然听见房中太平低吼了一声,小弟像骤然间吞食了大口春药,逮着身下那女孩股缝里细嫩的红孔连着杀了个七进八出,这才停了下来,整根小弟沾满了亮晶晶的淫液,硬梆梆露出了大半,大是雄浑威猛,大是凛然吓人。
  阿珠心头一时又荒又怯,自知不该盯紧了细看个不停,无奈浑身酸软无力,脖子久久转动不开半寸,就连眼皮也失去了知觉,双眼越睁越大,顿时想要哭出泪来。
  “娘的!”彭天霸喉咙里低低骂了一句,悄悄凑去阿珠耳边:“那小淫妇脸上扮像虽然像了个足十,胸脯却没有阿珠这样丰盈饱满。如果不是脱得这样赤条条戏弄,搞不好老子真的就要吃醋。”
  全身僵硬了良久,阿珠终于喘出一丝气来:“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像我。那又脏又臭的戏子扮的绝不是阿珠,老彭,你去帮阿珠杀了她!”
  彭天霸却像闻所未闻,忍不住重重吞了口馋涎,“嘿嘿,如果俺猜得不错,身后帮忙那个定是你娘,好阿珠,快告诉老彭,光了身子像还是不像。”
  另一个裸身妇人双膝跪在西门太平身后,手搭在太平屁股上温柔推来送去,死淫贼圆圆翘翘屁股玉色一样润白,几乎把妇人雪白的手腕也比了下去。
  帮忙的妇人动作甚是娴熟,双手推来送去节奏恰到好处,听见老彭说原来是在帮忙,心思单纯的阿珠这才知道男女房事荒唐无边,竟然还有帮忙助力一说。
  阿珠睁圆了两眼去看,妇人光洁的脊背冲着这边,只露出了曲线柔美的肩膀和细软腰肢,身子偶尔向前倾去,雪臀滚圆,丰乳垂荡,却始终没机会侧脸回头,总也看不清真切的神情扮相。
  阿珠一时心中又气又急,掐着彭天霸大腿低声怒道:“死淫贼正戏弄的那小淫妇分明是明月,为什么帮忙的却要说成我娘?那是……明月她娘。”
  房内西门太平忽然道:“阿珠姑娘,你这样就不对了。”阿珠伏在屋檐吓了一跳,多亏身旁彭天霸手快一把搂住,才没有措手不及跌落下去。
  却是房内那位扮阿珠的明月姑娘轻声问:“太平少爷,请问奴婢究竟哪里做得不对?”
  太平道:“你叫我太平少爷就是不对。之前不是已经给你仔细讲过,我们两个是要好朋友,闺中密友也好,暗中惺惺相惜也好,在今晚之前,我们还是清白如水的朋友。朋友间哪来这么多客气,称呼中还要加上少爷两个字?”
  明月娇声叫:“太平……别只顾说话,人还要多动几下。”
  太平道:“只叫声太平也不对,感觉太亲呢了一些,倒像是相好多少年了。叫我……西门吧,亲密中保持点距离,尊重中透着丝熟悉,这才是朋友的味道。”
  明月腻声道:“西门……我要。”
  这一声西门我要叫得更是销魂,娇媚入骨呼唤声中,明月脚搭在太平肩头,轻轻抬动起身子,雪股碰到太平发出啪地一声轻响,喉咙里又连连呻吟了几声,直听得连屋外彭天霸也像忍受不住,贼手又偷偷模上阿珠的臀缝。
  太平不喜反怒,一巴掌打在明月连连抬动的嫩臀上,“阿珠,你他娘的还是个处子,你还记不记得处子是什么样?该我要你才对。”
  明月大是委屈:“明月十二岁就被人坏了身子,哪还记得处子的滋味?刚才被你弄得大是舒服,这会儿除了想要,还是想要。”
  太平啪啪又是两记重掌落下,“我既然不是少爷,你也不能自称明月,你是阿珠。别忘了你现在是处子之身,这是第一次跟男人上床,怎么能心急成这个样子?”
  明月道:“阿珠……阿珠守了十几年还是处子之身,当然心急如焚。西门,快来。”两只脚儿一阵乱踢,脚跟落在太平背上,发出几声轻响。
  西门太平重重悲鸣了一声,再也憋气不住,回头骂道:“翠姨,你这死闺女多久没碰过男人了?再他娘的这样瞎胡捣乱,小爷坚决要求换人,换个没开苞的闺女过来。”
  翠姨浅浅轻笑了一声,“花得起大把银子来听探月楼的夜戏,又像西门少爷这样俊俏风流的妙人,实在是难得一见。别说明月丫头年纪还小,连翠姨我每次被你弄到飞上天去的时节,哪还顾得上做戏?你不如先将就一点,干脆让这丫头过瘾一次,再慢慢跟她讲戏也不迟。”
  西门太平勃然大怒,“哈哈倒真十分奇怪,为什么小爷我花银子,竟要让你们先爽?”
  明月竟然娇声叫道:“睡得起云家阿珠的人多,可睡得起西门少爷的,整个杭州城只怕难找。西门,如果你愿意反过来收钱,云珠今晚倒想试试。”
  什么叫……睡得起云家阿珠的人多?
  直听得屋外正牌阿珠心中一阵委屈,口中却苦苦说不出话来,只下了恶毒重手去拧彭天霸出气,还好彭天霸心疼自家娘子,任阿珠怎样用力也不挣扎,悄悄俯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娘子别听一个小戏子胡乱放屁,睡得起云家阿珠的,天下除了老彭,再也没有别人。”
  两人身子贴得近了,阿珠腮边淡淡地香气扑来,老彭心神一荡,张口含上阿珠的耳垂,舔咬厮磨,害得阿珠身子一软,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下来。
  西门太平惊奇咦了一声,“云珠……嗯,就是这样跟我说话,连名带姓自称自语,多了些自尊自重的韵味,听起来大有感觉。你好歹也算是大家闺秀,别装得像个小淫妇似的。阿珠,你仔细想想,大家闺秀,对,大家闺秀……”
  一边循循善诱,一边悄悄挺动了几下身子。身下明月咬唇吸气,细微微嗯了一声。“西门……你真心疼云珠,就不要动几下停几下,痛就让人痛死,快就让人快死。男人,不是天生该哄女人痛快的吗?”
  这一串低语鼻息悠长温柔,一时分不清她在演戏还是动情。
  太平低声道:“阿珠,我……也不明白这样是对是错,老子一辈子没有什么朋友,难得有人敬重我抬举我,最珍爱的东西也肯送我,既然知道最好的朋友心里拿你当宝贝,难道也要贪心去跟他抢?”
  枕头旁丢了条淡绿色的肚兜,太平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扯过来轻轻盖在明月胸上,双手端起明月的嫩股,一阵轻送轻摇,弄得明月低声娇吟,连那翠姨也像有些眼热,从身后贴紧过去,双乳悬在太平背上缓缓婆娑。
  明月闭起眼睛轻颤,娇声低问:“西门,你莫非嫌云珠身子不够美吗?为什么要拿了东西盖上?”
  太平轻轻道:“原来遮起来更美,俺刚才竟没有发现。”
  明月微微一笑:“更美有多美?”
  太平无耻轻笑道:“还要问你自己的相公才能知道。”
  彭天霸的喘息一点点渐渐加粗,喃喃道:“阿珠,这下老彭忍不住真有些吃醋了。倘若那小娼妇脸畔边头发再零乱一点,我绝对会以为他正弄得那小娼妇是你。”
  老彭话音未落,房内太平已伸手撩起明月一绺发丝,揉乱了撒落上她的脸颊,俯下身子温柔问道:“阿珠,他好还是我好?”
  明月双臂软软环上太平的颈子,口中一阵浅吟低语,“当然你好。西门,在云珠的心里,永远是你最好。”
  太平在明月屁股上重重击了一掌,道:“娘的,台词又记错了!”
  啪的一声,明月被太平打得身子胡乱扭了两扭,“你真要问……这会儿当然是你好,可彭郎是云珠一辈子的依靠,连你也说他心里拿人家当宝贝,他……当然更好。”
  太平低低道:“嗯,你这样说,我才安心。”
  明月像是大为惊奇,忍不住睁大了双眼:“却究竟是为什么啊?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非逼着女人夸别的男人更好?”
  太平悲从中来,“亏你还号称探月楼的头牌,你她娘的到底会不会演戏啊!翠姨,换人换人,老子实在是爽不下去了。”
  明月憋不住格格一笑:“只怪你自己戏编得太差,把人憋得心里百般难受。不演就不演,现在换成我编你演,保证你飞快就爽到。”
  太平小弟只拔出一半,听见明月一个爽字吐得痛快无比,就着明月嫩股腿缝中明晃晃的水色,悄悄又插进去一些,“说来听听,咱们谁演谁,怎么演?”
