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明神女录】第八十七章:俯仰人间今古

            第八十七章:俯仰人间今古
  轩辕历一千四百五十七年,秋,这是人妖两族战事结束后的第七年,浮屿音
讯隔绝,人间清和宁静。
  裴语涵一身素白的衣裳,缓缓走过老井城落着梧桐叶的街道,布鞋绵软的底
子踩着枯叶细碎的声响。
  转角处偶闻人语,霞光拂面,裴语涵走过河岸,眸光随着穿城而过的河水盈
盈地淌了过去,更远处残霞铺水,晚照温柔。
  裴语涵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立着,思绪飘往了更远的地方。
  六年前叶临渊与夏浅斟闭关,浮屿封岛,至今未有消息,她偶有挂念,却也
未曾再多作念想。
  三年前苏铃殊送了她一份天大的机缘,那是有望窥见圣人境界的东西,只是
她需要为之完成那三万年未了的夙愿,这事有千万难,她是明白的,但是为了自
己的某些想法,还是答应了下来。
  同年,她在南海之畔,感受到了万里之外一道熟悉的剑意,之后她以剑为舟,
在南海上漂泊了三个月,寻找那座传说中的失昼城,但似是有什么冥冥中的阻隔,
三个月后她无功而返。如今想来,应该是那圣识刻意阻挡自己寻到吧。
  接着,她开始正式着手所谓的「圣人之功」。这件事看似有千难万阻,但是
实际上那道圣识早已将大部分事情的运作阐明,她所扮演的,不过是推波助澜的
角色。而以剑宗如今在天下的声势,要做到这些并不算太难。
  在耗费了两年的努力之后,轩辕王朝大兴书塾,在农工商的顺序上亦有了改
变,全新的律法也已推定了下来,这律法相较于最先的一版又扩充了数十倍,大
大小小几乎事无巨细,而三日之后,这些律法便要真正推行下去了。
  对于这一些,大部分的民众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开民智是一个漫长的过
程,最少也要经历四五代人,而在这之前,民众的饱食和安居又是需要大量的手
段去保证的,而更高一层的人,对于新律法的讨论便要热衷许多,在关于情理法
三字的顺序上,也在关于男女,年龄,思想观念等许多的问题上,各自提出了不
同的见解。
  但是最多数人认为的,修行者最重要的,永远是修行。
  这些旁枝末节不过是来约束无法修行的凡人的。
  对于这些裴语涵也有自己的很多想法,如今放眼整个天下,她的修为境界是
实际上的魁首,甚至没有一个人能承受她的一剑之威,所以在某些时候,她也不
介意自己用一些强盗手段。
  半年前,她在老井城买下了一所古宅,住了下来。
  平日里,她皆是用术法易容成普通女子的容颜,只是哪怕如此,她身上依旧
透着那股雍容平静的气质,哪怕只是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色衣裳,立在岸边时候,
漫天彩霞和一地黄叶间,她袖衫飘舞,依旧妙美出尘。
  落叶踩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裴语涵回过头,面上带着柔和的笑。
  来者也是一位女子,那位女子未遮掩自己的容貌,神骨清丽,眉目秀美,她
有些慵懒地甩了甩袖子,揉着眼睛望着裴语涵,微笑道:「裴姐姐早啊。」
  是时夕阳西下,人影稀疏,裴语涵无奈地笑了笑:「夕儿姑娘又睡了一天?」
  来者便是轩辕夕儿,三个月前,裴语涵在老井城住下之后,她们便成了邻居。
  轩辕夕儿平日爱去裴语涵家中串门,她与裴语涵如今的素美平静不同,即使
一个人住了三年,依旧潇洒明艳,眉目之间英气翩然。
  轩辕夕儿嗯了一声,道:「男人在外面走南闯北,女人在家无事,便只好睡
觉,一梦一醒便是数日,最宜消遣时光。」
  裴语涵点点头,微笑道:「你男人做的是大事,若是没有他,北域可能早已
大乱,届时边境再生动乱,又是生灵涂炭。」
  「但我终究守了三年空闺啊。」轩辕夕儿不咸不淡地点点头,道:「裴仙子
陪我走走吧。」
  裴语涵便陪着她沿着河岸走了走,夕阳渐渐沉了下去,秋风拂动鬓角微乱的
头发,她伸手挡了挡视线,心绪忽然有些乱。
  轩辕夕儿一边走着一边将一些石子踢入河中,道:「其实我一直有些害怕。」
  「怕什么?」裴语涵问。
  「怕裴大剑仙向北方递过去一剑,直接斩去妖族百年气运,使得我男人所有
努力功亏一篑呀。」轩辕夕儿道。
  裴语涵微笑道:「妖族亦是生灵,既然同生世间,便总有共睦的办法。我当