  明月双腿轻压,嫩股轻抬迎合他深入更多,“今晚夜戏的银子我请,现在我演回明月,你演明月的相公金榜题名回家,久别胜新婚,亲亲太平快来。”
  太平道:“不是演你相公吗?怎么却叫亲亲太平?”
  明月娇声撒道:“明月的亲亲相公也叫太平,怎么,难道不行?”
  只怕……不行!
  一瞬间屋外房檐伏着的四个人,有三个同时给出了同样的答案。只有阿珠早已经丢了三魂七魄,被房里青天白日般的淫戏弄昏了头,竟忽然在想,原来做戏子也能这样爽快,想演谁就演谁,不知道要老彭偶尔灭了灯演一演太平,他肯还是不肯?
  太平果然不负重望,断然道:“小爷绝不贪心出演别人的相公,你想陪老子爽上一次,闭上眼睛当是天黑、忽然淫贼闯入把你奸了吧!”
  “戏外情”
  小混蛋西门太平天生就该是淫贼。
  他做起淫事堪称驾轻就熟,端着明月的身子操弄起来,就像彭天霸后院耍刀,彭小妹桌前添饭,小灵奴林中曼舞,云阿珠……貌似到现在为止云新娘能引以为美妙的,除了做梦甚美,目前还没发现什么。
  明月被弄得口中连连娇叫呻吟,头发披散了半边遮在腮边,刚才盖在胸前的肚兜滑落一旁,两只乳儿倒挂乱抖乱跳,嫩白的肚子也突突起伏乱颤。夜静得房外一片落叶飘下似乎都能听见,肉帛相接发出的一声声轻响,因此格外清晰入耳。
  忽然听见房内明月狂喘急叫:“亲娘,快加力推上几把,女儿要……飞了!”
  阿珠悄悄探头再看,那翠姨双手捧了太平的屁股连连疾推,撞得太平肩上的两条白腿直要掀上天去,太平屁股忽然一抬,一条蓬勃小弟猛然抽出,股股浓稠汁水劲射不断,一条白线从床上那位阿珠,不,明月姑娘胯下的乌黑草丛,直喷到她嘴角。
  西门淫贼恶形恶状的一条小弟,如此张牙舞爪乱抖不止,灯光明亮,照的肉棒上水色淋漓纤毫毕现,阿珠深知不该继续再看,猛然向后一退,才发觉彭天霸一手不知什么时候摸进了自己的裤子,一两根手指更贴着臀缝探进自己股间。
  阿珠浑身酸软,好半天终于透过气来,狠狠抽出彭天霸脏手一摔,想开口骂他两句,却见彭天霸仍死望着房内神不守舍,连手被自己摔开也懵然不觉。阿珠隐隐又有些好奇,鼓足勇气再次探头看去,暗暗发了重誓,这绝对是看最后一眼。
  翠姨一手托了水色映着肉色的小弟,拿起一条丝帕轻轻擦拭。温柔拂拭之间,小弟渐软渐消,已经没有刚才的可怕狰狞。翠姨此时却已经半转了身子,胸满腹白全身曲线柔和匀称,生得当算是极美,可是目光落在她的面孔,阿珠才觉出一脸陌生,扮的并不是自己阿娘。
  身旁的彭天霸身子有点轻颤,既不像男人动情,又不像癜风发作,阿珠轻轻拉他一把,彭天霸愤然后退了几分,阿珠急急轻声申辩道:“那女人不是我娘。”
  彭天霸半天目瞪口呆,默不作声良久,才喃喃道:“绝对就是你娘。西门死淫贼如此不要脸,老彭要不要跟他拚了?”
  房内噗噗两声轻响,灵奴和小妹越窗跳了进去。
  西门太平似乎十分惊奇:“你们怎么来了?咦,小妹把嘴噘得这么高,在怪我今晚没去陪你吗?”
  小妹一张小嘴噘得委屈无限,“连灵儿妹子接近十丈之内你都知道,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我们早已经来了。太平哥……我哥他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害你这样生气,连我娘自小那么疼你,你都找人扮了戏弄?”
  原来那翠姨推来送去忙了半天,扮得居然是可爱的老彭他娘?
  太平厚颜无耻嘿嘿笑道:“你王八蛋大哥对我好得很,对小妹你也好得很,我怎么会跟他生气?刚才只顾着淫乐开心,觉察不到外面有人,这三更半夜外面风冷,早知道你这时候过来,肯定出声叫你进房,小妹千万不要跟我生气。”
  阿珠暗暗有些惊惧,不知道西门小贼是不是真能察觉外面有人,低声道:“天……霸,不如我们回家?”
  西门太平轻轻咦了一声,“外面竟然还有人来,听呼吸声粗重上火很是熟悉,难道竟是天霸大哥不成?”
  彭天霸再也忍无可忍,张开臂膀搂紧阿珠一跃而下,房中烛火被风吹得一晃,太平披了件长衣曼然而起。
  床上赤裸裸的二女神色大是惊讶,手忙脚乱扯起衣衫被单胡乱遮挡,太平漫无愧色伸长了两脚,让灵奴半跪床前帮自己套上鞋袜,满不在乎无耻一笑,对床上手忙脚乱挡个不停的二女道:“明月、翠姨,你们都先退下,让小爷跟朋友说上几句私话。”
  小烟翠母女遮衣而退,明月和阿珠身形交错的瞬间,太平忽然叫道,“明月等等。”明月脚步稍停,太平神情轻佻望了望明月,再望了望阿珠,仔细端详了两眼,“放在一起比对果然还是有些差别,明月,下次再演……”
  阿珠被西门神情间轻薄吓到羞到,悄悄靠紧了彭天霸一点,一时不知所措,只去扯他身后的衣襟。
  彭天霸怒道:“小烟翠你跟老子听好,如果还敢再有下次,老子发誓把你几个闺女通通先奸后杀!”
  四目遥遥相撞,太平懒懒望着老彭,老彭冷冷瞪着西门。
  小妹轻轻走去太平身前,柔柔去拉他的手:“不管我哥做了什么错事,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太平哥,你看在小妹的面上,有话问个清楚好不好?”
  太平却不看小妹,鼻孔里淡淡哼了一声,“我只要小烟翠一旁服侍。如果不是看小妹的面子,彭天霸,以你这么多年对西门小爷人品的了解,你觉得我会怎样?”
  彭天霸低声问:“或许之前老彭有些误会了你,难道你这小混蛋就没有误会老彭?”
  太平惊奇道:“误会?”
  彭天霸慢慢道:“倒是你该先对老彭解释清楚,你自己心里到底有什么鬼,才会被我轻易吓到。”
  太平低低问:“就是随便吓吓?”
  彭天霸重重道:“俺心里疼了一辈子,难道还比不上你?”
  四道目光在空中来回进退,上下左右盘旋飞舞,看得其它三人都是目瞪口呆。太平忽然嘿嘿一笑,放声道:“彭大头,做人要厚道,这件事算是彻底扯平,今后谁也不许再提!”
  彭天霸气喘难平,太平轻声问:“怎么你不服气?我是真偷了你老婆还是你……妹子?我跟小妹不算偷,早定好了日后归姓西门。小妹你说,今天这事算不算扯平?”
  小妹求之不得,也不管怎么会发生今晚这般乱七八糟的一幕,立刻脱口而出:“算。”
  太平抱过小妹在嘴上一亲,对彭天霸笑道:“现在觉得妹子好还是老婆好?彭大头,以后多多用心疼好自己的老婆去吧。”
  彭天霸长长吐了口恶气,“娘的,这探月楼有没有烈酒?”
  太平嘿嘿一阵淫笑:“喝酒也要回家去才喝得痛快,没记错,今晚应该是你这混蛋的洞房花烛,我们在这里浪费个狗屁时间?”
  看他笑得如此开心,彭天霸有心发飙,嘴巴张了几张,脱口却道:“既然你还记得,那还等个鸡巴?”
  始终默不做声呆在一旁的灵奴,忽然轻轻冲彭天霸一跪。
  “奴才在这里给彭爷认个错,谢谢彭爷刚才手下留情,更请彭爷大人大量,别为了奴才不懂事气到了身子。”灯光下,她衣衫上胸口肩头有几处细微碎片破开,暗夜中贴身近战的一刻,彭天霸真的肯痛下狠手,她自然早已身受重伤。
  太平有些惊奇,“乖乖灵儿居然吃亏了不成?趁着这会咱们这边人多,阿珠新媳妇害羞想必不会出手帮他,快快讨还回来,他绝不敢还手。”
  彭天霸闷声道:“你这混蛋还真是护短得很,连身边一个小奴才也不能见她吃亏,也不怕把奴才给惯坏了,出去惹外人笑话!”
  太平一把将灵儿从地上拉了起来,“谁说灵儿只是个奴才?小爷就是想存心惯坏她,不然以后怎么收在身边当宝贝藏着?你别跟灵儿呕气,换成真是个奴才也敢得罪你,不把她屁股打开花陪罪,怎么对得起你这样的朋友?”
  灵儿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屁股开花忽然有些害怕,小身子竟微微有些发颤。
  最好奇还要算阿珠,她什么都弄不明白。就算想背着人找老彭问问,也想不出该从何问起,只有压住满腹的疑问默不作声。
  探月楼外夜色更深。
  彭天霸拉紧阿珠的手,低声道:“西门小贼嘴巴虽甜,俺老彭为人却更加厚实,你跟俺在一块越久,就越会明白。”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西门……始终不敢碰我,老彭,人一辈子有你这样一个朋友,一百个阿珠也换不来。”
  彭天霸嘿嘿一笑,“所以,阿珠才是老彭的那份珍宝,在我心里,你就跟那小混蛋一样重。”
  阿珠身子一点点跟彭天霸贴得更紧。
  手渐渐跟他一起攥出了汗,这几乎不小心错过的厚厚幸福,她再也不想放开。
  第二卷 第十一章“洞房”
  回到彭家夜差不多已经近了三更。
  一群人挤在小妹房里开酒相祝,太平和彭天霸手起杯落干得极为痛快,连阿珠这新娘子也凑着连喝了几杯,脸色不知不觉中喝成通红,偶尔竟敢插上一两句笑语。
  灵奴全身黑蓬深笠裹得太严,阿珠只看出这女孩身条曲线玲珑精致,想看清小丫头究竟相貌怎样可爱让西门一心当宝贝藏在身边,学了小妹的样子叫她:“灵儿妹子,怎么不摘下斗笠也过来喝上几杯?”
  小灵奴不近反退,几乎悄悄缩到屋角。
  彭天霸道:“阿珠不用白费力气,这丫头除了西门小贼谁也别想看个仔细,她跟在太平身边一年多,我也只清楚看见过一次,还是趁她不备一把抢下了她的斗笠。死丫头小小年纪还会记仇,从那之后话都不肯跟我多说一句。”
  小妹快言快语,“还不是你这浑人总找机会想偷偷拧灵儿妹子的屁股?”
  彭天霸脸皮甚厚不以为意,“有谁见过年纪还这么小,屁股就长成这种翘法的?老彭想拧拧看也不算什么奇事。”
  小妹禁不住嗤之以鼻:“我看阿珠嫂子屁股也是又翘又圆,别人想拧拧看也算不得奇事了?”
  彭天霸怒道:“谁敢?”
  小妹道:“我就敢。”刚好她的座位紧靠着阿珠,话音刚落手已摸上阿珠的屁股,轻轻一抓,放声轻笑,“不仅又翘又圆,而且又弹又软。”
  阿珠虽有酒意撑着,仍顿时大惊失色,几乎立刻暴起而逃。
  西门太平聪明识趣,懒懒打了个哈欠,“今夜好歹是老彭的洞房花烛,酒不如就喝到这里,关於新娘子的屁股的话题,咱们改天再讨论如何?”
  终於到了洞房花烛。
  唯唯诺诺离开了小妹的房间,阿珠喃喃道:“我好像醉了,走不好路。”
  彭天霸道:“老彭背你。”
  阿珠轻轻伏上彭天霸的肩头,这一晚,发生了太多她意想不到的趣事,她的人生原本单纯无比,可是突然从今晚,像一瞬间打开了一页新的篇章,让她害羞而新奇,更多的还有无尽欢喜,女人的一生也可以这样吗?鲜衣怒马,踏夜寻芳?
  “老彭……你答应永远背着我这样乱跑好么?”
  “明晚!今晚俺想洞房。”
  洞房。有人说洞房是女孩成长为女人的开始,有女人在今晚就怀上了孩子,有女人从今晚真正触摸到快乐幸福,也有女人从此坠入柴米油盐的深坑。
  两个人这一世,是谁先找到了谁?谁中间错过了谁?谁最后改变了谁?
  嫁来之前的某晚跟西门夜中倾谈,太平说起多好的男人也要靠女人成全。三尺之外,甚至看不清他的脸,阿珠藏在暗处委屈地问:“女人成全男人,谁来成全女人?”太平像个睿智的哲人帮阿珠指点迷津:“先成全了男人的幸福,他才能成为你的幸福。”
  是西门改变了阿珠?不,西门只是在旁边指手划脚,真正改变阿珠的还是老彭。他的宽厚肩膀,他的敞亮胸怀,他的奔跑,他的背负,还有这一世他对她独一无二的珍惜。
  在西门心里一百个云珠比不上老彭,在老彭心里一个阿珠比得上太平。谁说他嘴笨不会说话,那份情感如果诚挚,再平实的言语也抵得过海誓山盟。
  阿珠默默想,从今晚开始她希望能带给他幸福快乐,一切都愿给他,此生无怨无悔。
  “老彭……”阿珠有些暗暗心跳,“你真的很想拧那个灵儿的屁股吗?”
  “当然想啊!可惜那死丫头轻功太好,俺追不上。”
  “谁说轻功好过她才能拧到?嗯……我娘家赔嫁过来的贴身丫环小红,白天你已经看见了吧?拿小红去跟西门小贼交换怎么样?只要西门小混蛋愿意,还用怕那死丫头不肯?”
  彭天霸嘿嘿笑:“西门小淫贼肯定不干。你带来的那小红虽然不错,难道还强得过西园里的那些?能花钱买来的东西再好,只要带了价钱,就算不上贵重。除非拿你去换,老彭又不舍得,嘿嘿,俺心里想想就算了。”
  阿珠有些生气:“凭什么你只敢想着拿老婆换他一个丫头?最少也要想着换他那位石动儿才算有志气嘛!”
  “哇!”
  “哇是什么意思?”酒喝多了被夜风一吹,阿珠有些头晕。
  “你在娘家一定看了不少淫书,这还是黄花闺女就巴不得老彭把你换出去,看来以后要多看紧你一点才好。”
  房门轻轻一响,新房已经到了。
  “竹刀动魄”
  新开的一坛酒已经喝空,西门太平精神依然大好。
  小妹和灵奴分坐在太平两旁,房中没有了外人,灵奴才敢摘帽宽衣,才敢细声说话。太平望望她胸口肩头衣服上的几片刀痕,郑重道:“灵儿,以后跟人动手,再也不许这样奋不顾身,死大头知道真伤了你的后果,今晚对手换成真正的敌人,你一百次也死了。”
  灵奴低着头默不作声。太平轻轻皱起眉头道:“还是找机会跟老彭好好练几天刀吧,我虽然偶尔想得出几招天外飞仙,对刀法进门入手完全不懂,只怕会耽误了灵儿。”
  灵奴低声道:“说起刀法……灵奴觉得天下没有人胜得过石家春雨,再过些日子就能见到小姐,到时爷开口帮灵奴求情,我想小姐一定肯教。”
  太平道:“石家有什么值得臭屁?小爷偏偏不服,听我的话就跟着老彭练刀,等动儿来了跟她好好比比。灵儿,你今晚跟老彭一番交手,难道没觉出老彭刀下的威力?”
  灵奴道:“彭少爷出刀锋芒虽盛,如果不跟他硬拼奴才绝对有把握避开,换成石老爷出手,简简单单的一刀挥出就把人逼得丝毫动弹不得。少爷是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才说彭少爷厉害。”
  太平神游天外良久,心中忽然豪气顿生,“小爷还是不服,石老头身法刀法合二为一,才会有这种惊人威力。难道真的有人天下无敌?打死我也不信。小妹拿刀过来,我跟灵儿试试。”
  西门太平也用刀,三尺长短竹片一根,他喜欢指腕轻盈,一直拿竹刀练习。
  撤桌移凳,斗室灯明。
  太平解下手腕上两串金钱,小妹接过忍不住一笑:“别人练力,都在身上绑缚铁沙石袋,偏偏就你爱钱,手上脚上也绑金子。”
  太平道:“驱鬼不如使鬼,像你大头哥那种俗人粗汉怎么能懂得这种玄机?灵儿,准备好了吗?”
  灵奴手中也换了柄竹刀,起手一扬,一刀刺来。
  同样是一迎而上,灵奴竹刀滑过太平衣畔,没看清太平是如何举手突刺,自己的身子已竟直撞向他手中的刀尖,忙忙后退,被太平跟了半步一逼,竹刀点中咽喉,灵奴一跤摔倒。
  这一跤摔得虽然狼狈,太平手上发力甚巧跌得并不是很重,灵奴一跃而起,神情惊诧万分:“这……不是刀法!”
  太平嘿嘿一笑,“我手中提着竹刀,一刀正中咽喉,不是刀法又是什么?”
  灵奴喃喃道:“倒像是爷每天随手练的那什么西门乱指指法,哪有人拿刀竟这么用的?”
  太平懒洋洋问道:“依小妹觉得呢?”