然不会行那般无理之事。」
  轩辕夕儿道:「我自然明白裴仙子的为人,只是裴大剑仙如今境界太过吓人,
我一介弱女子,难免心忧啊。」
  裴语涵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问:「夕儿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回赋雪宫?」
  轩辕夕儿神色微异,凝视了裴语涵一会,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语涵不答,只是道:「偌大赋雪宫,总不能一直空着吧,更何况将来夕儿
姑娘真的入主赋雪宫了,语涵还有一些事要劳烦夕儿姑娘。」
  轩辕夕儿嗯啊地应了两声,仰起头随意道:「到时候自然会告诉裴仙子的。」
  裴语涵问:「需要帮忙吗?」
  轩辕夕儿笑道:「那点方圆小阵我还是有办法的,若是劳烦裴仙子出手了,
我怕赋雪宫都被仙子一剑夷为平地。」
  说着她用手在生前比了条直线,形如出剑。
  裴语涵嗯了一声,没作多问,眺着夕阳的眸子里落满了绛红夕色。
  「晚些时候我还要去参加一次大宴,有关三日后新律的。」
  「裴仙子真是忙啊,这种小事还需要自己亲自出面?」
  「这是关乎人间的大事,如何敢马虎。」
  「那真是万民之幸呀。」轩辕夕儿笑了笑,道:「有你们师徒在,天下恐怕
也没什么事情是你们做不了的吧?」
  「师徒?你是指我和谁?」裴语涵嘴角翘起,道:「回答不好我可不介意往
北面递去一剑。」
  轩辕夕儿虽然平日里经常与裴语涵说说玩笑话,但是她心中对于裴语涵如今
的境界,还是有一种本能的敬畏,认真想过之后道:「自然是你与你师父。」
  裴语涵不置可否,将手伸到眼前,溶溶的暖光透过指间淌了进来,温柔地覆
盖了她的面庞。
  「你看眼前,能看到什么吗?」裴语涵问。
  轩辕夕儿随着她的目光眺望过去,她看到了笔直的街道,古老的城楼,苍黄
的树木和天边的霞火,整座城池都像是烘焙在昏黄的颜色里安静地沉睡。
  轩辕夕儿又看了一会,摇头道:「还请裴姐姐赐教。」
  裴语涵收回了手,信步河畔,衣袖随风飘舞,姿影如仙。
  她的目光悠悠地掠过四野,声音似是起于水间,缓缓远去。
  「我看到了许多隐藏的线,现在它们好像快连在一起了……」
  轩辕夕儿听着她的话,不求甚解,但不久之后,她便会明白这话语之间的分
量。
  裴语涵也未作解释,转头笑道:「夕儿姑娘别过了,接下来三日我可能都不
回来了。安儿是个好女孩,千万别教得太过刁蛮了。」
  「裴姐姐是嫌我平日刁蛮?」
  「你猜。」
  「那裴大剑仙不在的时候需要我帮你打理打理那片小瓜田吗?」轩辕夕儿笑
着反问。
  裴语涵眯起了眼,嘴角渐渐勾了起来,「夕儿姑娘想说什么?」
  轩辕夕儿并未多加调侃,只是微笑道:「祝裴姐姐事事顺意,早日契合大道
了。」
  在长街的尽头,两人又交谈了一会,互行了礼,分道而行。
  「其实裴姐姐不是去赴宴的吧?」
  两人背影拉开了许多距离,轩辕夕儿忽然回身问道。
  裴语涵身子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夕阳沉了下去,收拢了所有的光线。
  夜色下,白衣女子的容颜愈发明艳,她长发绾起,木簪平插,随风拂动的衣
袂带着月色,将她秀挺清丽的身段衬得皎洁。
  走过了几条长街,她来到了一座酒馆前。
  这座酒馆是三年前开的,酒馆的掌柜名为范二。
  老井城本就以酒闻名,这家酒家做的不大,生意只算不好不坏,并不兴隆。
  今日不知为何,酒馆关门得极早,裴语涵走到门口,看着降下的酒旗和紧闭
的屋门,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她敲了敲门。
  屋内的范二刚刚挑起了灯火,他将柜子里的银钱倒在了桌上,算着今日的收
成。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种感觉三年里经常会有,常常
让他夜半惊醒。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刚刚清算完一日收银的范二心忽然收紧了。
  他心情本就有些乱,此刻更生了些无名的烦躁,他大声道:「打烊了。明日
再来吧。」
  敲门声又响了三声。
  范二皱起了眉头,心想难道是哪位老顾客,为何敢如此不知好歹?