  小妹一时间目瞪口呆:“有几分像是彭家刀法,细想起来却又似是而非,我眼力笨拙看不太懂,等我去叫大哥过来。”她家传渊,源自幼受老爹和大哥影响,被太平这一刀惊得心旷神怡,立刻拔脚飞奔,生生要冲去残忍搅破自己大哥的良辰美景。
  “小妹等等,你哥这几年一直练得也是这种,而且练得比我还好。”
  小妹迟疑道:“可大哥……绝没有这种快法。”
  太平道:“老彭用的是钢刀,他知道灵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怎么敢使出全力用来对付灵儿?论刀法你大哥比我强太多了,换成我想伤灵儿容易,只伤衣服不伤人万难做到。今晚虽然是你哥的洞房花烛,但你大哥的第一个老婆,是刀而不是阿珠。”
  灵奴迟疑了一下,轻声问:“只怪我脚下沖得太急,爷,如果灵奴抽身就逃呢?”
  太平当然擡脚就追。
  两条人影绕开房间三转两转,空间狭窄灵奴眼看无路可走,忽然发现一丝空隙,发力一沖,才听见竹刀嗖地一声破空轻响,早了自己一寸提前封在那里,细弱咽喉避无可避,直接撞了上去。
  太平手上竹刀微微一收,灵奴这次虽然没狼狈跌倒,背上突然汗透衣衫,知道自己又已经死了一次。
  房内静寂了一刻,小妹咯咯笑道:“这就算捉到灵儿妹子了吧?今晚就跟我一起伺候太平哥同睡。”
  灵奴又羞又急,“这是比刀,不能算数。”
  小妹跳上前去,抱着灵奴又抓又揉,“妹子嘴里说不算数,心里指不定有多想,让我摸摸下面又流水了没有。”
  太平轻轻一笑,“想收一个心肝宝贝,当然要宝贝心服口服才行。灵儿说今晚不算,就等明晚后晚,现在快过四更,再不去听房,只怕就晚了。大哥的房事亲妹子去听有些不妥,灵儿是陪小妹先睡,还是跟我同去?”
  灵奴低头无语,小妹虽然荒唐顽皮,也知道自己绝不方便跟着,轻轻推了灵奴一把,“妹子自然要去听听,跟阿珠嫂子学学,怎么做人家新娘。”
  屋外夜风微凉。
  灵奴轻轻任太平拉了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贴他近点,还是该微微离远一点。小妹的话在耳边回响,这种事也跟自己有关吗……学着怎么做人家的新娘?
  太平忽然停下了脚步,把灵奴轻轻在怀中一搂,“听我的话早些去跟老彭练刀好吗?进门入手,还是要靠他指点才行。”
  灵奴微微挣扎了一下,心疼得有些想哭,这世上没人知道她的孤单,没人看见她一个人藏起来惶恐。她肤色异于常人,注定要终身为奴,爷再怎么宠她疼她,她也做不到小妹那样心机单纯。
  新娘?谁会要这样一个新娘!灵奴低声道:“这辈子做牛做马,灵奴只想跟着少爷一个人。爷,只求你……别把奴才再转手送给别人。”
  太平有些惊讶:“送人?谁说我肯把乖乖灵儿送人?娘的,现在天皇老子来要,小爷也决不答应。”
  灵奴浑身一震,挣开太平重重跪倒:“只要爷记住刚才这句话,哪怕让灵奴去死,奴才也会笑着去死,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太平伸手去拉,灵奴死活不愿起身,太平怒声问:“他娘的是谁吓到了灵儿?说给我听,我一定帮你出气。”
  灵奴低声道:“灵奴四岁被主人带到中土,一场比刀就输给石老爷,主人离去前没有皱一下眉头。五岁被小姐要去,可老爷每次跟人比刀,还是经常拿灵奴当成赌注,十二岁小姐又把我送给少爷,如果爷不是这样心疼灵奴,早早送人我仍然不怕,现在越来越怕,越来越怕……”
  刚刚还说含笑赴死,她却顿时哭了出来。
  太平用力把地上的灵儿抱起,凑在她耳边轻声问:“要我发个毒誓,比如甯肯切掉小弟弟,也不会把灵儿转手送人吗?”
  灵奴呜咽挣扎:“奴才当不起爷的誓言!”
  太平嘿嘿轻笑,“谁真心对我好,都当得起小爷郑重发誓。你尽管放心跟彭天霸好好练刀,说到男人好色,这世上看到灵儿心跳不会加速的男人,是不存在的。彭大头虽然好色卑鄙,做人却向来懂得轻重,无论他心里再想,也不敢过分欺负你。”
  长长一阵拥吻缠绵,灵奴吓得不敢再哭,跟了太平这么长时间,深知少爷的脾气古怪,看见女人流泪就会发狂。
  灵奴低声道:“爷,零奴错了。上次……我不该在信中告诉小姐,你去探月楼让那翠姨和明月姑娘扮成夫人和小姐的样子戏耍。以后,爷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再乱讲。”
  太平尴尬挠了挠头,“当然……这种事我也只是偶尔耍耍。嘿嘿,既然你说不讲,下次给翠姨扮妆,你在旁边亲眼看着,要扮得更像动儿他娘,怎么样?”
  灵奴轻轻点头:“嗯!”
  轻轻松松一串穿房越户。
  新房不远将至,太平低声笑道:“我们今夜不用上房受冷,钻地道直接去彭大头的床底。”
  灵奴像仍不完全放心:“为什么爷心里也喜欢阿珠姑娘,都肯放手给了彭少爷,灵奴不过一个奴才,爷却答应永远留在身边?”
  太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珍宝,朋友心爱的东西我不敢抢,换成了是自己的这份,无论谁也不会答应他抢走。好灵儿,从此你再也不用担心,小爷既然知道怕他老彭,难道他竟不知道怕我?”
  她是他心中的珍宝?如果不是太平着急听房,拉手狂奔,只怕灵奴又要被哄得哭了。

 


  第二卷 第十二章“房事羞人”

  “老彭……不会再有人来吧?”阿珠脸红心跳,拉紧被子盖住身子。她已经被剥得精光,老彭无耻,不急着吹灯办事,却一再要求灯下细看。
  彭天霸竖起耳朵细听良久,果断摇头:“尽管放心,就算房顶屋檐我也早布下了细线铃铛上百,加上无数老鼠夹子油桶夜壶。这么精密的陷阱佈局,以老彭多年陪他一起听房的经验,不怕西门小贼过来,就怕他小混蛋不来。”
  阿珠听彭天霸说得信心十足,稍稍有些放心,让他轻轻掀开被子,一寸一寸欣赏自己裸身横陈的美景,见他赏得仔细,品得温柔,更隐隐觉得暗暗羞怯心跳,又是骄傲欢喜,这身子很美,为什么怕郎君百般怜惜?
  彭天霸吃过几口嫩乳,舌尖顽皮,顶着乳尖殷红的樱桃逗弄,阿珠一阵害痒害羞,乳头涨涨硬挺了起来,被彭天霸突然一吮一咬惊到,双腿夹了夹,细细流出一汪热水。
  彭天霸嘴里尝着鲜味,手上也不肯老实,拨弄一番稀软嫩草,手指插进腿缝,抠弄撩拨着两瓣肥满肉唇,揉揉捏捏,撩人的手段大是嫺熟,害阿珠隰滑的嫩股一时间流水更多,呼吸越发透出阵阵温热,渐渐有些喘不匀气来。
  “老彭……不要……”
  彭天霸掰着阿珠的双腿让她分开,阿珠鼓起勇气分开了几许又羞得想要急急合上,闭上眼睛心还是会慌,只想求他把灯灭了。
  “不要再……看,阿珠人都给了你,早晚不能看个痛快?”新妇脸薄,心里万万做好了让他上来的准备,嘴上却叫不出彭郎我要的情话出口。
  彭天霸嘿嘿一笑:“阿珠,这你就不懂了!处子幽香嫩唇红孔,只顾着一时高兴,匆忙就弄坏了,以后想看也没有这样美妙。”
  阿珠听他说起来经验十足,又是娇羞又是好奇,喃喃问道:“你又怎么知道?”
  彭天霸道:“俺老彭心粗,以前虽然也碰过几个黄花小闺女,对这中间的差别却没有十分在意,都是太平那小混蛋私下教我的。”
  听他提起太平,阿珠鼓足勇气问:“你们两个……经常一起去哄别家女孩风流吗?”
  彭天霸凛然道:“自然经常一起。以前西门小混蛋的功夫不好,遇到地痞流氓捣乱,争抢起漂亮女孩常常会打起架来,就用到俺老彭大显神威了。”
  阿珠不知自己是该羞还是该气,“你们两个死混蛋狼狈为奸,还有脸说别人是地痞流氓?”
  彭天霸摸着阿珠胯下清水狂流,沾上手指顺腻畅滑,把一根指节轻轻透进细小鲜红的洞孔,刺得阿珠轻开的双腿猛然一合,彭天霸轻笑道:“不用担心,我就在口儿这片嫩肉摸摸,不会弄破你的身子。”
  阿珠微微有分了腿,心里虽然仍有些惧怕,他指尖抠得又痒又麻,滋味倒也新奇销魂。
  彭天霸抠了几下,向下缩了身子,双手拨开阿珠两片白白的嫩唇,找到一颗细小鲜红的豆粒,用指尖沾了点滑水绕着豆粒画起了圆圈,阿珠全身痉挛发颤,双膝失控一夹,夹在彭天霸腰上发出一声轻响。
  阿珠颤颤声道:“老彭不要,那里……那里不能碰。”
  彭天霸嘿嘿笑,“为什么不能碰?这里滋味最美,没有女人不爱。等你熟悉了之后,老彭不碰只怕你自己也会偷偷想碰。”
  阿珠想要奋起挣扎分辨,自己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不是什么青楼戏园风尘淫妇,偷偷去碰隐秘下身这种丑事,断然做不出来。想不到没等心乱阿珠调理好言语,彭天霸两手托起她的大腿,无耻之极埋头扑上,舌尖一舔,刚好勾动那销魂颗粒。
  舌尖热烫柔软和手指生硬大有不同,只是一下舔过阿珠已经魂飞魄散,双手抓去十指插入老彭的发际,心中千毒万誓发过一定要拉他起来,如果他竟不分肮髒洁净胆敢再舔,不抓他个头破血流还怎么做人。
  一时间阿珠手抓不下腿合不拢,无奈之下屁股用力向上一挺,彭天霸皮厚身重却压得自己娇软无力,股下两片嫩嫩唇瓣整个撞上他的大嘴,老彭居然又是一舔,娘啊,这人好不要脸,口水淌了阿珠满胯全是。
  彭天霸火上浇油,热烫无比的舌头贴着阿珠腿缝滑来滑去,阿珠心灵脆弱不堪打击,被突如其来的惊奇感觉弄得尖叫一声,脑中轰然一响,仿佛顷刻间晕厥了过去。
  他还舔,他还亲,他继续在她身下狂流口水。
  阿珠良久死活不知,等从九霄云外还魂回来,下面没有了人,胸口却变得异常沈重,嘴里热乎乎塞了根什么,她尝了又尝,才尝出还是老彭那根害死人的舌头。
  彭天霸粗声喘道:“没想到你这么不经事,亲了没有十几下,居然就丢了一次。”
  丢?刚才竟然不是死了一次吗?
  阿珠摊开身子一动不动,她想嚎啕痛哭,又想疯癫痴笑,她想破口骂人,她想悄悄回家。
  彭天霸道:“这样一碰就死真是天生尤物。阿珠小亲亲,俺老彭太有福气,几乎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他低下头,亲过了她的脖子,又想去咬她的胸脯。
  阿珠有气无力求道:“老彭,你先歇歇。”
  彭天霸道:“老彭现在蓄势待发,等不及想真的要你,不信的话你来摸摸看。”引着阿珠的手摸向自己胯下,小弟蓬勃,豪情高涨,被阿珠素手握起轻轻一颤,顿时更涨挺出几分雄姿。
  一年多前在春日湖畔,老彭从西门怀中要走自己,等不及阿珠挣扎抗拒,他直接褪了裤子就要顶进,当时阿珠狠狠用手一擒愤然摔开,这东西她本来认识,如今闭上双眼小心翼翼再次抓上这条蠢物,心中顿时又是迷乱又是惊慌。
  彭天霸死死拦着不让阿珠放手:“我们已经成了夫妻,难道这回你还要害羞?”腾出一只手去玩阿珠胸前两团肥乳,“男人小弟跟女人的身子一样,要放开心思当成玩具来耍,才会找到闺房乐趣。”
  阿珠挣扎不掉,握着暗暗计算粗长,口里喃喃道:“你想要阿珠,我自然要给你。你先容我静静……老彭,我刚才是怎么了?想想都觉得害怕。”
  彭天霸道:“不过是大丢了一次,换别的女人都是高兴还来不及,你怎么却会觉得害怕?大大不必,多丢过几次之后,保证你每天都想丢了再丢。”
  阿珠心里又是一怕:“每天都想……岂不是成了淫妇?”
  彭天霸道:“厅前贵妇床上淫妇,才是世上最难得的好女人,我爱死了你刚才的样子,怎么样阿珠,想不想再来上一回?”
  阿珠急道:“等等老彭,我……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气。”
  “往事烦人”
  深喘了一声求彭新郎悄悄说话,也不知道仍憋在喉咙里的这口气,多久才缓得过来。
  阿珠尽哄着老彭摸乳亵玩,却不敢让他再偷袭嫩弱花瓣,头缩在彭郎的胸口,一颗心又乱又麻。阿珠喃喃道:“在娘家一直听娘说女人生性不能淫荡。为什么你竟说床上淫妇才好?老彭,你是从心里看不起阿珠,还是早就把我当成了淫妇?”
  彭天霸狠狠抓着阿珠的乳房发誓:“你那装傻的老娘全是在骗你。老彭如果对你说一句谎话,就让俺带一百顶绿帽子,比你乌龟爹带的还多。”
  阿珠一阵悲愤交加,“死老彭,你还是在心里记恨着我,一定是怪我不守妇道,早送了一顶绿帽子给你。”
  彭天霸大是震惊:“娘的,难道你……真有奸情?”迅速从阿珠身上一跃而起,又要去掰阿珠的大腿去探查验看。
  阿珠道:“你大不必看了再看,阿珠绝对是处子之身。”
  彭天霸凑在阿珠身下仔细抠弄良久,爬起来喃喃逼问道:“小孔嫩嫩又鲜又红,这倒是做不得假,娘的,为什么恐吓老彭,非说送了顶绿帽子给俺?”
  阿珠迟迟疑疑问:“你真觉得不算?”
  彭天霸奇道:“事情前因后果你还没有讲个清楚,我怎么知道算还是不算?坦白从宽,狡辩从严,你必须用最完美的花言巧语哄得老彭心软,我才会宽待你所犯下的错误。”忽然噹啷一声巨响,一柄雪亮钢刀重重拍在了床头,也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他竟从哪儿摸出来的。
  这回轮到阿珠大大惊奇了一下:“这个时候从哪拿来的刀?”
  彭天霸道:“刀我始终都带在身边的啊,难道你之前竟没看见吗?”
  阿珠当然毫不知情,“刚才你整个人明明全脱光了,什么时候竟还带着把刀?”
  彭天霸淡淡然道:“这几年俺天天都是搂着刀睡觉,带习惯了,变成跟胯下这条小弟一样,没觉得是啥累赘。”
  这浑人洞房花烛软玉温香在抱,竟还会如此大煞风景,此时若有人藏在近处听房,就不怕惹人偷笑至死?
  阿珠委委曲曲道:“居然说跟你的……那东西一样?难道你还想拿刀捅我?你倒是狠下心肠这就一刀捅过来,我痛快死了乾净,再也用不着心烦。”
  彭天霸愤然一哼,“如果你讲得动听,我就不跟你计较。万一讲得老彭生气,难道西门小淫贼能偷你娘,换成老彭却偷不到?穿房越户我也做得,点穴用强我也使得,弄得女人高潮不断这些小手段,这些年同样偷学了不少,说不定,你娘会喜欢老彭更多。”
  阿珠听得伤心欲绝,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你既然知道西门太平是个淫贼,心里就早该清楚,是他偷我娘又不是我娘偷他,倒说得像是我娘错了。你们这些臭男人讲不讲理?”
  彭天霸道:“嗯,哭出些眼泪就像真受了不少委屈,赶快从头慢慢讲细细讲,老彭反应一向很慢,听不明白又会让你多讲几遍,只怕天都要亮了。”
  阿珠喃喃道:“事情从头到尾,你都亲眼所见,还要我多讲什么?”
  彭天霸怒道:“俺什么时候亲眼所见?娘的,难道让老彭亲眼看见你被人调戏轻薄,竟不顿时拿刀去砍了他?”
  阿珠眼泪狂流,“这会儿你倒十分威风,人家当了你的面灌醉我,轻薄我,剥光了衣服让楼外楼那么多人看见,那个时候你的刀在哪?”
  彭天霸大为尴尬:“你说西门小混蛋?那时候……那时候你还不是俺老彭的。好吧,如果你说的是这件事,不算你给俺带绿帽子,老彭保証不跟你计较。阿珠,你只老实告诉我,除了湖边那次……再除了楼外楼上,他还有没有碰过你?”
  阿珠道:“你当阿珠是什么?就算他再想碰,难道我会答应?”
  彭天霸喃喃道:“老彭虽然又蠢又笨,却也听得出你言不由衷,怪了,跟聪明人做朋友太久,连俺也变聪明了?”