  「今日歇业了,听不懂吗?」
  敲门声再次响起。
  范二霍然起身,走过去拉开门栓,恼怒道:「我说了……」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裴……裴……裴仙子?」
  裴语涵冷漠地看着他,道:「王酒,多年未见,老井城的日子过得还适应吗?」
  那一刻范二思绪僵住了,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怔怔地看着门前的女子,
握着门栓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本名王酒,许多年前的试道大会上,他不知哪来的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
窥了当时清暮宫主陆嘉静的裙底风光,他一度引以为傲,处处与人分说,甚至有
许多人还将他奉为贵宾。
  这样的状况一直到四年前,修行界天翻地覆,阴阳阁阁主身死,玄门衰落,
剑宗又骤然崛起,风头无双。他忽然有些害怕。
  在担惊受怕一年之后,他偷偷来到了老井城,易了容,化了名,开了一家小
酒铺,一晃三年。
  他的名字里有个酒字。他又爱饮酒,他总觉得自己与酒天生投缘。这三年里
同样无事发生,他一度觉得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平日里的担惊受怕或许只是多余
的,而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又会一遍一遍地想起当日的场景,想起那青色裙袂下
绝色的春风。
  直到今日,他打开门,看到了门前的面容冷漠的女子,听到了自己忘记了三
年的真名。
  他有些慌乱,但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眸子亮了一些,像是抓住了溺水中的
稻草,有些结巴道:「裴仙子……你……你是新律的颁布者,其中便有不可私闯
民宅一项……更何况,当时……也算是你情我愿,按照新律你不可对我做什么,
何况你更应以身作则!」
  王酒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他死死地盯着裴语涵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中看
到一些情绪。
  但裴语涵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柄匕首,扔了进去,「自刺双目,饶你不死。」
  王酒身子往后缩了缩,看着落到地上的匕首,咽了口口水,颤声道:「新律
上说……」
  裴语涵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王酒立刻噤声。
  「新律还有三日。」裴语涵淡淡道:「你本就罪不至死,我也不希望你刻意
寻死。」
  说完之后,她再没多言,转身离去。
  王酒愣了许久,一直到那雪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视线下移,颤抖着跪了下去,捡起那柄寒芒森然的匕首。
  这日的酒家中,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撕裂了夜色,久久不散。
  王酒跪下地上,匕首落地,双手掩面,不知是哀嚎还是痛哭,满手鲜血。
  裴语涵听着那遥远的惨叫声,挥袖打散了一缕悬停在酒门口的剑气,她再没
回头,一直到了老井城外。
  老井城在黑暗中巨大的轮廓,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声叹息。
  老城古静。
  ……
  焚灰峰一峰独恃,傲立夜色,峰顶浴着月光,灰白的草木反射着银芒,望上
去竟像是陈年的雪。
  以焚灰峰为主峰,周遭山脉宽阔高耸,有的遍布草木郁郁葱茏,有的寸草难
升荒石嶙峋,有孤峰巍峨,有裂谷深峡,而那焚灰峰下的两座悬崖畔,连着一条
铁索吊桥,吊桥两岸皆是庄严楼阁,此刻哪怕入夜,依旧灯火通明,远远望去,
两座巨大的楼阁仿佛悬空而建,无声漂浮。