  阿珠急道:“我发誓从今晚开始,别人跪下来求我,阿珠也不会心软。”
  彭天霸道:“看你的样子,说得斩钉截铁十分像是真的。偏偏俺忍不住仍有些怀疑,又有些想偷偷说服自己相信……唉!俺这种笨人果然距聪明相差太远,轮到真正要靠自己痛快决断的时候,这种百抓挠心不上不下,真是他娘的痛苦。”
  阿珠轻轻道:“阿珠话已经当面说出,信不信,就全在你。”
  她长长吐了口气,一直压在心中的重量像突然一轻,随着这口长气全吐了出来。从今晚开始,她希望一切都可以从今晚开始,她会好好爱自己的相公。
  以前心上那些负重,全怪西门淫贼无耻,同时自己又太过单纯。阿珠悄悄拉起彭天霸的手,放在胸口去暖,脸贴上彭天霸的脸,用嘴唇亲他的腮边。
  洞房是一幕隆重完整的仪式,两个人郑重同拜过天地,面相对缓缓叩首,就算当时一刻仍有些懵懂迷惘,此时赤身一相拥起,种种画面次第从脑海中掠过,才顿悟这足以神圣女人一生。
  人要有坚定信念才能活得踏实,以前阿珠从不曾真正长大,这一瞬她希望这种信念,从此再也不变。
  阿珠引着彭天霸,想让他痛快爬上自己,张开双腿,忘记了害羞挺着花房去碰触他的小弟,就是现在,她如此迫不及待想全部要他。
  彭天霸问:“你想干什么?”
  阿珠顿时一愣。
  彭天霸道:“这就算讲完了?你全不顾人的死活,说得含糊其词,我怎么办?”
  阿珠问:“老彭……那时候阿珠不懂事,你不是说了不会跟我计较?我也发过誓从今晚安安分分做你的妻子,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心?”
  彭天霸厉声道:“终於被俺心细给逮到了,就是这句,从今晚安安分分,以前你都有什么不安分的,快快从实招来。”
  阿珠又惊又恼:“除了喝醉那次难道还有什么?老彭你不讲理,说了不计较还跟人继续纠缠不休。除了那次醉后受辱,我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对不起你。”
  彭天霸道:“奇怪,你一次一次强调喝醉喝醉,竟让人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那天你是真醉?真的醉到人事不知?”
  阿珠怒声道:“真的。”
  彭天霸道:“哈哈,倒真令人万分奇怪得很,西门小混蛋解衣撩裙,戏耍了半天你都不醒,偏偏老彭才是一碰你怎么立刻清醒?到底说不说实话,不说这就要动刑了!”啪地一声巨响,他又一次凶神恶煞挥刀拍床。
  阿珠一阵羞愤欲绝,“彭天霸,为什么你只会仗着自己力大如牛吓人,偏偏不敢痛快一刀砍过来!”

 


  第二卷 第十三章“太平誓”

  床下藏了太平,又有懵懂灵奴。
  太平再也忍受不住,急急忙忙向后退去,长长十几丈地道转眼已经倒退尽头,灵奴半途轻轻巧折身,随着他疾沖而出,他出了地道身形起落不停,瞬息间已经狂飞出彭家院落,害得轻功以卓绝自信的灵奴十分不解,如果他早拿出这种快法,自己怎可能从他掌下逃脱?
  直笑得东倒西歪,肚子都疼了,西门太平才算喘过气来:“真他娘的考验小爷忍耐功夫……”
  太平望了望有些狐疑盯着自己的灵奴:“前些日子我只教老彭说,洞房夜阿珠一定会不讲理发飙……阿珠那小娘皮骨子里吃硬不吃软,只要他坚持住吃软不吃硬,今晚就能轻松摆平云新娘。没想到这傻小子一条道走到黑,明明已经摆平了自己老婆,还要这样一直蛮横下去。他第一次抽刀就害小爷有点直憋不住,更强悍还来第二次。”
  灵奴只是始终跟着旁听,年龄尚小对这种事情一时倒弄不太懂,听太平一说,半天回过味来,忍不住随他也一阵轻笑:“原来是爷背地里教过他?”
  太平道:“我不用心教他,那笨小子心里爱极了阿珠,洞房之夜再被老婆一举拿下,今晚之后就很难再见到如此有趣的朋友了,人生寂寞,不得不防。灵儿,你真正明白吗,所有我爱的人,一个都不愿失去。”
  灵奴品味良久,觉出他又在拐弯抹角宽慰自己,顺着他轻拥入怀,小鼻子在他胸口拱来拱去,又是开心,又是感激。
  偎紧了一会,灵奴轻声问:“从城外回来我看见爷……像是哭了,是心疼谁?”
  太平喃喃道:“还能是心疼谁,小妹心思单纯,这唯一的大哥是当世最亲的人,万一发现被自己大哥轻薄,觉得没颜面对我,一定会深深记恨他。就算我肯忍气吞声不跟老彭计较,夹在他跟小妹中间却怎么做人?只怕真要彻底失去平生最好的朋友。”
  灵奴喃喃问:“在爷的心里,彭少爷这样重吗?”
  太平慢慢道:“男人生这世上谁不渴望一生刻骨铭心的爱人,和永远肝胆相照的朋友!”
  灵奴不是男人,不能完全听懂,可是太平口中简简单单的两个词语,刻骨铭心四个字,让她鼻子微微发酸,肝胆相照……听得她心口顿时一热。
  灵奴使劲缩在太平胸前,“既然是爷心里极重的人,以后灵奴也会好好敬重彭爷,不再跟他记仇下去了。”
  太平淡淡笑,“彭大头骨子里也是吃硬不吃软,不比他强一定会被他看轻。我更想去做最强的那个,不然日后被他强过头去,哪天连我珍爱心疼的宝贝也想动,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朋友之间敬重放在心里,你不用去刻意挂在脸上。”
  灵奴静静听了他心跳良久:“我一定跟彭爷好好练刀,少爷想做最强的人,我就努力做个最利的小爪子,谁敢惹爷生气,奴才就狠狠抓他一把。”
  太平道:“灵儿,你为什么只喜欢跟小妹亲近?”
  灵奴愣了愣,“因为……小妹姐姐一直对我很好。”
  太平道:“错了,因为她是第一个平等待你的朋友。你私下叫她姐姐,你认可了你们彼此间的平等,我真想永远看你脸上挂着那样的笑容,只有你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知道自己美丽得有多么动人。”
  灵奴有些惊慌,怯怯道:“爷,全怪奴才不好……”
  太平轻声道:“以后不要在人面前口称奴才,再好的奴才也是奴才,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怎么挺起胸膛做人?再卑微的人骨子里也比奴才高贵,你先有做人的信念,别人才把你当人看。试试看,直接叫一声我的名字,或者什么都行,再也别叫我什么爷。”
  灵奴惊得直想从太平怀中逃去。
  太平用力抱住她,“灵儿,刚才我想给你一个誓言,你却挣扎着说自己当不起。可我真不愿意永远当你是个奴才,懂吗?我想更疼爱你,我想得到更多。你这个样子让我心疼,难道我不配得到一个更好的灵儿?”
  灵奴完全懵了,连连摇头。
  太平心灰意懒一笑,“我懂了,你摇头就是说我不配。”
  灵奴急促道:“爷配要天下任何东西。”
  太平问:“唯一不配要个更好的灵儿?”
  灵奴道:“不!是我……不配。”
  太平道:“再说一句,用我字开头。”
  灵奴道:“我……不配。”
  太平道:“叫一声我的名字,说你不配。”
  灵奴道:“我……不敢!”
  太平嘿嘿一笑,“这不就对了,你只是不敢,却不是不配!这样吧,以后你就跟小妹一样叫我太平哥怎么样?我一直很喜欢听小妹这样叫我。等到我老得不能动了,还有人在身边甜甜地叫声哥,这感觉真是要多美有多美。”
  灵奴拼命低着头,他的双臂抱得那样紧,让她无处可逃。
  灵奴低声道:“我……只在心里偷偷叫。”
  太平道:“也好,心里偷偷叫几声练习一下,先叫三声好了。”他静静等了片刻,擡手去擡灵奴的下巴:“三声叫过了吗?”
  灵奴泪水早已经满眶,溢透脸颊沾湿了太平托在小小下颌的手,这短短的片刻,她心里何止是三声,一千声一万声,只怕也叫过了。
  太平道:“我最怕看见人哭,你应该知道的吧?”
  灵奴怎么也止不住抽泣:“我不是心里难受想哭,只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泪。爷让我好好哭上一次,哭过这一次,让灵奴立刻死掉也值了。”
  太平沈重长歎了口气,“那就抓紧时间痛痛快快哭个够,哭够了赶快痛痛快快叫声太平哥让我听,爷这个字我已经听你叫厌了。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惹人烦啊,你以为小爷很有耐心是吗?我等着回去听房看戏,这种肉麻缠绵空闲下来再陪你玩。”
  灵奴低声叫:“太平哥!”
  太平哈哈轻笑,“再叫大声一点。”
  灵奴急忙道:“没人的时候叫太平哥,有人的时候仍然叫爷!”
  太平道:“胡乱放屁,从现在起当然人前人后都叫太平哥,连名字哥一并帮你改了,跟动儿一样姓石,算是你娘家姓,把那个该死的奴字去掉,就叫石灵儿,娘的看谁还敢腆着脸受灵儿一跪。”
  灵奴身子一麻,嘴里低低念:“石……灵儿?”
  太平问:“喜不喜欢?不喜欢姓石再帮你改!”
  灵奴,不,灵儿忙道:“喜欢!”
  太平哈哈一笑,“走,跟哥折回去听房。”
  “情事动人”
  难道彭天霸真的又蠢又笨?这样认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当局者迷而已!两次拿刀恐吓都适得其反,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方法不行。做人不是练刀,只要契而不舍疯狂刻苦就能有所突破。做人更需要领悟,条条大路通罗马,虽然彭天霸并不知道罗马在哪,但他明白到了该换条路走的时候了。
  刀只能用来对付敌人,现在阿珠算敌人吗?她是自己的娘子,亲亲的小娘子。彭天霸大手一挥,钢刀脱手飞出,一道劲风疾去,刀飞数丈插入木墙。
  阿珠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噘起小嘴,半天没敢出言激他更怒。没想到彭天霸一低头,沖着自己小嘴亲来,缠绵入骨,情深至极。阿珠又委屈又感动,双手用力抱去,搂紧彭郎脖子再也不放。
  阿珠胸脯又软,舌尖又甜,抱得彭天霸透不过气来,加上两腿一举缠上腰去,股间湿滑一片,蹭到小弟一阵销魂无限。老彭止不住冲动,顶向洞口直要开天闢地。
  阿珠喃喃道:“老彭,我都说了你别怪我!”
  彭天霸听了一惊,小弟断然后撤半寸:“老彭吃软不吃硬,你语气温柔点说,我保证不发脾气。”
  阿珠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道:“我从小……在娘家一直被管得很严。”
  彭天霸道:“女人被管得严,这样很好啊!”
  阿珠道:“我平时很少有机会出门,直到那天,家里来了很重要的客人,爹娘都顾不上理我,一个人偷偷跑到湖边去玩,遇到了你和西门……太平。”
  彭天霸等了一会却听不见下文,寂寞难耐,忍不住道:“我却早就认识你,爹死的那年我十四岁,去你家送报丧的帖子,在前庭看见了你,你梳着跟小妹一样的辫子,穿了一件绿色绣黄花的斜襟小褂,我只顾看你,一头撞上了你家厅前的廊柱。”
  阿珠安静了良久,低声道:“原来我们认识那么早,我却一直都不知道。”
  彭天霸道:“那年你还是个小丫头,怎么会记得这事。不过从那之后我经常跑去你家附近想再看见你,大概见了有几十次,有时候只能远远看见一眼,有时候你跟着家人逛街,就跟着偷看很久。”
  阿珠双手忍不住一紧。又停了很久,才缓缓道:“那你……那天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西门小混蛋调戏我!”
  彭天霸低声道:“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晕了,什么都没想,只想远远跟在你后面。太平不知道我喜欢你,我一直没敢对他提过,我怕他笑我,怕他知道有个你这样好看的女孩会跟我抢。从小到大他看上的女孩都能被他哄走。那天我拼命跟他抢过,猜拳却是我输了。”
  阿珠有些迷惑,“猜拳?”
  彭天霸道:“我们一起出去,遇到两个女孩就一人一个,遇到单身的就靠猜拳。我连输了十把,眼睛输红了也没能赢他。”
  阿珠喃喃问:“你现在,恨他吗?”
  彭天霸摇摇头,“为什么恨他?如果那天又是我单独碰上你,最多跟你身后转遍整个西湖,之后你还是云家阿珠,说不定下次听见你的消息,你已经嫁给了别的什么人。如果我有太平的本事,你早成了老彭的媳妇了。”
  阿珠道:“你真傻……我也傻。”
  彭天霸想了想:“两个人都傻才好。你如果太聪明,就会从心里看不起我。”
  阿珠道:“老彭,我……从今晚开始,这一辈子都再也不会看不起你。”
  彭天霸有些沮丧,“又是从今晚开始,还说再也……以前却是大大的看不起老彭。”
  阿珠道:“所以我才说自己傻。那西门小淫贼聪明吧?他就看出来你浑身都好,把你夸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如果我像他那么聪明,不是早就拿你当宝了?”
  彭天霸急急挺着小弟连顶了阿珠几下,“嗯?继续说继续说,娘的,我怎么听得浑身发热,真比去你家接你那会儿还要……还要……开心一万倍?”
  阿珠有些情动,扭扭捏捏哼哼。彭天霸急道,“等会再哼,俺还想听。”
  阿珠拧了他一把,迟疑了很久,小心翼翼问:“全说实话,你真不生气?”
  “敢生气罚俺带绿帽子!”
  阿珠更用力拧他:“不许提绿帽子,换一个。”
  “罚俺生孩子没有小鸡鸡!”
  逗得阿珠一笑,“生女儿对我有什么好,让你有藉口多娶几房小妾是吗?老彭,我想过了,再有你真心喜欢的女孩,有本事娶回家越多越好,要不要现在就把小红叫进来,证明我绝不会争风吃醋?”
  彭天霸爽快道:“小红的事明晚再说,你真的答应,还能跑了她不成?”
  阿珠又是一拧,静了一会,轻声道:“那天在湖边遇到你和西门,他花言巧语骗我的时候,我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老彭,你知道他多会骗人对吧?”
  彭天霸道:“奶奶的,我当然最知道不过了。那小子命中注定就是个淫贼,你知道吗阿珠,西门小混蛋出生那天夜里,城外的五通淫祠都被雷给劈了:还有怡红楼前庭供的那尊大欢喜佛,摆放好好的,忽然一头栽下来摔了粉碎:再有金光寺、秀水阁、栖霞岭……”
  老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通猛讲,听得阿珠目瞪口呆,呆了半天,才喃喃道:“娘啊!这也太吓人了,老彭,以后咱不理他了好不好?我真怕……他会害人!”
  本想给阿珠搭个台阶,不小心把牛皮吹得有些过分,实在又大出了彭天霸的意料,忙连亲了几口阿珠,轻声安慰道:“这不过都是些市井传说,害人那小子绝对不会,再说,他害谁也不会害老彭对吧?他想害谁害谁,真正对咱好就行。”
  阿珠喃喃道:“他已经把我娘害了,老彭,你不瞭解我娘这么多年的为人,真算得是谨守妇道了三十几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偷了。”
  彭天霸连吞了几口唾沫,却不敢乘兴接口,深怕一个不小心被这种禁忌话题引得忘记审妻大事,悄悄又把小弟后撤了半寸,“所以我才敢担保他对我很好,不但不偷你,还一直在你面前说老彭好话,这种朋友值得相信。”
  阿珠轻轻歎了口气,“他有你这样的朋友,也该觉得庆倖才对。”
  “淫事销魂”
  听阿珠歎得幽怨,彭天霸有些惊心。
  再这般继续拖延下去,天就真的要亮了。彭天霸深深吸了口气,“阿珠,我只想知道楼外楼之后,那淫贼有没有再私下调戏过你?”
  阿珠用力一抱,半天不肯撒手,“我……老彭,你答应真的不生气好吗?”
  这一抱突如其来,阿珠浑身又惊又颤大出常情,害得彭天霸心中百感交集,也不分不清一时间是忧是怒,自知言多必失,不如乾脆闭嘴。
  阿珠轻声道:“我以前像被他勾了魂。不用他主动调戏,心里倒想着被他调戏才好。他天生是混蛋淫贼,一定对我使了什么手段迷药,你别怪阿珠淫贱,连我娘那样的节妇……”
  彭天霸闷声打断道:“今晚不说你娘!说起淫贼手段再也没有我更瞭解他,迷药……那混蛋一出手就花成千上万两银子去买,迷谁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阿珠急忙问:“那天我们三个在楼外楼喝酒,酒里面是不是已经被下了药?”
  彭天霸道:“那混蛋干坏事从来悄无声息,虽然没有亲眼所见,现在想来必定是背着老彭偷偷下过。”心里忍不住一阵向往,这是他娘的哪家迷香堂出品的神品迷药啊,只需一次迷倒,药效永不过期。
  “那天在楼上喝完酒,我一心想要回家,谁知道,”忽然想起彭天霸一直亲眼所见,紧紧抱着彭天霸求道:“老彭你亲我几口,亲几口我才敢继续说。”彭天霸恨得不能再恨,一口气连亲了她几十口,娘的一次性亲她个够,看她还找不找理由断断停停。
  阿珠补足了勇气:“那酒里真像下了药,怎么去的无人小亭我一点都不知道,他用手一摸……我就像没有了魂魄,又被他连着摸了几把,就是你刚才用嘴亲过的那里,我一下子就感觉就像飞上了天,顿时怕得死了过去。”
  彭天霸又心痛又委屈,忍不住怒道:“我上去也是摸了那里,你却怎么不飞?”