  那便是阴阳阁。
  临近焚灰峰,便有大河之声拍岸而来,夜虫低鸣在耳畔幽幽不绝。
  季修总是喜欢欣赏阴阳阁在夜色里灯火辉煌的模样,它雍容庄严,哪怕如今
声势大不如前,依旧散发着高居世外的神秘和强大。
  季修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小侍女,侍女双手篡着衣角,跟在他的身后,
低眉顺眼,连走路都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季修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他如今已经迈入九境,在阴阳阁中身居高位,此刻
双手负后远眺夜景,气度自生。
  「席柔,你与我说说,如今这座阴阳阁像什么啊。」
  白衣的小侍女名为席柔,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却生得精致秀丽,长
成之后定是个婷婷美人。
  听到季修的忽然发问,席柔下意识地跪了下去,想了一会,才怯生生道:
「回主人,席柔觉得,如今的阴阳阁像……一盏大灯笼。」
  季修哈哈大笑,道:「小女孩见识就是短浅,还是应该乖乖服侍主子,不该
有其他多余想法。」
  听到这句,席柔吓得身子僵直,她是被买到阴阳阁的,与她一同而来的还有
她的妹妹,而买她的这位主子喜怒无常,平日里常常对她们打骂,她生性柔弱,
便只是逆来顺受,而妹妹比较倔强,有时被打出血了依旧咬牙不肯求饶,而越是
如此,季修便越是变本加厉地虐打。
  一直到那天晚上,他不知在哪里受了气,一回来便打她们姐妹,打得妹妹浑
身流血,昏死了过去。然后季修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对着年仅九岁的她实施奸淫,
那是席柔永远的噩梦,她捂着自己的嘴,看着昏死过去的妹妹,瞪大了眼,一点
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后来妹妹就死了,她一度以为自己会疯的,但是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只是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偷偷大哭,但在季修面前,她总是能装得很乖,仿佛
对于妹妹的死毫不在意,一心一意要服侍自家主子。
  如今听到季修玩笑似的训诫,她立刻跪了下来,低声道:「是,奴婢席柔见
识短浅了。」
  季修转过头,看着一身白衣的小侍女跪下的样子,她挽着乖巧的侍女髻,容
颜清稚秀美,如今俏生生地跪着,更惹人怜惜。季修嘴角翘起,心道只可惜年纪
还是太小,这纤细身段不堪鞭挞,不知以后这小丫头长大了是何等诱美。
  季修道:「柔儿,其实你不必如此,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小女儿的。」
  那一刻,席柔脑海中又回想起妹妹死去的场景,嗡嗡嗡地乱响了起来,那种
身子犹如从中间被贯穿的感觉真实地重现,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躯体,如一根
将断的琴弦。她连忙收起了自己纷乱的心绪,道:「主人,席柔不敢,席柔不过
一介奴婢,只愿能日日服侍主子便好。」
  「嗯。」季修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小柔儿,当今天下侠士,你最倾慕
哪一位啊。」
  席柔自然想说如今那名动天下的裴仙子,但是她也从无意中知道,剑宗和阴
阳阁好像有着不小的过节,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季修笑道:「但说无妨。」
  席柔将头更低了些,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裴……裴语涵仙子。」
  「哈哈哈……」季修大笑了起来,快意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倾慕
那位白衣女剑仙,如今她虽风头无双,但你可知道,她过去也不过是娼妓般的女
子,是我们阁主取乐的玩物?」
  席柔自然不知是真是假,她只是卑微低头道:「席柔不知。」
  季修笑意渐淡,「你当然不知,什么仙子剑仙的,当初还不是任人剥了衣裳
把玩那翘得不行的身子,呵,她身上哪寸地方没被人摸过?而我等要淫玩她时,
她也只敢屈腿翘臀地跪着,一直被我们肏得哼哼唧唧,水儿直流,我揪着她奶子
肏得嫩穴汁水连连的时候,小柔儿估计都还没出生呢。只是如今风水轮流转,又
被那剑宗得势,今后若再有机会,我定要让你亲眼看看,你们心中倾慕的女剑仙,
那如何如何绝代风华的女子,是怎么被剥了衣服,像个娼妓一样被肏得媚浪淫叫,
哀哀求饶的。」
  席柔心绪大乱,她平日里也常听季修说起过裴语涵的名字,只是言语轻佻至
极,她不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希望那不过是季修的荒唐意淫,但此刻
她依旧乖乖道:「是,女人不过是淫玩的工具罢了,柔儿只恨此刻年纪太小,不
能好好服侍主人,为主人分忧。」
  季修大笑道:「没白养你,你可比那忘恩负义的女剑仙强多了,过来,好好
服侍主人一番,服侍舒服了,我便好好奖励你这个小丫头。」
  「是,主人。」
  席柔对于服侍早已心知肚明,她并未起身,双膝跪着走到了季修跟前停下,
那纤秀的体态羊羔跪乳般,她展出那柔柔的纤长手指,为季修拆解衣带,季修俯
看着面容秀丽的少女,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好好随着我,可别起什么异心,
将来你长大了,便是我一个人的女奴,是千万人眼中的仙子。」
  「是,主人。」席柔再次乖巧回应。
  席柔乖巧地揉开了他的衣裳,将那粗长滚烫的阳具柔柔掏出,轻柔地握在软
绵绵的掌心里,一番温柔侍弄之后,便要将小嘴凑过去,樱唇微张,将那滚烫的
肉棒纳入口中。
  虽然这一幕她经历了很多次,但是每每握住那肉棒之时,她都会紧张,也会
不由自主想起那个身子撕裂般的夜晚,在畏惧与恐慌的情绪里,她的小嘴吻了上
去。滚烫的感觉触上唇口,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隐约听到了夜色中传来了
女子的声音。
  「唉……季修。」
  那一刻,席柔清晰地感受到,小手间握着的那坚硬滚烫的肉棒软了下去,这
是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她以为是自己的不对,连忙松开了手,匍匐在地上,颤
栗道:「柔儿错了,柔儿没有服侍好主人,请主人惩罚柔儿,主人饶命……」
  她声音带着些哭腔,只是软声软语的求饶未能得到季修的回应,夜色平静得
像是窒息。
  不知是哪来的胆子,席柔竟试探性抬起了头,偷偷地瞟了一眼季修的脸。
  她从未见过季修如此的神情,那种惊恐与畏惧,绝望与胆寒,让她想起了妹
妹被虐打昏死在地,最后看着自己被奸淫时的眼神,无声无息地像是一座空坟
……
  她偷偷循着季修的视线望去,骇然发现崖壁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白衣女子,
她背着月色,席柔看不清她的脸,但那一刻,她心中竟惹上了一阵莫名的酸楚,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那白衣飘荡的身影在泪水中一下模糊了。
  「你……你……你怎么会来?」季修声音发抖,牙关忍不住打着颤。
  「季修,好久不见。」
  女子的声音清澈而平静,不禁让席柔想起了春时的风和夏时的云,她忽然明
白来的人是谁,那个猜想一经出现便让她再也难以平静。
  「很多年了啊,这些年天下鲜有你们阴阳阁的消息,偶然传出也是内乱内斗,
明争暗夺,亲嗣残杀这般的丑事,怎么,不给浮屿当狗之后,就六神无主了?」
  听着女子的话语,季修不安的情绪愈发浓烈,他也不管她说了什么,只是大
声道:「你不能杀我!」
  「我不过是玩弄过你一阵,按照新律,你可以废我修为,将我幽囚,凭何能
杀我?」季修深深咽了口口水,撞起了胆子,他知道裴语涵的为人,这种善良又
心怀天下的女子,一定会以身作则以大局为重才是。
  裴语涵听着他的话语,声音冷漠道:「那你奸淫虐杀年不过十的少女,又该