  阿珠忙道:“等我清醒过来,还以为是在做梦,一睁眼却看见了你,又发现你居然脱了裤子,用……这东西去顶我。”手一伸讨好握住彭天霸小弟,轻轻晃了几下,“即使是西门死淫贼,我照样会失声痛骂,并不是存心挑人,当时不是连那混蛋也一并骂了吗?”
  彭天霸道:“既然一并骂了,为什么后来,却又一心想着他?”
  阿珠道:“老彭,那种一瞬间飞上天去的感觉,我做梦都想再尝试一次,但是,甚至就在你刚才给我那次之前,我仍以为只有……他才能给我。”
  彭天霸狠狠拧了阿珠一把,“小淫……阿珠,你还真是单纯得让老彭心疼。说,后来他有没有……”
  阿珠怯怯道:“还有一次。”
  彭天霸几乎用尽全力才可以正常呼吸,也许所谓的这种正常,只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感觉,但是他坚决贯彻意志在努力保持出正常的呼吸,他用自己都听不出喜怒哀乐的语调坚强问道:“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发生了这还有的一次呢?”
  阿珠忙忙回答:“有天夜里西门太平中毒了,石动儿说是一种叫女儿愁的毒。当时他人事不知,在悦来客栈昏睡了一天一夜。”
  彭天霸冷冷道:“不得不让俺第一万次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中毒、他人事不知、在昏睡中,也能让女人飞?果然是传说中的五通淫神降世、欢喜佛爷投胎不成?”
  阿珠急道:“生孩子没有小鸡鸡!”
  彭天霸戛然摇头,“咳!老彭只是好奇,并没觉得生气。”
  阿珠怯怯道:“那你再亲我一口。”
  为了彭家千秋百代生生不息,别说亲上一口,亲一万口彭天霸也在所不辞。见彭天霸亲得迅速而诚恳,阿珠定了定神,“那次,是我……自己。”
  “自己?”
  阿珠道:“我用指甲狠狠掐了他几次,还在他手臂上用力咬了几口,见他真的昏睡不醒,就拿了他的手……偷偷摸了。”
  彭天霸大手一伸,果断递了过去,“言语不清含糊其词,按当时的情景,重新做一次给我看。”
  阿珠为讨老彭安心,下了床颤颤站在床沿,万般无奈道:“你闭上眼睛……平身躺好。”
  彭天霸飞快仰身一躺,眼睛闭了半天,阿珠手捉了他的几根手指,只是颤来颤去乱抖,顿时有些着急:“怎么还不做?”
  阿珠委屈道:“那天也是这样,我在床边犹犹豫豫站了一个多时辰,把腿站麻了还没敢开始。”
  彭天霸轻声问:“你想再一次把腿站麻,还是决定把进程加快?”
  阿珠狠下心来,抓起彭天霸的手向跨下一塞。彭天霸闭眼松腕,只当此刻自己人事不知昏迷不醒,顺着阿珠的小手去寻找那粒细小红豆。找了良久没有找到,阿珠有些着急,喃喃道:“竟又找不到了。老彭我不骗你,我自己也偷偷找过几次,一次都没找到。”
  彭天霸只好帮她去找,拨弄着唇瓣来去几回,找不到还是找不到,当真不能怪阿珠撒谎。彭天霸轻轻问:“阿珠,你现在一点都没动情对吗?”
  阿珠道:“什么动情?”
  彭天霸道:“就是你心里一点都不想!”
  阿珠急道:“我想啊,可心里是越着急,越找不到藏在哪里。”
  彭天霸放弃了继续再找,拉阿珠让她上床,赤身一贴才觉得阿珠胸口大腿有些微凉,扯过被子盖上,暗暗自责自己有些荒唐。
  阿珠缩在他胸口轻声问:“老彭,你不会怪我骗你吧?”
  彭天霸摇摇头,“都过去了阿珠。以后你再想找它,就叫老彭帮你。”
  阿珠喃喃道:“真是奇怪,那天在悦来客栈,我偷偷试了三次,每次一碰就到,这东西难道会飞?”
  彭天霸屏住呼吸,艰难问道:“除了那天,还有没有?”伸手却摸了个空,刀,早已经被自己掷到了对面木墙。
  阿珠道:“没了!我再也没喝醉过,那……淫贼也没再中毒。老彭,我现在就想让你帮我找到,真怕它一下子被老天莫名其妙收走。”
  彭天霸一翻而上,掰开阿珠双腿举枪就刺:“想找还不容易,老彭多刺几枪它就自己跑回来了。”
  阿珠一声狂叫:“娘!疼死我了!老彭,你……骗人!”
  彭天霸猛地一停,阿珠窒息了半天,终於吐出半口残气:“老彭……我不要找了,我再也不想要它,永远不敢再想,你快点拔出来。”
  彭天霸却忽然双耳一竖,轻声问:“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阿珠艰难摇头:“没动静……不,有些动静,房顶窗外,床下隔墙,快四处都去看看。”
  阿珠为人诚实断无虚言,外面只是短短一刻静寂,房顶忽然铜铃疾响,跟着油桶夜壶滚过房檐扑通扑通四下摔落,隐隐夹杂着太平一阵怒骂:“娘的什么东西这么臭,用脚踢也能熏得人头晕!灵儿,千万别跟着上来。”
  彭天霸拔枪而出,飞身跃去窗前,苦苦等了良久,外面却悄悄恢复了平静,想来是那西门淫贼轻功大成,发现处境危险,立刻落荒而逃。
  彭天霸又是疲惫,又略略有些欣慰。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床前突然多了个揉眼睛打呵欠的小红,阿珠娘子妇德大度,说过不会吃醋,等不及熬到明晚,飞快拿出了证明。
  远处响起一声鸡啼,天,竟是要亮了吗?
  “尾声?飞翔”
  黎明前的细微光亮悄悄铺满了这座大城。
  两条人影在迷蒙的光亮中疾飞而过,一次次穿房越户起起落落,灵儿肩头忽然一重,被太平从半空按沈了下来。西门太平懒洋洋问,“这次有没有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灵儿摇了摇头。
  太平淡淡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误了我多久?如果换成动儿让我追,也许三个月前我就能有今天的进境。灵儿,你信不信一个奴才再美,也激不起哥心中最大的热情。以后,还敢不敢再说自己不过是个奴才?”
  灵儿低下了头,“灵儿再也不敢了。”
  太平拉着灵儿缓缓行走,“哥也想来一次洞房花烛……”说起洞房花烛,神情忽然一振,“三天后开始抓彭大头练刀,一个月后跟灵儿拜堂开苞,然后就杀往他娘的苏州,我迫不及待想见动儿。”
  灵儿低声道:“就怕日后小姐……会不高兴。”
  太平轻轻笑,“那是我的问题,摆不平这事,我入赘石家当倒插门女婿,把名字改成叫石太平。”
  灵儿惊慌道:“不行!”
  太平笑嘻嘻问:“你还相信真有这种可能?”
  灵儿低头不语。
  太平问,“灵儿不说话,难道是被刚才阿珠那声惨叫吓到了?丫头放心,洞房开苞这事我才不会像那混蛋一样粗鲁,操弄起黄花水嫩的老婆,弄得像在杀猪。”
  灵儿苦苦忍了半天,憋不住转头一笑。太平道:“灵儿既然笑,就是相信我的手段,对吧?”
  灵儿悄悄擡起手腕,在自己手上咬了一下。太平道:“不是做梦,真要拜堂,真有洞房。”
  灵儿轻轻低头,声音轻得就像呢喃:“那会不会……也有人听房?”
  太平道:“我准备拉你跟小妹一起拜堂洞房,那大头混蛋虽然恋妹成狂,难道,竟真的无耻到去偷听自己妹子叫床?”
  一瞬间,灵儿灿烂的笑容是如此美丽绝伦,让太平忍不住也淡淡笑了起来,只有拥有这种幸福笑容的女孩,才真正值得男人用心珍藏。
  灵儿轻声叫:“太平……哥,我觉得现在再比一次,你绝追不上我。”
  太平奇道:“死丫头,你居然输得不服?”
  灵儿纤细的身影一瞬间沖天而起,她在半空像只小云雀一样轻叫:“因为灵儿这会儿,已经不是在奔跑,而是真的在天上飞翔!”
  西门太平奋然拔身狂追了上去。
  这一次追逐,果然是太平输了。
  “卷二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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