当何罪?」
  季修脑袋嗡得一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席柔,又赶紧收回了目光,道:「这
小丫头如今跟着我锦衣玉食,不过是做些服侍主人的事,如何算得上罪……她那
妹妹,也不过是死于意外。」
  席柔听着他们的话,再也忍不住情绪,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许哭!」季修愤怒道:「你哭什么哭?我平日里如何委屈你了吗?」
  席柔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唉……」裴语涵微微仰头,望着夜色中焚灰峰下的辉煌灯火,漠然道:
「你们阴阳阁早已是一块满是蛆虫的烂木头,如今靠着一两个人亦是独木难支,
如今你们偏居一隅,竟还做着有一天能统领天下道统的梦……你季修这些年更是
奸淫虐杀少女……我听说,数月前你还在山下奸淫了一个新婚妇人,然后杀了她
一家人。」
  季修身子越来越冷,他听着裴语涵的话,知道今日再无幸理,他愤怒道:
「就算我做了这些,那也是律法来判我,哪怕你是如今的天下第一人,你也没资
格杀我!你若今天杀我于此,如何对得起你亲手颁布的律法?」
  裴语涵嗯了一声,缓缓道:「新律颁布还有三日,现在还是江湖规矩……我
确实有些后悔,后悔为何过去心思柔弱瞻前顾后,为何没有早些杀了你们这些人,
我对不起这些年被你凌辱的小姑娘,更对不起那被你杀了满门的一家人——每每
想起这些,我都……心如刀绞啊。」
  「你装什么装!」季修愤然大吼:「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是个被千人骑的
烂婊子罢了,如今得势了,又端起仙子的架子了?哈哈哈……谁不知道你身后有
一位剑法天下第一的师父,哦,你不会也是靠着自己的身体讨好的你那师父才换
了今日成就吧,你的剑术,不会都是在床上学来的吧?哈哈哈……」
  席柔听着季修凄厉的笑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不知何时,笑声戛然而止。
  席柔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色的身影在身旁砰然倒下,她没听到任何惨叫声,只
有血腥味扑鼻而来,月色下她余光隐约瞥见了那张惨白的、死不瞑目的脸,啊得
一声叫了出来。
  她虽然年幼,但她知道,季修死了,她以后在阴阳阁,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
有了。
  「走吧。」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
  席柔仰起头,努力擦着自己的脸,她看着那身走近了的白衣,觉得自己见到
了世上最美的女子。
  那刻她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念头,只觉得自惭形秽。
  不知是不是幻觉,那名动天下的女子剑仙好像对她伸出了手。
  「走吧。」她又重复了一遍。
  少女怔了半响,仓皇起身,却见那身清美的白色衣裳已经向着山道那处缓缓
走去,她立在原地,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一时间无所适从。
  裴语涵又回过头看了满脸泪痕的少女一眼。
  席柔再不做多想,鼓起勇气追了上去,一直跑到了她的身边,裴语涵嗯了一
声,领着她下了山道。
  她听说世上的剑仙都是驭剑穿行,须臾千万里。她无比害怕这位仙子也走累
了,走烦了,然后丢下自己驭剑飞走,她特别想抓住她的衣袖,但她不敢,因为
她的手上沾满了泥土,很脏。
  但是这位姿容绝美的女剑仙似乎也没有抛下她的意思,不紧不慢地走着,走
过了牌楼,走下了山道,一直出了阴阳阁。
  年纪轻轻的她都能感觉到,周围有无数双视线注视着这里,杀意凌冽。
  但是一直到女剑仙带着自己彻底离开山谷,自始至终,也没有一人敢出手。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裴语涵在带着她走了许多的路,一直走得她双腿发
麻,即使平时常做脏活累活的她都快累趴下了,但她一声都不敢吭,生怕惹恼了
这位神仙姐姐。
  这一路上,席柔经常见到这位神仙姐姐手指间无端化出一柄透明剑气,弹指
而出。
  她在心中默数,如此重复,一直到天亮时分,这一幕重复了三十六次。
  数个月后,席柔才听说这一晚,有数十位贪官恶霸死去,有数十个邪修组织
的高层被一剑覆灭,其中一个名为光明神教的势力如日中天的组织,今夜恰好举
办大典。光明神教名声极大,其下信徒多达百万,分布极广,那神秘的教主更是
号称神功盖世,甚至被奉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而这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尽数覆灭,那光明身教的教主在数万人面前,在一
场祭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被一道千里而来的无形剑气洞穿在铺满珠宝的王座之
上,死不瞑目。
  而此刻懵懂的席柔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色,久久无法回神。
  天边是浩渺的云海,层云之间透着亮光,如金龙游弋腾跃云海间,那浪花翻
腾着遥远的声响,将一轮通红的大日从天边缓缓捧出——少女掩住嘴唇,眸间尽
是粼粼的波纹和耀目的红光,那一刻她觉得无比温暖,整个人都像是要融化在这
样的景致里。
  「这是……大海吗?」席柔看着眼前泛着波光的万顷水色,喃喃自语。
  「嗯。南海。」裴语涵答道。
  「南海……」席柔以前隐隐听过,但那是远在南方的海啊,她惊讶道:「我
们走了这么远了吗?」
  「看前面,你能看到什么?」裴语涵问。
  席柔揉了揉眼睛,怔怔地看了一会,刚想摇头,她忽然愣住了,长大了嘴巴,
吃惊道:「那……那些是海鸟嘛……」
  那大片的云海如被仙人以手揉成碎絮,在金黄色的辉煌颜色里漂浮着散开,
一道又一道天光透了出来,视线似乎也随着云海的破碎被拉开了,延展到无穷远
的地方。
  裴语涵道:「那些是剑气。」
  席柔也见过阴阳阁中的大人们出剑,一剑剑气激荡数十丈便可赢得满堂喝彩,
那……那这铺天盖地,斩碎漫天云海,斩破万顷海水的剑气算什么?
  正当她疑惑之时,裴语涵走到了她的身前,伸出一指,将那从南海彼岸浩浩
荡荡过境而来的剑硬生生拦在了海上,剑气碰撞,海水炸开了千百丈的巨澜,遥
遥望去如整个海中的鱼类都跃出水面,翻江倒海,万丈的红光里,扑面而来的水
雾带着凉意,在空中凝成了一道又一道横跨天地的虹光。
  席柔从未见过如此瑰丽的场景,她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却不敢眨一下眼
睛。
  「这些剑气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有几位美丽坚毅的女子和一
位……剑仙带着满城的人抵抗着妖魔,已经许多许多年了。」
  「失昼城?」席柔忽然想起了她偶然听到了传言。
  裴语涵点了点头,从那无数剑气中挑出了一枚熟悉的剑意,摊在掌心,如观
赏一枚雪花,她轻声道:「如今,那场战争应该已经到了尾声了。」
  「谁赢了呀?」席柔小心翼翼地问。
  裴语涵道:「我也不知道。」
  「连神仙姐姐都不知道吗?」
  「嗯,但我相信那些妖魔都被斩杀殆尽了。」裴语涵柔声道:「邪不胜正从
来不是这个世界的准则,但却是我辈所有修道之人的美好愿景,也是我们愿意为
之毕身守护的东西。」
  裴语涵顿了顿,又道:「席柔啊……我知道你之前经历过诸多难言的不幸,
但是今后切不可自甘堕落,你的过去再悲惨也不是你将来做一个坏人的理由。知
道了吗?」
  席柔攥紧了拳头,用力点头。
  「那神仙姐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呀。」
  「在这里等着。」
  「等谁呀?」
  「等着有人从南海那边过来,如果是妖魔,我们就把他拦杀在海外,如果是
故人……那——看一眼就走。」裴语涵平静微笑,目光注视着漫天波涛,收拢着
一道又一道凌乱锋利的剑气,神色悠悠。
  陆姐姐……林玄言。你们还好吗?
  席柔怔怔地看着裴语涵染着霞光的雪白身影,这一幕永远烙印在她的心底,
会成为她一生见过最美的景致。
  少女闭上了眼,天空中剑意飞旋,若百鸟低徊,声声清绝。
  ……
  时间追溯到更早之前。
  那是三个月前的南海彼岸,失昼城外尸山血海,千里冰封。
  漫天纷纷扬扬的大雪里,林玄言一身崭新的白色衣裳,缓缓走过了大雪纷飞
的城门。
  自北门夜袭,他与季婵溪第一次正面迎战镇天下,直到如今,又过了将近三
年。
  这三年间发生了无数事情,大大小小的战役里,失昼城数次被破城,又被强
行夺回,即使是三位当家这般修为之人,也在生死边缘周旋了许多次,其间惨烈,
字字是血。
  最悲壮的一次莫过于海河道一战,那一战双方死伤不计其数,陆嘉静与江妙
萱落入算计,皆身受重伤,南绫音被蜃吼与镇天下联手伏击,险些身死,南宫又
被雪山和蜃吼拖住,无法施援,那一战镇天下以无数妖族同类为血祭,将力量拔
高了难以想象的层次,林玄言与季婵溪死守关口三天三夜,手段尽出,与镇天下
打得百里雄关破碎依旧无法阻拦,而又有无数失昼城修士飞蛾扑火般阻拦,惨烈
至极。
  在那镇天下谋划许久,几乎势在必得的一战最后,季婵溪以战温养道心,散
尽心中万鬼,破道直入通圣。
  那一战的局面在季婵溪破入通圣之后扭转了过去,化境时的季婵溪握剑便是
通圣巅峰的实力,通圣之后与林玄言人剑相合,几乎直逼见隐,哪怕强如镇天下,
在那一场血战之中,也差点硬生生地被阵斩冰原之上。
  镇天下拼死遁逃,季婵溪不顾伤势,发疯似地衔尾追杀,随后又为南宫解围,
逼退雪山,困住蜃吼,蜃吼不惜自断双臂才得以惊险脱逃,随后南宫带着所有可
战之士推了过去,几乎将海妖和雪怪屠戮殆尽。
  那之后是属于失昼城的胜果。
  雪怪蜃妖元气大伤,甚至再组不成什么大规模的战争。他们本就是复活之妖,
无法再生,死一个便少一个,而那些为他们驱使的海妖也彻底丧失了战意,无异
于任人屠戮的刍狗。
  南荒所有的希望便押宝在了镇天下身上,镇天下封剑琉璃宫,开始闭死关。
  而那战后,季婵溪同样受伤惨重,一身修为如被暴晒蒸干的河床,需要大量
的时间重新温养修复。而本有机会破境的陆嘉静在那一战中又险些伤了大道根本,
破境希望又渺茫了许多。南绫音受伤实在太重,每日都处于昏死的状态,由两位
当家轮流照看。整个失昼城的重担,几乎也就落在了林玄言和南宫身上。
  这一场两族之战打到最后,渐渐演变成了几人之间的战争。
  之后林玄言养剑数月,在与陆嘉静和季婵溪温存话别之后,一人出城。
  那日南绫音从昏迷中醒来,看着身边照看自己的江妙萱,声音虚弱道:「大
姐姐呢?」
  江妙萱柔声道:「妖魔猖獗,自当慑之以剑。姐姐去斩妖除魔了啊,一定会
赢的,别担心啊……」
  而那座在海底沉寂了万年的古老大陆上,血尸大阵犹如命轮一般开始加速转
动,亿万生灵的哀嚎与哭声响彻海底。
  最先感知到这种变化的是蜃吼,在沉思许久之后,他看着自己的断臂自嘲笑
道:「妖死不能复生……雪山,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可我……如何能够甘心啊。」
  ……
  陆嘉静站在高楼上远眺着那白衣出城的身影,双眸婆娑。
  林玄言似乎也回过了身,笼着袖子,隔着遥远的距离,与她目光交汇,带着
温柔的笑意。
  陆嘉静点了点头,转身走入屋内,季婵溪躺在塌上,穿着一件薄衫,她对着
陆嘉静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笑容单薄,「陆姐姐,没事的……唉,那天我要是
能杀了镇天下就好了,就差一点啊。」
  「嗯。」陆嘉静微笑着搂住了她,「小白虎已经够厉害了,别自责了。」
  季婵溪对于这个称呼也没什么芥蒂了,只是嗯了一声。她闭上了眼,忽然想
起了林玄言临走前对她说的话。
  「我去雪中斩魔,你在城中待月。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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